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天 1.13 臨監問計,故人西來 下

作者 ︰ 燻香如風

痴望麗質天即出塵又風塵,風姿卓越卻又寶相莊嚴的絕色容顏,吳銘不禁感嘆,‘難怪有人會夜宿庵堂,納尼為妾,原來偷的便是這禁忌之妙。’

正如白樂天詩雲︰「綽約小天仙,生來十六年,玉山半峰雪,瑤水一枝蓮;晚院花留主,春窗月伴眠,回眸雖欲語,阿母在旁邊。」

姿色妍麗的女尼,在膩味了庸脂俗粉的文人騷客眼中,自當別有風情!

一個小小的玉真觀女冠,就令風月老班頭白樂天流連忘返,騷不可耐;更何況初出茅廬的吳銘面前立著的,是明妃——麗、質、天!

結果還能有什麼意外?

早煎餅一樣的貼上去了。

明妃非但不躲,還伸手將他攬在懷里。看的諦听那叫一個悲憤。不過和所有的坐騎一樣,他也早被騸掉了塵根,永絕後患。

有此一妃一獸,吳銘當真可以橫著走了!

須知看似嬌滴滴的明妃,卻是撐過兩次天劫的天級高手!

密宗降魔印耍的不要太好!

何需窩在和尚廟里!

打定主意,吳銘立刻向霧隱大師辭行。要說他滯留此地一天,大師便難有一天安靜。別說入定,就是想清靜片刻也是難得。

且吳銘一日不走,那重傷潛逃的老邪神便一日不放過雞鳴寺!

如今番僧遠去,大師元氣未愈,老炭頭也腳底抹油早溜了,至于上官凌城……不把他斬成諦听第二,就已經是祖墳冒煙了!

于情于理,他也必須要走的。

包裹行囊一概沒有,吳銘只是讓釋天給諦听做了個木枝背椅,能舒服的馱著他趕路,便與眾僧揮手作別。

千里搭長棚,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見亦見,別亦別,揮一揮衣袖,不帶走半片齋菜。吳銘的灑月兌,確跟他師傅無二。

山門漸漸遠去,山路也終是分叉。

「去哪?」瞥了眼路標,明妃柔聲問道。

「嗯……」敲著諦听光頭,吳銘想了想道︰「洛陽!」

明妃嬌笑,「是要去尋她麼?」

吳銘猛拍禿頭,豪氣干雲的嘶吼道︰「沒錯!就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她尋回來!」

諦听跟著吼了一嗓子,大步流星,飛奔而去。

明妃移步追上,轉眼已是數里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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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邙又名北芒,橫臥于洛陽北側,為崤山支脈。東西綿亙四百里有余,是歷代帝王絕佳的埋骨之所。北邙樹木森列,蒼翠如雲,登阜遠望,伊洛二川之勝,盡收眼底,傍晚時分,京城萬家燈火,如天上繁星,號稱‘邙山晚眺’,乃‘第七十福地’,亦是‘洛陽八大景’之一。

俗語道︰「生在蘇杭,葬在北邙。」然而,埋的人多,難免陰氣過重。處處墳塋,遍地碑拓,毀林圈地更是大大破壞了此山靈氣。不然以邙山之秀,又豈能只排在第七十福地!

北邙山,一座無名幽谷。

此正值月上中天,夜深人靜之時。幽谷林木枯敗,黃蒿過膝,根根枯木張牙舞爪,恰似妖魔厲鬼,更有山風吹過,嗚聲四起,給這無名谷憑添了許多陰森之氣。

月影弄人,不知聳立經年的孤墳野冢內,猛地響起一聲淒厲悲號。

烏煙瘴氣遂從墳頭噴涌而出,直漫過墳塋,十丈之內頓時濃稠如墨,須臾竟騰起一片霧海!

墨汁般的黑雲很快彌漫整個無名谷,一時烏雲蔽月,伸手不見五指。

翻涌的霧海內,似有異物往來游弋,掀起陣陣鬼哭狼嚎。不及反應,咳聲又起,一個憤恨的聲音緊跟著從地底傳出,「可惡!怎就掀了個烏魚墓!呸!呸!再胡亂噴,老娘煉化了你!」

「不要!」嬌滴滴的聲音我見猶憐,這女鬼想來也是個美人。

「這就對了,乖,到壺里來。」

「我不要。」女鬼十分抗拒,「人家本過得好好的,為何還要遭這等罪?」

「嘖嘖!冷冷清清,淒淒慘慘,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還過得好呢?」

「人家習慣了……」

「話說,你怎就死在這里的?仇殺還是情殺?又或者被劫了色?」

猜的全不中。女鬼柔聲答道︰「病魔纏身,久治不愈而亡。」

「哦,死得不冤啊……」似乎遇到了棘手的難題,頓了頓,聲音繼續問道︰「還有未了的心願沒?又為何不去投胎?」

「北邙死鬼太多,老是搖不到號……」女鬼想了想道︰「至于未了的心願……哦,就是想早點投胎。」

「呃……」一不小心把自己帶進溝里,聲音不禁惱羞成怒,「好死不死,偏要擠在京畿!沒听說……洛陽紙貴嗎!」

「生前不知,死後才知。貴的連紙錢都燒不起,墳地的利錢我都欠了好幾期了……」

「真是個可憐鬼。幸好你踫到我,不然就只能去賣身還債了吧!」聲音終于找到了突破口,「怎麼樣,包吃包住,帶薪休假,環境優雅,工作舒適,而且晉升空間還很大哦……」

「有其它要求嗎?」女鬼不禁心動,「我身子弱,干不得重活。」

「讀過書沒有?」

「倒是看過幾本。」

「努,條件都在這里,你自己看。」黑暗中火光一閃,冥紙告示便化到了女鬼手中。

女鬼小心展開,輕聲念道︰「……有多年臨床實操經驗,技藝精湛,能指導和組織相關業務工作,能解決復雜、疑難問題,相貌好,氣質佳,善于溝通,一對一服務,具備臨床帶教和培養下級的能力……咦?這個我好像有印象哦。」

「不好意思,搞錯了。啊?怎麼,你見過?」

「嗯,他們來收利錢的時候,給我看過……」女鬼聲若蚊蠅,漸不可聞。

「還有人招大夫?」

「咦,大夫?」女鬼一愣。

「是啊,就是鬼醫。」說著火光又閃,新告示便化到了女鬼手中,「努,這才是你那份。」

女鬼沒有立刻誦讀,而是很小心的問道︰「你確定招的是大夫?」

「確定啊!」見女鬼猶不相信,聲音不禁反問道︰「那他們招的是什麼?」

「…陰姬。」

「……」沉默許久,聲音怒斥道︰「你墮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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