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切間,吳銘竟抓不著一絲頭緒。
倒是明妃以禪機相贈,「寶物通靈,何況至寶呼?」
吳銘幡然醒悟,隔空沖明妃飛了一吻,便靜思凝神,找尋與寶爐的聯系。玉色琉璃的壺體在雙眼中愈漸朦朧放大,壺頂處的七彩叢雲層層活化,靈動異常。
果在冥冥中升起一絲明悟。
待吳銘追逐著層層蕩開的叢雲,忍不住伸手去抓時,叢雲卻如陽春白雪,霎時消融。
清風徐徐,神清氣爽。千結百轉的心頭立時空明如鏡。感覺就像是在後世的首堵高速路泡了一宿,忽置身氧吧,怎一個清爽了得!
心有靈犀,吳銘月兌口說出︰「上清真境,禹余天中!」
雷音陣陣,似有仙人笑。
吳銘正待追問,不料心血倒灌,視線回流,猛然從真境中月兌出!
不等視線回復,數個深奧銘文浮現腦際,釋出萬丈霞光!
銘文天驅!
「吳銘……銘……銘……」仿佛纏繞在線軸上的扭曲聲音,拉著長長調子沖入腦際。吳銘猛然眨了眨眼,重拾心智。
上清真境,禹余天中,豈是他一個小小的門徒可窺?
若不是那聲仙笑示警,他早魂飛魄散了!
見少年渾身猶如水澇,面紅耳赤,蒼白如紙,頸上血管虯起,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明妃抬眼便知他必定在剎那間經歷了生死危難!
急用佛門內功誦讀靜心咒,助其平復心情,靜氣凝神。
「多謝明妃。」吳銘慘笑,滿臉的劫後余生,「這修行一途,確是重重危難……」
花妖張了張嘴,可話到嘴邊卻咽了下去。
明妃螓首輕點,口中梵音不斷,吳銘感其恩,卻不說破,將生死所得悉數說來,「我出塵去了靈寶天尊之所,得了個銘文,喚作︰天驅。」
「三十四天之上的上清境?!」
辛苦修行一輩子,想模著個仙門磚都很難,這小賊卻彈指間便躥上了上清天?
也難怪花妖驚詫,這可是祖墳連冒三次煙才修來的福緣!
靜心咒又念了數遍,確定小賊無恙,明妃這才打住。諄諄善誘道︰「以後切不可莽撞,須知修行一途,講究徐徐寸進,不可貪一時之快。」
「吳銘知曉。」
要說吳銘確是真怕了。
一個老火怪就令他欲死欲仙,再犯了誰的忌諱,估計想死都難!便等著一輩子生不如死吧!
只等甩掉最後一絲驚懼的尾巴,吳銘又沒心沒肺的瘋癲起來。
「明妃,花娘,要不我們試試看,這天驅究竟是個如何使法。」
「夫君千萬小心。」花妖急忙叮囑。
「小心。」明妃也走到身前護法。
最難消受美人恩。一左一右,亦佛亦妖,各有千秋,各顯廷芳,個中滋味,斷不可向外人道哉!
吳銘吞了吞口水,催動天地元氣,翻手釋出天驅!
但見一環紫色銘文正中壺身,銘文環繞的光環內光輪倒轉,壺身竟隨它憑空消失,直將爐膛露出!
銘環紫芒大作,月兌體飛出,直取吳銘!
下意識的舉臂遮擋,紫芒正中掌心,隨即炸成團霧花!不及反應,翻涌的霧花逆流而上,竟將他整只右手裹入!
不疼不癢,不麻不痹。吳銘便放下心來,任由其變化。
果然,當層層蕩起的霧化凝固,一只由紫氣凝結的手套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若不是只眼可見,吳銘真不敢相信,這個純粹由氣凝結,輕若無物的手套竟真的存在!
待將手腕翻轉,烙在掌心處的銘環,隨即出現在吳銘面前。細細辨識,竟和爐體上一模一樣。
「是要把手伸進爐膛內?」花妖忍不住開口。
「想來便是如此。」吳銘來回試了試,咬牙將手伸向爐內。
轟——
手掌入爐,靈火大熾,直撲雙眼。腦際一聲炸雷,便全是漆黑。
須臾,黑暗中升起縷縷七彩霞光,似被霞光灼痛,黑幕漸漸散去。待光芒重現,吳銘頓時目瞪口呆,僵在原地。
「這,這,這……」
上帝視角,全息3d?!
感覺自己已化身成那諸天神佛,正從雲端俯視大地!
果然天似穹廬,籠罩四野!
懸浮在黑暗虛空中的四四方方一塊田,不正是縮微的陷空山麼!
「不周山在哪?」心有所想,意之所動。穹廬般的蒼穹中忽又立出一根參天之柱!正罩在陷空山之外!
被天柱一遮,陷空山全然不見。
吳銘心又一動,天柱漸漸化虛,若有若無,又將陷空山現了出來!
「有趣!」吳銘伸手一掐,便從陷空山界中拔出個山頭。微微用力便在指尖碾成了灰渣。
但見一縷青煙裊裊升騰,這座山頭便被寶爐化成靈氣,再難相見。
接連化了數個山頭,吳銘興趣正濃,便開始打量起那座瑰麗無比的淼城。蓋因陰陽,上下兩個相逆的世界重又咬合在一塊,變成整體。如此峰谷相合,山川相合,兩個相向倒懸的城市中,炎京城已毀于天地碾壓,而淼城卻因與一座山谷重合,留存大半。
民居府衙雖多以倒塌,可那棟冠蓋全城的‘天山人間’卻完好如初。
吳銘好奇心作祟,小心將其摘下。抬至眼前,這座只有縮微模型大小的瓊樓玉宇群,卻縴毫畢現,精美異常。
想來也是,全由女子設計建造的樓宇,又豈是莽夫工匠可比?
吳銘想了想,便將巍峨瑰麗的樓宇輕輕插在了不周山腰,正堵在大荒洞前。
「哇——」耳畔傳來的隆隆巨響和女子的驚叫告訴他,奇跡確是發生了。
「吳銘,你做了什麼?」連明妃也覺驚訝,吳銘很得意。一心兩用,將所作所為說與她听。
「難怪名喚天驅!」明妃嘆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想我門宗固步自封,難有寸進。國師留我在此,又豈只為傳功?自當別有深意。南無格絨辛拉悟噶……」
「嘿嘿!」吳銘笑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天驅銘文確是霸道!」
百花娘更是喜不自勝。卻說這陷空山界內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由她的心血澆灌,又豈肯輕易棄之?
遂出口說道︰「夫君且多拿些!此界景致雖美,卻是少了些人間氣。兩全其美豈不更好?」
吳銘嬉笑點頭︰「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