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道理來說,在侯爵大人沒有下達那道命令之前,阿呆在侯府中的地位應該很一般。最多是相當于家丁。畢竟他只是二公子偶然間救回來的,就算再像一個貴族,也只能給那些老嬤嬤們增添一些嚼舌頭根子的材料而已。然而,只用了幾天的功夫,阿呆就征服了所有的人。包括小公子。
無所不能。在侯府的那幫下人眼里,阿呆簡直是無所不能的。
同樣的茶葉,同樣的茶具,他泡出來的茶卻更加醇香。
同樣的一幅字畫,他只不過是變動了一下懸掛的位置,整間屋子便霍然生s 。
同樣的首飾衣服,在他的指點下,侍女也能穿出小姐的味兒。
偏堂中原本有一幅百花爭艷圖,據說是出自前朝名家之手,價值不菲。有一次,侍女失手,將那畫上侵上了隔夜的茶痕。褐黃s 一片,煞是惹眼。那侍女也是剛進侯府,頓時嚇得花容失s ,幾乎要哭出來了。生怕管事兒的知道了罰她。阿呆剛好經過,淡淡一笑,讓那侍女找來筆墨,隨手在畫上涂抹了起來。不多時,畫上沾染的茶漬竟然被他變成了一朵盛開的菊花。那菊花十分j ng神,居然比畫幅zh ngy ng的牡丹還要顯眼。
侯爵大人門客眾多,其中有兩位j ng擅圍棋的,堪稱一代國手。他二人手談,常常一局棋要連著下好幾天。有一次,阿呆看到那二人留下的殘局,來了興致,左手執黑,右手執白,半刻鐘的功夫就破解的一干二淨。國手知道後,嚷著要和阿呆對弈。結果半個時辰之內被屠了大龍,無奈推坪。
小公子養有一只獵鷹,原是域外異種,x ng子最烈。平r 里誰也近它不得,就連小公子,也曾被它一翅膀扇青了臉。誰知那鷹見了阿呆,像是遇到了克星。頓時就服帖了下來。阿呆一招手,它就乖乖飛過來,不敢亂動。
侯爵大人知道阿呆的本事,也是因為這只鷹。那r 清晨,侯爵在院子里練劍。按照慣例,他練完劍之後,是要沐浴在朝霞中運氣吐納的——這時候,誰也不許打擾。突然,一聲高亢的鳴聲傳來,侯爵睜開眼楮,皺眉一看,小公子的那只獵鷹盤旋而下,降在侯爵面前,爪下還按著一只信鴿。
「這小五,越來越頑皮了。連我的規矩也不听了麼!」侯爵大人練氣被打擾,心中暗怒,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眼中j ng光一閃,手中長劍便如一匹霞光般朝獵鷹sh 去。因為這鷹是小兒子最心愛的寵物,侯爵本無意擊殺,意在驅趕。沒想到劍勢到時,獵鷹雖極為畏懼,卻只是縮了縮脖子,並沒有飛閃開來,像是被什麼人控制住了一般。那鷹的脾氣侯爵是知道的,所以不由得一陣驚奇。仔細一看,才發現鷹爪下的信鴿腿上綁了一封密件。
取下密信,拆開一看,侯爵臉上不禁閃現出一絲怒s ,隨機又冷靜下來,轉頭喝道︰「把小五給我叫過來!」
獵鷹喜歡抓鴿子,這很正常。但一只畜生居然還知道過來報信,這就很奇怪了。
小公子十三四歲年紀,正是偷懶貪玩的時候。此刻還正在床上呼呼大睡。听得父親傳喚,他絲毫不敢怠慢,匆匆穿好衣服,連侍女嘴角香噴噴的胭脂都忘記了吃上一口就連忙朝這邊趕來——侯爵大人家教甚嚴,這大早上的叫他,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
剛進父親的別院,小公子就看到自己那只平r 里桀驁不馴的獵鷹正可憐巴巴的蹲在父親的腳邊。
「爹…」小公子怯怯的叫了一聲。
侯爵大人回頭盯著兒子,聲音溫和而不失威嚴︰「這鷹,怎麼回事?」
小公子一招手,獵鷹便溫順的飛到他肩頭蹲了下來。「這幾天孩兒剛學會了訓鷹,晚上就沒有關。以至于讓它打擾了父親……」
「訓鷹?就憑你?誰教的?」知子莫若父,這個小兒子的斤兩,侯爵大人是一清二楚的。他撇了撇嘴。
「是……是阿呆。」
自從被救回來之後,侯爵大人就一直沒有傳喚過阿呆。那r ,二公子親自背負阿呆回府,安頓好之後,甚至來不及喘口氣,就匆匆去了侯爺的書房。也不客氣,開門見山︰「我救回來一個人!」侯爺面s 轉冷,眉毛一揚,正y 發作,卻听兒子補充道︰「是個男的。」侯爺頓時長舒了一口氣。
知子莫若父,對于這位二兒子的德行,侯爺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這貨沒有什麼大毛病,就是心太軟,經常救回來一些不清不白的女x ng,這些女x ng都有一個共同點︰漂亮。上次救回來那個,大約十仈ji 歲,據說是二公子打獵時發現暈倒在荒郊野外的,二公子大發善心,救回府中,又怕她被下人們欺負,特意安置在自己的寢房。好幾個月之後,侯爺的一位同僚來家拜訪,發現她居然是某總督失蹤許久的女兒。等到那位總督黑著臉來接的時候,驚訝的發覺自己女兒在侯府數月居然又發育了,連肚子都大了幾圈;上上次救回來那個,乖巧溫柔,漂亮大方。只有一個小毛病︰愛偷听。尤其是侯爺在家與同僚商議軍機大事的時候;只有上上上次救回來那個還靠譜,身價清白,規規矩矩沒有異心。可天殺的她居然是個孕婦!要是真生下孩子來,算誰的?
听到這次「救」的是個男的,侯爺的心放下了一半。然而細思之下,又覺得不妥,不由再次確認︰「是個男的?」二公子心不在焉︰「嗯。」「很漂亮?」「模樣還算清秀。」
侯爺的心頓時沉到淵底,臥蠶眉驟然一擰,冷冰冰的問︰「畜生!跟三皇子學的?」
一听「三皇子」這三個字,二公子一個激靈,頓時明白了父親的憂慮,不敢再打馬虎眼,飛快的道︰「父親大人請放心那小子雖然很帥但是畢竟沒我帥我是不會干那等齷齪事兒的。」頓了一頓,他才鄭重道︰「那小子的脈搏跳的極慢,甚至比您還慢!」
侯爺頓時吸了一口涼氣。一個人的脈搏跳動比自己還要慢代表了什麼意義,侯爵比誰都清楚。
尋常人的脈搏跳動,一炷香的時間大概有三千六百次。武功越高,脈搏跳動的頻率就越低。像侯爵自己,武功達到一品境界之後,一炷香的時間脈搏最多跳動六百次。這阿呆的脈跳比自己還要慢,難道他的武功已經超越了一品?
侯爵大人不敢想象。放眼整個流雲帝國,四萬萬人口之中,武功達到一品境界的,也不過僅有寥寥十余人而已。「武安侯」以武立勛,不僅僅是位高權重。單論侯爺本人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就足以震懾群雄。實乃帝國武學界最前列的人物之一。據侯爵大人所知道的,但凡是三十歲之前能達到一品境界,無一不是驚才絕艷的奇才,留名青史,威震後世。據說,歷史上曾出現的幾位,全都超越了世俗,邁向了傳說中的境界。
這阿呆,會是那種人嗎?自從听說這件事兒之後,侯爺就派人一直密切的關注著阿呆的一舉一動。
結果卻讓他很疑惑。經過觀察,阿呆失憶的事兒,不像是裝出來的。他也確實是一個有底蘊的人︰僅僅是憑著本能和習慣,十幾天以來他就展示了各種能力。
書畫,音律,琴棋,園藝,美食,賭博……各種貴族公子哥所擅長的本事,他無一不會,無一不j ng。唯獨沒有顯露過武功。
要說阿呆不會武功,侯爵大人是不信的。拋開脈搏不提,阿呆的氣度沉穩,呼吸均勻,步履矯健,一看就是練家子。他平時走路,一步踏出,一尺五寸,絲毫不亂。這一點,尋常人根本無法做到。
「阿呆,你練過武功嗎?能不能教我?」為了驗證這一點,侯爵特意派了一個平r 和阿呆比較親近的家丁去探口風。
阿呆听了這話,臉上一楞,似乎在用力回想什麼。不過很快又恢復了一如尋常的淡淡微笑︰「你覺得呢?」
「練過!」家丁又不是傻子,他干脆的吐出了兩個字。
「大約確實是練過的。忘記都練過什麼功夫了。」阿呆絲毫不加掩飾,又隨便開了一個玩笑︰「雖然忘記了招數,不過要幫你打架的話,應該能行。」
應該能行。這是失憶後的阿呆對自己的武功做出的評估。
附注︰開篇前三章本來是第一大回,很難搞。不但要確定全書的基調,還要彰顯作者的品味。作者這廝本x ng淳樸,但是極其愛裝。哎呀呀呀,如果不裝,這骨感的現實無法撐起作者卑微的靈魂裝,不是一種毛病,而是一種病!
回目原為「遁世猶疑無去處,逢人漫說有來生」。乃自撰。文中「畫眉深淺入時無」是抄襲唐人朱慶餘《閨意呈張水部》,全詩是︰「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張水部的酬詩為︰「越女新妝出鏡心,自知明艷更沉吟。齊紈未足時人貴,一曲菱歌敵萬金。」意思很簡單,就不細解啦。
另,以後每章最後我都盡量寫三二百字附注,一是為了顯得我很有文化,二是為了湊字數,三就權當筆記了。畢竟老是編,很乏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