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青筠乃燃燈道尊門下,修行本門絕學『琉璃錠光訣』。」
女人往往的八卦的。
與吳銘的一番對話竟點燃了女子的八卦之魂,將江湖往事徐徐道來︰「燃燈道人苦守孤燈後成燃燈上古佛,座下有琉璃三尊︰藥師佛,日光遍照菩薩,月光遍照菩薩。道尊曾說過,願主輸入眾生一切資糧,直到成佛,後至琉璃淨土,道尊還說,琉璃淨土與極樂淨土是一樣好的。人人可去,人人能去……」
見女子越說越遠,言語更是深奧難明,吳銘急忙打斷︰「那個仙姑,驪青筠既然師門如此高絕,想來一身所學更是玄妙,又怎會撐不過天劫?」
「琉璃錠光訣之奧妙豈是外人能夠知曉?江湖傳言,燃燈門徒常念︰‘人生如燈,紅塵添油,合身為芯,燃盡今生。’」
「我靠!難不成這燃燈教跟入紅塵以修行,專門欺騙小白臉感情的慈航靜齋一個鳥樣?照此說來,這琉璃錠光訣估計也是個賠錢貨。」只听那四句箴言吳銘就叫出聲來。
「慈航靜齋是哪家門派?我怎麼沒听說過?」女子淡淡的開口。
「呃……我也是道听途說。」吳銘撓了撓頭。
「江湖傳言,修習琉璃錠光訣,每燃盡一次塵緣,便會月兌一次殼。直到燃盡今生,便可窺天道,成正果。」
「月兌殼?」
沒理會吳銘的疑問,女子反倒直直的盯著他的雙眸,一字一句的道︰「江湖又傳,燃燈古冢已選定下代燃燈使者,就在昨日。」
「……」吳銘吞了吞口水,「仙姑,你知道的,昨天我還被埋在墳里……」
女子宛然一笑,「我只說是江湖傳言,你急什麼。還有,我很老麼?」
「呃……仙……子姐姐,請問這驪青筠和我師父後來如何了?」
「驪青筠渡劫失敗,你師父油盡燈枯,成了黔墨。」女子一語道出結局。
「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想著麻衣下 黑的皮膚,還有那雙歲月沉澱的渾濁老眼,吳銘不由痴了。
「走吧。」等吳銘聞聲抬起頭,女子翩然的身影已出了店門。
「去哪?」
「洛陽,大理寺。」
吳銘頓時泄氣,‘媽的,說來說去,還把小爺當做囚犯。’
腰里還有幾錢銀子,出城前,吳銘索性去衣帽店換了套行頭。
東土九州,洛陽虎踞正中,是一等一的巨城。昨晚泥塑一路狂奔,正沖著洛陽的方向,倒省去不少路。
畢方一時半會趕不到了,女子也沒有等他的意思,押著吳銘只身上路。
閑來無事,吳銘跟她打听了不少江湖軼事。也許是下屬不在,不用顧忌身份,女子倒是有問必答,告訴吳銘許多事情。
食指上的翻天印也老實了,不曉得是不是能量耗盡,進入了休眠期。
五日後兩人來到河內驛站。前面就是大河,過了河便是京畿所在,只需再行三五日,就能抵達洛陽。
一座三層樓宇巍巍落落攤鋪在高崗之上,背靠大河,扼守官道,雖靠近京畿,防御卻未曾稍怠。鹿角拒馬繞崗一圈,驛站外還建有木質圍牆。
見吳銘和女子遠遠走來,早有軍士上前盤查。驗明身份後吹了個口哨,才有大隊軍士打開砦門,放兩人入內。
「出什麼事了?」望著魚貫而出的帝國精銳,女子忍不住追問。
「大人,最近京畿近郊時常失火,各地村鎮皆有火情上報,國師言有妖人作祟,上峰特命我等前來護衛,確保驛路通暢。」玉牌上大理寺特有的徽章雕工精美,絕非假冒。且東土又以玉為貴,金銀次之,能佩戴玉質腰牌人在這些大兵眼里鐵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所以引路的軍漢回答的極為詳細。
「原來如此。」女子不再言語,和吳銘一前一後走進驛站。
驛站又叫驛城,是專供傳遞文書者或來往官吏中途住宿補給換馬的處所,佔地極廣。里面各種設施一應俱全,可以說是微縮版的城鎮。
平時軍民共用,戰時進駐軍隊,變成要塞。女子往來各地,驛站常是落腳之地,一下子冒出這麼多軍漢,讓她略有些奇怪,這才問了出來。
雖共處一室,可女子還是如先前那樣在梁間搭根繩子,將偌大的房間留給了吳銘。
逃跑的心思剛升起,就被他狠狠按了下去。就那晚女子展現出的實力,一百個吳銘也不是對手。貌似自己已經逃了一次,要是再被抓住,就不是插一劍的事情了,女子說不定會揮劍砍了他。
正如她先前說的,夜壺現在有兩只了,打掉一只也無所謂。況且與師傅比起來,自己這壺無論年頭還是容量都差了很遠。
‘嗯……說起來這悍妞的也蠻好看的嘛……’吳銘雙手抱頭,打量著頭頂女子妖嬈的身形,漸漸進入夢鄉。
「失火啦……」
黑夜中一聲狼嚎,驚醒了繩上的女子。嗅了嗅淡淡的煙火氣息,女子翻身落地。吳銘四仰八叉,睡的正熟。這些天連日趕路,著實累得不輕。
「起來。」女子用劍柄撥了撥少年的腳。
吳銘搓了搓腳,翻身又扯起呼嚕。
女子正欲伸手去撥,忽然想起什麼,猛然拔劍。
「女俠饒命!」劍光一閃,吳銘便從另一側翻下床去。
「一晚都不曾打呼,撥一下卻呼嚕連天,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女子又氣又惱。
吳銘從床那邊探出頭來,笑嘻嘻的道︰「我就想多睡會……」
「哼!」整天戴著個面巾,也看不出臉色。
兩人住在二樓,推開門正見四面火光。
啪炸響的火場不時傳出弓弩聲,守衛的軍士正亂箭射向一團游走的火焰!
「難道是那老怪?」女子氣勢驟起,將吳銘護在身後。
「哪個老怪?」吳銘從背後好奇的伸頭看去。
「別動,你一身靈氣四溢,正對那老怪的味口。」伸腿一掃將吳銘勾入屋內,女子仗劍後退,堵住房門。
似乎正應了女子的話,遠遠繞牆游走的火焰猛撲上來,頓將幾名軍士吞沒。
「是火雲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