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祀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打開了懷表,看著懷表上那三根靜止的指針,面s 頓時慘然。
創世的力量高于一切。
包括時間,有時候甚至包括創世本身。
所以在小鼓搖動起來的撞擊聲中,懷表停止了運轉。無法在向前或者後退,也就無法改變。她沉默的將懷表收了回去,終于猜測到了那道不可見的意志,究竟是想干什麼。
那道意志,誰能抗拒呢?她能拖延一萬年卻還是無法改變什麼,僅僅只是拖延了一萬年而已。該來的始終要來,會發生的一定會發生。
不是說未來已經注定,而是在那道意志下,沒有任何人或者事物能夠違背它的前進。她,始終會降臨,會復蘇。
能把創世神的復蘇拖延一萬年,縱然不止是她一個人的功勞,可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因為這個世界最高的是創世,復蘇是創世的意志,本在萬年前就該發生的事,卻因為她們這些創世眼中的螻蟻,被創造衍生出來之物的作為,而抵抗著生生的延緩了一萬年。
在這種說不清的必然下,沒有人知道那道意志是否真的存在,所能感受到的,也只是自己努力努力在努力之後的無力改變了過程,卻怎麼也改變不了結果。
如果撥浪鼓沒有出現在那尊雕像手里,沒有在雕像手里隨著那只石頭鑄就的手而晃動,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那或許還能補救,還能改變,它的威力也不足以讓時鐘都停止運轉。
只要時鐘還在轉,就代表著還有時間,有時間,也就有過去與未來。那麼回到過去,也就可以回到之前的時間。
可惜撥浪鼓是被那尊雕像搖動的,就像是一個大人,在拿著小孩子的玩具,逗小孩子開心一般。當鼓點響起,就已經成了定局,她從中感受到的,卻離奇的是雕像的這種姿態對她努力的嘲諷,對她不甘心的取笑。
歷史的ch o流,向前邁進的步伐,足以如肆掠的山洪將任何人都淹沒。
「咚咚咚咚」
撥浪鼓在雕像手里,被搖晃的極其緩慢,發出的聲音,也像是有氣無力的哀吟。
聲波並沒有摧毀一切,甚至沒有震到任何事物,只是平靜緩慢的響起如同奏的一曲單調音樂。
在音樂下,人能陶醉能迷失能安詳下來。
這單調循環的撞擊聲,便有著這樣讓人寧靜的魔力。充斥心頭的憤怒,殺意,等等等等情緒,悉數化為明月照江河一般的平靜安寧。
所有人都沉默的站在原地,也沒有一絲異響響起。只有這單聲的鼓點,並不大,卻足以讓很多人都听聞。于是人的沉默和鼓點帶來的寧靜,似乎只是因為不想打破這個聲音的連續,影響它的奏曲。
自然,奔跑中的怪物也停了下來。否則他巨大的腳步聲足以壓下這個鼓聲。
老人只知道撥浪鼓復蘇之後的搖動,能夠震死一切生靈。卻不知道它還有本身的作用它是一個撥浪鼓,本來就是用來逗人開心的東西。
所以他感到震驚,之後又釋然。明白了為什麼這件東西被塑造成了撥浪鼓的形狀。
因為或許那毀天滅地的聲波只是它所擁有的力量,而讓人寧靜讓人安心的聲音,才是它本來就具有的意義。它只是一個逗人開心的器物。
雕像的石手,握著撥浪鼓,緩慢而僵硬的搖動著。
于是撥浪鼓發出撞擊聲,兩兩為一次循環。
「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夠改變的。」看著少祀有些絕望的神s ,艾爾西娜拍了拍她的肩膀,話是在安慰,又何嘗不是揭開那一層層血淋淋的傷疤。
「我沒有不甘心。」少祀搖了搖頭,「我沒有不甘心。」
因為對方是創世,這件事情的發生,也有整個神界在暗中出力。面對創世和整個神界,她在如何強大,也弱小的如同螻蟻。
艾爾西娜不屑的撇了撇嘴,心想如果你沒有不甘心那這一臉絕望的樣子,似乎要拉整個世界去陪葬的心態,代表著什麼?就如她所言她對那個男人並不怎麼在意,只是由于某些原因,在接近他的時候內心不可抗拒的會出現親近和臣服的姿態,對于他的作為不會抗拒,亦心甘情願的想要把自己和一切都獻給她艾芙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她一直都不願接近那個男人。而對他最終會有什麼樣的結局,始終感到無所謂的。
拍了拍少祀瘦弱的肩頭,她恢復了冷漠的神s ,「本君去善後,還有處理你之後的所作所為,可能帶來的影響」她的這番話,代表了她的某種意思。
對于教廷之前出爾反爾的態度。
因為她知道,一個喪心病狂的人是無法被阻止的。
少祀沉默一陣子之後,轉身與怪物擦肩而過,瞄到他徒然行走的步伐,清亮的目中涌起悲哀。
是的,她沒有不甘心。不甘心只是你所奢求的並沒有得到才會涌起的情感,而她要的一直不多,或許最後只剩下能夠與他相處一段時間這麼小小的願望而已。既然如此她又怎會有不甘心的心態?
失敗了無數次,在又一次失敗之後,麻木的心里會有不甘心麼?真是可笑!
只是啊,該付出代價的,還是要付出代價。她暗暗偷笑起來,永恆境里的赫斯,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已經完成了任務,就算死也沒有關系了呢?
是的,你可以慷慨的去赴死了!
在那個時刻降臨而來的真神分身,所為的所等待的,不就是這一刻麼?不就是為了完成,這個目的麼?赫斯的最終意圖,到發生的這一刻才暴露出來。
暗中她做了怎樣的努力,就比如,拿著撥浪鼓從不出門的老人,為何要出現在廣場上,皇國內護國神器有幾個,為何出現的偏偏是撥浪鼓,正因為有了此鼓,才有後繼的事態發生,其中難道就沒有什麼原因?
深諳y n謀算計的人,自然能夠看到背後赫斯的影子。而其中牽扯到的人和事,也足以復雜到讓人如亂麻。
這一切,還真是在她的掌握中啊,如期的發生了不愧是活了萬萬年的老女人!
為了迎接創世的歸來,想必她連死都是願意的。因為她是創世創造在這個世界中的第一縷光啊!因為只有創世,才能力挽狂瀾了!
可是這些,與我又有什麼關系?少祀心里納悶的想到,既然你都是要死的,那何不由我送你一程,還有,期待你來人間界的那一天!
只是,你太陽女神,敢不敢來呢!
她出現在了那座祭壇之上,平靜而冷漠的道,「去永恆境,把赫斯捉出來。」
並沒有因為要去對付一個女神的分身而激動,熱血,語氣中帶有興奮之意。只是如此理所當然的,平靜的下一個命令。她的腳下,是水藍s 長發女子破碎的尸體。
水藍s 長發的女子暗中放走了那幾個被他們抓過來的女人,違背了她的命令,自然是要死的。而事實上這些年,她已經被殺了無數次。每次一起爭執,少祀都會親手結束掉她的x ng命,快而狠,狠而準。女子並不是她的對手,連一合之將都算不上。
只是死了之後,每次她又會在活過來。
因為時間。
怪物的身上少了暴烈,狂躁的氣息,不在奔跑,緩慢的朝著雕像走去。
在鼓聲之下,就連他如野獸般的戾氣,都被化解消弭于無形,變成了平靜的怪物。拖著有些沉重的步伐,如同戰場上戰爭結束後疲憊的將軍,帶著一絲孤獨蕭索的倦意,靜靜的走向雕像。
好似要靠著雕像大睡一場,來舒緩積累在心中的殺意與血腥。
怪物如同沙漠里的行者,平靜的走到雕像腳下。
與高大的雕像相比,他三丈多的身軀實在很小。
或許是被鼓聲催眠控制,又或許本來他就想這麼做。在眾人的注視下,他在雕像腳下坐了下來,孤獨而疲倦的靠著雕像的身軀,微微閉上那雙猩紅的眸。
此情此景,就像是雕像在用撥浪鼓逗他開心,讓他在戰後的狂意下平靜下來一樣,又像是一位母親在孩兒的床前低聲吟唱著讓人舒心的睡眠曲。
因此他才會安心的靠著她入睡。
可是沒有人會這麼認為。
縱然不知道雕像的身份,但雕像詭異的復蘇,並掌控撥浪鼓的行為,無論怎麼看都是為了對付怪物。
讓怪物平靜下來?
之後呢?
自然是怪物落入光明陣營手里,被解剖研究或者囚禁終生都是他們說了算。鬧出了這麼大動靜的怪物,最好的結果無疑是跑出皇城,變換一個身份,讓人無法找到也不能知道他就是怪物。
如果真的是想幫他,有點腦子的人都會這麼去做。
所以雕像讓怪物平靜下來,自然是在幫光明陣營控制住他。
雕像搖動撥浪鼓,就像是滄海,即可以驚濤拍岸,又能一望無際的平靜,卻總是保持著那一絲深不可測。就連發狂的怪物,都無法避免的平靜了下來。然後在她身前,靠著她的身軀坐下,如同累了一般閉著眼楮小憩。
雕像塑造出來以後就已經定型,保持著一個姿勢一變不變。但此時,她另一只手,卻低垂下來,怯怯的放到怪物頭頂,溫柔而僵硬的撫模。
這一刻誰都認同了之前所見,雕像是在與他嬉鬧讓其開心,畢竟發狂總是不好的,而平靜心如止水才是王道。可是雕像這麼做本身所代表的意義,就是在控制他,害他。
于是誰也不能明白這到底是在鬧哪樣,或許世事本就是這麼矛盾。
只是看著那詭異里透露出溫馨的一幕,誰也沒有上前去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