()毛老師一連幾天都沒來上班,有人說他一定是走了。我也沒有時間看人家走與不走,馬上請假回家籌備婚禮,臨回家之前,陸亞青先是在單位通知她要結婚的消息,定于明天招待大家,沒有宴席,只是簡單地吃一些糖果,喝一點茶水,嗑一點兒瓜子兒,她原來在學校隨過禮的老師都前來賀喜了,到了晚上,我和她按照人名對號,結果發現了一個秘密︰前來賀喜的副校長竟然沒有隨禮,吃了一通就一拍走人了!氣的陸雅青直罵︰「他n in i的,他家孩子結婚,我都去隨禮了,三個孩子,我就隨了三分兒禮,我還給他送過兩條香煙呢,結果他來這里,來一個嘴巴子抹石灰︰白吃。真是嗑瓜子嗑出一個臭蟲,什麼人都有。」
我在一旁勸她說︰「算了吧,你知道什麼叫做人走茶涼了吧,古人說什麼,現實就有什麼,你的隨禮就當是救濟窮人了,捐獻給災區了,把心放寬一些吧,別氣壞了身子。」「滾一邊兒去,我才不會像你所說的那樣呢,我氣壞身子,為他那樣的人不值得,你回去以後,你家要準備酒席呀,我估計他也是沒喝著我家酒才這麼做的。」她也在自己找原因說。
第二天我回到家里,父親問我︰「你調轉工作的事兒怎麼定了?」「今年等過了暑假就去那里,條件我和陸雅青去過山北鄉zh ngf 了,也和他們一把手洽談過了,但是那里沒有宿舍,我們無法住在一起,就得結婚了,五月一r 結婚,那一天正是國際勞動節,距離那一天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她讓我回來籌備一下。」母親在一旁嘆氣說︰「沒有到秋天,什麼都沒下來,錢也都花在種地上了,要想辦事兒,就得出去借一些錢回來。」
「現在咱們家有多少錢哪?」我問母親說。「就二百元錢了,留著這一大年花的。給你辦完事兒,咱們家就得東挪西借了。」母親要掏腰包,被我攔住了︰「算了,媽,你就不要往外掏了,那幾個錢也不管用,明天我去老姑家借去,今年年底我就還給他們。」
父親接過我的話茬說了一句︰「你老姑家也許有錢,你老姑父是掙現錢的,他家又沒有什麼花銷,你自己去就行。」「那是,就看在我給她家背柴火,哄孩子的分上,她也應該慷慨解囊,幫我一把。」我滿有把握地說道。「要不,明天我和你去你大姑家,然後再去你二姑家,回來後,你再去你老姑家,你大姑和你二姑都比你老姑強啊,你老姑是嘴甜心苦,見錢眼開的人,她和你老姑父結婚,還是我做的媒人呢,結婚時,我花了他幾個錢,到現在還找我要呢。」父親一時對我老姑失去了信心,他嘆氣對我說到。
「那咱就先去我大姑家吧,我還一次沒有去過呢。放心吧,結完婚以後,我就把欠他們的錢還上。」「還不還那倒好說,關鍵是人家能不能相信咱們啊。人窮說話沒人信吶。」父親緊皺雙眉說道。我不管他們信不信,因為通過此事,我可以去姑姑家里走親戚了。
我高興地一夜沒有睡好覺,翻來覆去地思考著結婚的錢應該怎麼辦,二弟結婚時還花了一千多,我要是少于一千元錢,陸雅青能不能和我發火呀?母親為我結婚的事兒也在發愁,她听我也沒有睡著覺,就小聲問我說道︰「她家里都有什麼要求啊?」「沒有,過得去就行。」「那得做幾鋪幾蓋呀?」「兩床被子,和兩床褥子就行了,多了,來回搬家也費事。」我回答母親說。
「人家有錢人家都是四鋪四蓋,咱們寒酸了點兒。」「沒事兒,媽,你就別上火了,她會想得開的。快睡覺吧。」我催促母親,同時也安慰母親說。
「快起床了,快起床了,都什麼時候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二弟來到了家中,他喊我們起床,我們由于昨天晚上睡得比較晚,所以今天早晨都還沒有起床。
二弟他是分家另過的,和我們住的不太遠,听說我回來了,就一大早過來看我。「擱那塊兒,我听說大哥這次回來要結婚,擱那塊兒,這是一件好事兒呀,擱那塊兒,需要我幫什麼忙?擱那塊兒。」我睜開眼楮,伸了一下懶腰,听了半天,就只听到「擱那塊兒」了,我張開嘴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擱那塊兒’你來的好早啊?」
「讓你見笑了,大哥,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啊,擱那塊兒。」三弟和老弟老妹他們都憋不住笑了。「誰知道了,你二弟他還學會了這麼一句口頭語,還‘擱那塊兒’,到底擱哪塊兒呀?你怎麼就知道竟出洋相呢。」老父親也在一旁不無幽默地學說了一句。逗得全家人都笑了,母親也笑了。
我和父親吃過早飯,就出發了,我們踏上了去鐵力的火車,父親跟我講︰「鐵力是一個不太大的縣城,山林也很多,就在咱們老家大山的南面,北面就是咱們的老家,中間只隔著這座慶安山,山下不就是諾敏河嗎,你大姑父就在這條河里打過魚呢,他也是一個木匠,他臉上有幾個麻子坑,大個兒,你大表哥也是一個老師,他是教小學的老師。你大表姐結婚以後在鐵力縣城居住,你大姑家里一共有六個孩子,五個姑娘一個小子,那個小子就是你大表哥了。」
我們一邊說話一邊看車窗外面的風景,火車逐漸的進入林區,大片大片的森林出現在眼前,北方的四月天,寒氣還沒有完全撤離,樹林里的雜草,還是枯黃著,綠意才剛剛從地面上悄悄地奔向陽光,接著便是取而代之那些枯黃,山林里的那些樹木,也早已等得不耐煩了,他們也是鼓足自己的水分和養分,就等含苞待放了。
到了大姑家里,待我們爺倆很熱情,又是烙餅,又是炒菜,我無事就在大姑家的房前屋後觀察著,房子後面就是大山林,過了這座大山,就是我的老家,那里曾留下過我美好童年的記憶,也曾有過多少辛酸,我望著大山林,久久的回憶著。王玲玲的笑臉就好像在大山林里偷窺著我,我一時頭腦發熱,幾次想直奔大山林,都被表妹的話語聲給打消了︰「表哥,你在想啥呢?那麼入神。」我從追憶中清醒過來,馬上不好意思地回答表妹的問話︰「沒有什麼,就是看著大山好玩兒。」表妹比我小兩歲,沒讀過書,她用迷茫的目光看著我問︰「表哥,你會說英語,你真了不起。」「那有什麼,你沒學,你學了,你也會說。」我笑著對表妹說。
從大姑家離開後,我們直奔二姑家,在路上,我問父親︰「我大姑借給咱們錢了嗎?」「借了。」父親臉上沒有表情。「借了多少啊?」我又問道。「五十元錢。」父親的聲音低的我幾乎都听不到。
「那也太少了。」「總比不借給你強,不管多少,總算沒白來。」父親望著車窗外,久久的不說一句話。到了二姑家里,二姑問父親︰「我大姐借給你多少啊?」「五十元。」父親不知道二姑問話的含義,就直接回答說。「那我也就有五十元錢了,你二妹夫的工資也不多,我家也不富裕。」我和父親辭別了二姑家,就回來了,到家以後,母親問父親︰「咋樣啊?借回多少錢哪?」父親從衣兜里掏出來一摞錢,交到了母親手中︰「一百元,沒白跑。」父親好像完成了一項艱巨的任務一樣。
「明天我就去我老姑家,張口三分利兒,不借也夠本兒。」我把希望寄托在老姑家。我盼望著明天的到來。晚上,我去了老姨家,老姨怕我借錢,一進屋就先把話封死︰「你大弟弟結婚把家里夸得溜干淨,現在花一分錢都得出去借。」我沒提借錢的事兒,待了一會兒就回家去了。第二天我騎上自行車去了老姑家,老姑一見我就問我︰「你知道嗎,你老叔家的老大和我家後院的老姑娘,也是你下一屆的同學,叫洪麗影,馬上就要結婚了。」我還沒等說出我來的意圖,就听說了老叔家堂弟要結婚了,很是高興,就說︰「不知道啊,我和我爸剛從我大姑家和我二姑家回來。」
「干什麼去了?又是借錢,你爸欠我的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給我,他要是還不上,父債子還,將來你得還我錢。」老姑不容我說話。「我還,我一定還。」我在一旁連忙說。「听說你給洪麗影寫過信,有過這事兒嗎?她可是你沒過門兒的兄弟媳婦呀呀。」老姑用一種蔑視的目光看著我,當時我一听這話,就好像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一般,又好像遭到了五雷轟頂一樣︰「沒有,絕對沒有,天大的笑話,我根本就不熟悉她,我給她寫什麼信?信在哪里?看筆跡是不是我寫的,找公安機關驗筆跡,不就大白于天下了嗎?真是莫須有的罪名,誰說的?我找她去!」我當時氣的都要發瘋了,我在室內來回的走動著,老姑不但不借給我錢,還向我討債,是父親早些年欠下的,這也可以理解,可是又無中生有地冒出來什麼我給什麼洪麗影寫過求愛信,真是天大的笑話,我氣的肚子都要爆炸了。
「你找誰也沒用,我猜就是你寫的,不承認也沒用。」老姑一邊做著家務一邊說著嘎牙子話。我氣急了就月兌口道︰「不借錢拉倒,干什麼整出這些無聊的事兒。」說完出了老姑家的門。我下一輩子都不蹬你家的門,我按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