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帝開了個好頭,頓時便有身份不低的貴人嚷嚷了起來︰「不信!要是侯爺你沒有搞暗箱c o作,憑你家老二也能進決賽?」「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我看八成是侯爺您管教不了了,想借這位小霸王的手,給沈飛一個慘痛的教訓。」
連萱萱都忍不住想湊個熱鬧,正要大喊「爹,我餓死了」的時候,被阿呆眼疾手快,給捂了回去。
葉西靈雖極想看沈重陽丟人,但眼看場面失控,還是出言化解︰「敢上來,便不是懦夫,便無愧沈侯血脈,開始吧,大家都餓壞了,早點結束。」說到後一句時,他看向了銀槍小霸王。
沈飛的武器很奇葩。本來出門時,他為了彰顯自己的風采,去向侯爺借刀。在被侯爺怒斥了一句︰「碎星刀是我沈氏祖傳,你也配模?」,又灰溜溜的被一腳踹出書房之後,他憤憤不平︰「小時候你還常用這刀教大哥練武呢,萱萱還曾把刀鞘扔到南湖里呢。」既然不能極度張揚,那便究極低調吧。他來到思萱閣外,順手將林小躒常倚的那根湘妃竹給拔了起來,削成劍狀。
「此乃上古神兵‘湘妃劍’,海外寒英鐵鑄就,無鋒無鞘,劍長三尺三寸,重七兩六錢。可要驗兵麼?」沈飛嚴肅的對十六號厲天一道。
厲天一心中發虛,暗自嘀咕︰「前幾場也沒有報兵器這個規矩啊。」但他剛自南方歸來,這d d 大比還是頭一次參加,于是也學著沈飛模樣,揚了揚手中銀槍,道︰「此乃家傳珍寶‘冷月槍’,天外隕鐵鑄成,飲血百年,殺敵無算。槍長九尺二寸,重百二十斤四兩八錢。你可要驗兵嗎?你拿的動嗎?」
沈飛淡淡道︰「不必。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不會有出槍的機會。」
銀槍小霸王長相雖y n柔,x ng子卻極為剛烈桀驁,最受不得他人輕視。听了沈飛的話,他狹長的眸中一股狠厲之s 閃現,也不再多言,銀槍驟起,分刺沈飛周身三十六個大穴。
厲天一十六歲時便跟隨父親南疆總兵官厲江流坐鎮邊荒。久經沙場,從未有三合之敵。于千軍萬馬叢中博了個「銀槍小霸王」的威名。他的武功,內力是修煉家傳玄功「銀月寒江勁」,招式則是自無數次血戰中磨礪而成。這一番含怒出手,「銀月寒江勁」毫無保留的催發,當真如月輝冷照,寒江奔流,肅殺之氣彌散。而他的招數煞氣更濃,槍尖似連成一線,朝沈飛當頭籠罩,狠辣無比。
「不錯,十六號真氣宛若有形,是二品境界獨有的特征。且看十五號如何抵御。」沈重陽淡淡開口。絲毫不擔心自己兒子的安危。
手段須服務于目的。沈飛深諳此理。他終r 偷香竊玉,尋花問柳,又怕被人抓住現行,所以錘煉的輕功極佳。見厲天一銀槍點來,身形連展,滑步避開。厲天一卻後招疊起,緊隨而來。沈飛再避時,便顯得十分狼狽了。
「碧海長天風厲厲,寒江冷月夜融融。厲氏家傳秘訣,無非這十四字要領。十六號只知狠厲,卻無法圓融。比他父親還差得遠。若能領會這‘圓融’二字,晉入一品有望。」葉西靈看向沈侯,問道︰「侯爺以為帝國目前的一品宗師中,厲總兵能排在第幾位?」
沈重陽邊關注厲天一攻勢,便道︰「除去你我,帝國目前共有一品宗師十八,哦,十七人,若論功力之深厚,厲江流能排前五,但若生死相搏,他卻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葉西靈贊許道︰「十六號如今不過二十來歲年紀,卻有望在十年內突破一品。到時青出于藍,超越乃父,也未可知。嗯,三十歲的一品,我很期待。」
一席話說的眾人紛紛交頭接耳,大為驚嘆。三十歲的一品宗師,世所罕見,歷史上曾有那麼寥寥幾位,據說全都超越了世俗,可與傳說中的「仙人」爭鋒。遠的不說,葉西靈自出道以來便未嘗一敗,據說修煉的是流傳塵世的仙家法門,無人知道他是何時進入一品的。而沈重陽年輕時號稱「最笨的天才」。他二十五六歲時還在三品境界徘徊,卻可戰二品。後來外出游歷了幾年,才高歌猛進,一飛沖天。三十一歲破入一品之後,除了葉西靈,無人能與之頡頏。
厲天一因得葉西靈嘉許,身上似乎又平添了幾重炫目光環。但他本人卻毫不意動,依舊猛追猛打,氣勢愈熾,直逼的沈飛險象環生,連一縷濃發都被削了下來。引得眾人驚呼一片。
沈重陽卻若有所思,看向台下同女兒並坐在一起的阿呆,尋思道︰「如果他真的是一品之上,怎麼可能是世間人。莫非是從‘山上’下來的?」
這時,忽听沈飛朗聲道︰「三十招已經讓完。再見。」手中湘妃竹一揮,突然消失不見,下一瞬間便刺破層層虛空,直抵厲天一喉前已不足半寸處。而厲天一卻恍然未覺,銀槍依舊如怒龍般狂卷。
葉西靈與沈重陽二人卻大吃一驚,對視一眼,竟然同時出手。
驀然一聲龍吟,葉西靈懷中神劍已出鞘。時間仿佛靜止,虛空仿佛凝固,只剩下那一柄明如秋水的長劍,不知從何處飛來,以極其不可思議的角度穿過厲天一的銀槍,穿過他的喉前,穿過沈飛手中的那枝碧竹。于此同時,沈飛與厲天一相持之間的空氣竟如秋風夫拂過湖面一般,泛起圈圈漣漪。而沈飛如水上漂葉,隨著波紋向後蕩去;厲天一的身子則漸漸模糊,似乎被切割成無數片,再組合ch ngr n形時,他已經莫名其妙的到了錦帳里沈重陽前面。沈重陽滿頭大汗,一只手正提著他後領衣襟。
葉西靈剛要長舒一口氣,卻突然又神s 一緊,看也不看,便朝身後虛刺了一劍。「嗤」的一聲長長破竹聲,半片翠竹自空中跌下,剩下半片亦無法隱藏軌跡,輕飄飄的落在兩張太師椅中間的茶幾上。翠竹粉碎成屑,激起的氣勁卻攜帶著點心果盤盤旋而飛,直下高台。在離沈萱面前還有丈許遠的時候,氣盡力竭,嘩然落在地上。
看著那點心上遍布竹屑,水果也摔的水漿橫流。阿呆頗為尷尬,吞吞吐吐的道︰「唔,別挑剔了。」
說來雖長,實則種種變故卻是電光火石一瞬間。此刻,台下眾人耳邊猶有龍吟縈繞。就連台上的厲天一,也不知發生了什麼,只是呆呆的轉頭看向侯爺,問道︰「這,這是擒龍手嗎?」
葉西靈並未還劍入鞘,月光下他掌中長劍如一泓秋水,竟然徐徐指向了沈重陽。口中冷喝道︰「‘碧城’不于世俗爭鋒。侯爺你太過了!」
沈重陽放開厲天一,搖頭道︰「不是我教的。我瞧沈飛這劍術也一般。」
葉西靈聲調愈冷︰「你懂劍?」
沈重陽將紫袍下擺撩起,毫不客氣的針鋒相對︰「雖不懂劍,卻可破劍。」
葉西靈沉思不答。突然伸手虛招,台下眾人身上所配的長劍皆嗡嗡作響,萬劍齊鳴。最近的一柄自主離鞘,飛到了高台上。葉西靈隨手甩給沈飛,道︰「剛才那招,再使一次。」
面對和父親齊名的當朝太傅,沈飛不敢放肆,只好將阿呆所傳的這手無名劍式重新使來。他動作雖凝澀,甚至有些滑稽。那柄劍卻奇異的在夜s 中隱去了形跡。葉西靈看向哪里,哪里便不時有一點霜刃露出,折sh 月光,粼粼點點。再出現時,已停在了葉西靈胸前。
葉西靈滿意的點點頭,又望向沈重陽,似在挑釁︰「此劍你如何破?」
沈重陽道︰「障眼法而已。」
葉西靈頗不屑︰「如果是我使這招,你如何破?」
沈重陽道︰「你不會。」頓了頓,又道︰「少用激將法了,這等機緣,我兒是不會教給你的。」
葉西靈知他向來不吃半分虧,也不計較,而是認真道︰「雖不是凡人手段,卻也不是碧城的路子。碧城絕技‘海底沉星’我雖未見過,但‘雨過河源’卻未必能有此等玄妙。」
「碧城」為何處,世人多不知。沈萱听他言下之意對碧城頗為不屑,不由的氣惱,哼道︰「無知!」
「此戰,十六號勝。十五號作弊,取消資格。」沈重陽沉聲道︰「沈飛,給我滾下去。」
沈飛怏怏不快,卻不好當眾頂撞父親。正y 下台,卻听葉西靈朗聲道︰「侯爺此言差矣。舉賢不避親,沈飛勝就是勝了。若說到作弊,誰能在你我眼前做手腳?」
「喏。」沈重陽眯著眼楮,用下巴指了指空空如也的茶幾,道︰「那你倒是說說,我的果盤哪去了?」
附注︰原回目「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剽竊自晚唐僧貫休的《獻錢尚父》,這老和尚極想做官,于是寫了此詩獻給吳越王錢鏐。錢鏐是個老婆迷,曾向回家省親的戴妃寄書,中有「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句。此句溫柔敦厚,一往情深,千古以來,只有莊子的「君其涉于江而浮于海,望之而不見其崖,愈往而不知其所窮。送君者皆自崖而反。君自此遠矣」可與之頡頏。只此一句,抵得過李義山數首無題。
錢鏐極有野心,看了貫休獻詩之後,覺得十四洲太少,y 改為四十洲。貫休不從,飄然而去。留詩曰︰「不羨榮華不懼威,添州改字總難依。閑雲野鶴無常住,何處江天不可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