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連部回到班里後,我非常後悔,這臉丟大發了,頭一回喝啤酒,還吐在連部里了,竟然還吐在連長的面前了!今後在連長面前,我是抬不起頭了,我越想就越上火,越上火就越想,到了下半夜,我頭痛得厲害,該吐的都吐了出來,好像有點苦味兒,我知道,這是苦膽水呀。
我渾身疼痛燒得厲害,班長給我擦地,我吐的東西都是班長收拾出去的,我不勝感激,嘴里一直說著感謝話,黃可偉還把他沒有舍得吃的水果罐頭拿了出來,給我吃,我吃不下去,只是喝點罐頭水,當天亮時,班長把連里的衛生員找來了,衛生員給我量了一溫,三十九度三,衛生員說︰「溫度有點高了,感冒所致,去衛生隊打一針吧,我這里只有一些感冒藥,先按說明吃了吧。拿熱毛巾敷一敷,在用酒擦一擦腋下,額頭,前胸,後背,月復部都擦一擦,有物理降溫的療效。」說完,沈紅寶就拿來熱毛巾過來,他小心地把毛巾敷在我的頭上。衛生員拿出酒j ng用酒j ng棉擦著我的後背,太陽穴,腋下和兩肋。我感到周身發熱,向外面冒火,不一會兒周身輕松了許多。
「滴滴答答」起床號聲響起,夏天,天亮得早,五點時,太陽都照進屋里來了。
班里的戰士們都出c o去了,只剩下我了,我堅持著,咬著牙也沒能站起來,頭好像老大老大,大的象柳灌斗子(打水用的)我又重新一頭栽倒在床上了。出完c o後,連長和指導員也來了,連長用手模一模我的頭說、︰「昨天上山被雨淋的,晚上又喝那麼多酒,加上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差呀,攤上這麼點小事就不行了,那還算什麼男子漢哪?」指導員也接著說道︰「堅強些,你們都要堅強些。」說這些話時他用眼楮看了看老羅,老羅昨天也知道了入黨提干兩項制度改革的事兒,他也在為黨票發愁。我們班里還有李樹斌,沈紅寶他們都沒有入黨,他們又要復原了,以往的復員兵都能入上黨以後再復原,這一下可糟了,兩手空空而回。誰不上火呀?
連長叫我好好休息,他和指導員離開了宿舍,我無力地躺在那里,什麼心思也沒有了,什麼黨員啊,提干啊,都不想了,只是想著能起床吃東西,我怕有病,班長把飯給我端回來了,是熱湯面。
「連長命令炊事班給你現做的,趕熱快吃了吧,還有荷包蛋呢。」我望著眼前的熱乎乎的手 面,鼻子一酸眼淚流出眼眶,我強打j ng神含淚吃著手 面,淚珠掉進碗里,我怕被人看見,我把碗靠近我的臉,快要吃完時,由于吃得太急,胃里的東西要往上反,都反到嘴里了,我又嚼吧嚼吧咽下去了,我的這些微小的動作沒被人看見,同志們都去工地了,只有我靜靜的躺在床上,我思前想後,我走過的路,我暗暗的又流淚了,當初父母勸我回校重讀,我沒拿當耳旁風,一心來部隊發展,這一下可好,要發展的兩條路,全被堵死了。我真有些對未來失去了信心,我想到了死,我想家了,我多想看看媽媽爸爸,如果有他們在我身邊也許能好一些,我心里也許能寬敞一些,想起在家時,每當有病,都是父親在身邊說一些幽默風趣兒的話語逗我開心,此時,我後悔當初沒有听他們的話,這才是︰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躺在那里,默默地小聲叫著︰「爸爸,媽媽,都怪兒子當初不听你們的話呀。」
我正在流眼淚時,就听外面有人說話︰「李佔有在嗎?」我還沒起身,通信員開門進屋了,身後跟著大鄭家學校的崔主任,一進屋,崔主任就說︰「校長讓我來的,今天早晨校長就接到你們連長的電話了,說你今天不能去學校了,說是感冒了,你看扯不扯,去一趟山里,還趕上下雨,把你還澆感冒了,這是校長讓我給你買的一點水果,一點意思,請別見笑,慢慢養好病,我先走一步了。」說完,崔主任起身走出屋去。通信員送走崔主任後,他又返回班里,對我說︰「行啊,老李,干著輕松活,還有人關心,不錯呀。」
我強顏歡笑地說︰「老楊,你快別逗了,你說輕松,要不你去試試。」
「我可試不了,我沒那兩下子。」他說著走了過來︰「連長叫我來照顧你,看看你有沒有什麼事情讓我做。」我看著那些水果說︰「有,請你把那些水果洗一洗,拿到工地去,給我們班長和連長送去,解解渴。」他看了我一眼;「還是你留著吃吧,我要是拿到工地去,連長不得把我罵死。」
「那你今天也得替我吃一個吧,快,別客氣了。」他只好說「行,行。遵命便是。」說著拿起隻果去炊事班洗水果去了。
通訊員小楊把水果洗完後拿了回來,我對他說︰「你沒給炊事班留幾個嗎?」他笑了︰「能不留嗎,可是人家不要啊,人家說了,你是病號,你先吃。」我拿著他遞給我的隻果,一邊咬著吃著,我倆聊著,慢慢的把話題說到了入黨提干兩項制度改革上來了。
他說︰「今天早晨,徐海林去連部了,他找連長問,他的問題該咋辦。」「連長怎麼說的?」我連忙問道。「連長也沒說出什麼,叫他等團里消息,因為它是團里下派的,誰知道團里咋安排呀?」停了一會兒,他又說道︰「無論咋安排,直接提干好像是不行了,我听連長說了,今後沒有直接提干這一說了,都得參加考試。」我問小楊︰「那徐海林他能考上嗎?」小楊听我問這個問題,便回答說︰「我也說不準,就知道他會寫,整天寫,說什麼要當作家。我可沒看他學習過什麼文化知識,我看他不如你有文化。」「你淨瞎扯,人家可是團里下派的呀,如果提不了干,他又考不上軍校,那可就成不了了。」
我的話使小楊,丈二的和尚,莫不這頭腦。他用迷蒙的眼光看著我問︰「你剛才說什麼?什麼成不了了?」我只是一笑說︰「成不了作家了。」「作家還要考?我不明白,」他似懂非懂地在那邊吃著隻果。吃完一個隻果以後,他見我沒什麼可做的,就說︰「連長叫我來送你去團衛生隊打針,你還去不去了?」我為了早一點好起來就說︰「走吧,打一針能好的快一些,大鄭家學校還等著我呢。」「那穿上鞋走吧,我扶你吧。」他走到我跟前,把鞋遞給了我。
我們倆人慢慢地走著,我兩腿發軟,走一會兒就有些邁不動步了,他要背我,我沒讓,歇一會兒我又堅持站了起來,在他的攙扶下,我們很快到了團衛生隊,接待我的也是王靜醫生,他正在學習外語,謝大任的醫學英語,王醫生一邊听著錄音機一邊走了過來︰「怎麼了?」
「感冒了,有點發燒。」小楊回答著王醫生的問題。「什麼時候開始燒的呀?「王醫生又問道。
「昨天夜里,昨天被雨淋了一下。我給他吃藥了,又給他用酒j ng擦了擦,燒好象退了許多。」王醫生用听診器給我听了听,又模了模我的頭,最後還是給我打了一針,打完針以後,我們又坐了一會兒,我看著王醫生學習的勁頭,不比我考大學時差,我問王醫生︰「你學的是啥呀?」他半天才回答我說︰「英語。」「好學嗎?」我又問道。「不好學,沒磁帶。」我知道了學英語還要用磁帶。
我們從團衛生隊回來,天快到中午了,通訊員小楊回連部了,只剩下我一人又躺在床上,我打完針以後,渾身還真有了點兒勁兒,我躺了一會兒,起身把內務整理了一下,我拿過筆記本趴在床上寫起來r 記︰題目是︰《戰友情》
今天使我對歌曲《戰友》有了一個新的理解,自從我入伍以來,我還從來沒有這麼受感動過,在家里當我有病時,我的家人也不過如此,班長和戰友們對我親如兄弟,他們給我吃的東西,又幫助我退燒,連長和指導員也像大哥哥一樣,還命令炊事班給我做手 面還有荷包蛋,這是我在家里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呀,我雖然趕上了部隊里入黨和提干兩項制度的改革,可那不是軍隊的錯,軍隊應該改革,改革就是進步,我不能怨天尤人,我應該振作起來,一如既往地去工作,把自己的誓言兌現,不能灰心喪氣,黨雖然對我們要求高了一些,可那更是證明黨的純潔x ng,重要x ng和先進x ng,我還要積極靠近黨組織,復習好功課,爭取考出一個好成績,等明天回到大鄭家學校,更加認真地去工作,爭取把我們部隊的光榮傳統傳授給學生們,讓他們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幸福,來之不易生活,我要以身作則,一切听從黨的安排,做到輕傷不下火線,重傷堅持干。
「一二一」口令聲告訴我,戰友們回來了。我把洗好的隻果擺在床沿上,每個戰友都有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