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人類麼?」映著雙眼中僅有的光亮,吳銘沖著那個朦朧的輪廓艱難的開口。
神經都大條了,天知道身體會脹成什麼樣。雖說某些部分也會跟著水漲船高,但能不能保持人形才是他此時最擔心的吧。
女子嫣然笑道,「等我拼拼看。」
吳銘一顆心頓時沉到腳底板。渾身上下痛到麻木,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腳底板。
「恭喜你,還是個人。」女子語帶揶揄。
「大人,很明顯是銘文師的手法。」另一個衰敗的聲音忽然在稍遠一些的地方響起。
‘咦?為什麼我會感覺到衰敗?’吳銘吃了一驚。
「嗯,是翻天門干的。」女子認可了他的判斷。
「這少年被當成了發動銘文的鼎爐,著實可恨!」仿佛有支鞭炮在男子的聲音中劈啪炸響,從那些經由耳朵放大的噪點中,吳銘下意識的得出此人受了很重的內傷的判斷。
「你只說對了一半。」女子輕輕的開口,「這少年是被人利用了,不過卻不是令銅獅顯靈的鼎爐,而是‘靈獸銘紋’的宿主。不信你把他翻過來看看。」
輕重不一的步點再一次印證了吳銘的判斷,此人確實受了很重的內傷。
‘好像是皮靴’
腰與地面之間被硬物插入,帶著對狀況的判斷,吳銘整個人凌空一滾,重重趴摔在地上。
「嘖嘖!烙的真不錯。」
仿佛每一寸皮膚每一根寒毛都充滿了靈性,吳銘竟能感受到女子視線在後背的移動!
「是‘狻猊銘文’。」男人一語道破。
「是‘大荒九式’之‘金猊嘯天’。」顯然女子更高明。
「咳咳!屬下正是中了大荒九式中的麒麟裂空。」
‘畢方!原來是他!’少年恍然大悟。
女子奇道︰「咦,黔墨不是五行屬土的麼?怎會用火式?」
「屬下也百思不解。」畢方咳嗽幾聲,艱難的開口,「當時我放了道集火符,他便使了這招。」
「原來是這樣。呵呵!多年不見,他已精進至此了麼……他習得了第八式︰‘混吞天地’,借用上古四大凶獸之混沌的銘文,強行吞噬你的火符為己用,轉而催動了火麟裂空。」
在兩人對話的時候,吳銘大條的神經正全力開動,收獲了一條又一條寶貴的信息。比如他知道︰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先天屬性。而且五行相克相生顯然也是存在的。不然女子也不會說土屬的黔墨使不了火屬性的麒麟裂空。
又貌似五行間的這種界限並非無法打破,那式混吞天地顯然就有這個效果。
嗯……自己被老東西烙了個金猊嘯天,听名字好像是金系的招式,難不成自己先天屬‘金’?
嗯……大荒九式,听名字很牛逼的說。
思緒如潮,紛至沓來,可最終卻匯聚成了一個︰俺鳥沒事!
錯了,是俺沒鳥事……
忽听啵的一聲輕響,立時鼻竇生香。
「給。」女人似將什麼東西拋給了畢方。
「謝大人。」畢方顫聲道。
顯然是個驚喜。
沒等吳銘大條的腦袋想出個所以然來,耳邊忽聞風響,一支白玉瓶穩穩的落在不遠處。
九口口口丹。
古樸的篆字少年只認得頭尾,不過超級光腦很快給出答案︰九轉還魂丹。
我靠!
給屬下一顆,卻給了俺整瓶。什麼情況?
莫非……
帶著心底莫名的躁動伸頭一看,頓時了然。
原來就兩顆……
將神丹塞入口中的瞬間,吳銘陡然被背後那股無比陰冷的目光刺痛。畢方是在為那顆神丹而惱怒。
朱古力豆?
藥丸沿著喉管滑向深處,灑落一路異香。很快,整個空癟的胃囊便被翻騰的暖意充斥。無需引導,暖意游走全身,充盈四肢百骸。渾身仿佛泡著溫泉,吳銘舒服的要都叫出聲來。
「別躺著裝死。」不等畢方腳踢到,吳銘便噌的站起。
「你是茶肆的小子吧。」烙在背上的大荒九式早已說明一切,只要不是腦殘,自會想到這片焦土中唯一的活人和黔墨有莫大的干系。
「小人正是下邑茶肆的博士,大爺叫俺大郎便可。」
「小子,把你知道的一切都給本座交代清楚,膽敢隱瞞,便讓你生不如死。」畢方一雙鷹目都要噴出火來。
不就是顆九轉還魂丹,又不是吃你的,至于嘛!
月復誹歸月復誹,臉上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回稟大爺,我本是棄兒,自幼被老掌櫃收養,本跟那說書的老頭兒八竿子也打不著……」
吳銘正說的口沫飛濺,忽覺肩膀一重,一件干淨的布衫便披在了肩上。
「快穿上。」
難怪沒見這位好心的姑娘,原來是給他找衣服去了。
吳銘美滋滋的急忙作揖道謝,偷偷抬眼,只看見被厚厚白紗裹住的斗笠。
怎麼高手都要裹面的麼?
感覺到一絲艷遇氣息的吳銘不由心癢難耐。
「小弟弟,你入了翻天門?」
切……也不知道自己哪點小了。
吳銘一成不變的恭謹︰「回稟女俠,老頭子確是跟俺這麼說的。可除了收了俺三兩五錢的入會費,半點好處都沒撈著。別說帶插圖的秘籍,就是草紙也沒給半張!平時如廁還常蹭俺的……」
「放肆!」吃了神丹,中氣倒是足多了。
「小人不敢!」吳銘撲通跪地,借勢用盤在頭頂的發髻頂開女子的長裙。
女子憑空退去半步,吳銘腦袋擦著裙擺,重重撞在地上。
電光火石間,吳銘竟無比清楚的看到了那雙洗到發白的繡鞋幫上一塊銅錢的的補丁。
補丁?
窮成這樣,出手還這麼大方。少年心頭一熱,頭磕的頓時真心不少。
咦,眼力什麼時候變這麼好了?
「好了,你既然承了翻天門的衣缽,這些人命官司就與你月兌不了干系。小弟弟,跟我們走一趟吧。」
跟這位菩薩心腸的女子去走走過場,估計也不會掉一斤肉……
打定主意,吳銘頭還沒抬起來,便听噗的一聲,血花迸射。
一柄秋水長劍穿胸而過,正直插在他的心口!
「小弟弟,別以為你那些花花心思姐姐不知道。想吃豆腐,門都沒有!」
嗤——
心頭又一涼,熱血直噴出數丈。
女子拔劍走人,只留下兩個呆化的男人。
‘賤人……總有一天小爺也插你一刀!’
吳銘兩眼一黑,再無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