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苦各位大人了,不知我不在這段時間,可有什麼重要事情發生?」來著翻身下馬,稍作停頓道。
「軍師,敵軍並無任何異動,只是對方也並沒有接受我們要求的意思。」除了幾個當地文官外,一個身穿魚鱗輕甲的將士悄聲道,此刻圍在最靠近來者身邊的,都是清一s 身穿甲冑的武官,而文官則被不動聲s 地擠在了最外圍,所以只要聲音小些,也不至于被這些地方官听去。
「哦?那也沒什麼,本來就是一個緩兵之計,這幾個月,我們內里,可有變動?」被簇擁在最內里的來者點點頭,聲音也是盡量壓低,有意無意間,似乎並不像讓外圍那些文官听見。
「除了幾個違反軍紀的,被降職外,倒並沒有其他特別的變動。」另一個武官也是低聲道,一伙人神s 輕松,腳步卻一點都不慢,很快地回到了軍中大帳,這里除了武官以及上邊派下的隨軍文臣,其他地方官卻是不被允許進入。
這些來犒軍的地方官倒也知進退,並沒有想強行闖入,只是互相看了兩眼,便轉身離去,看樣子是打算告退了,只是他們中,有人卻是邊走邊悄悄回望,角度細小,一般人若不專門注意他,到也看不出其是在回望,而只是以為他在側頭與旁人交談。
「看來,就決定是他了?」帳中,突然掀起一角,有人站在帳中y n影之處,一般目力從外而內,卻是難以看見。
「依軍師安排,此人最有把握。」同樣站在y n影之後,那武官低聲道。
「很好,繼續盯著他們,別在最近出岔子。」目光閃動,說話之人一邊安排著,一邊已經走回帳內。
「最近?好 。」暗自一嘀咕,那身穿魚鱗甲的青年將領頓時喜笑顏開,神s 中一掃平r 的y n郁,仿佛連綿無盡的y n雨天,終于準備放晴了一般。
「對了,再幫我弄套鎧甲來,按這小子的身材盡量找件貼合的,不行就先將就著拿你的給他用,然後讓軍中武備訂做一套,材料記得要內用輕銅,外用百煉鋼,整套都是。」來者突然想起了什麼,指著一旁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話,只是緊隨在他身邊,即便是那些武官,也沒能偷偷將他擠出近身行列的某人。
「他?整套都用?」青年將士先是一愣,接著頓時吃了一驚,這才重新打量起那跟隨軍師回來的青年,不高,不壯,不俊,不丑,普普通通,實在是沒有半點能惹人注意的地方。但既然軍師親口為他安排,自己也只能是領命而去,看了一眼那和自己身材差不多的新人,他上前又仔細看了看,才轉身道︰「跟我來。」
「陳哥?」習慣x ng地在征求某人的意見,那相貌普通的青年看向某人,見其點頭,才跟上了前者的腳步,離開大帳。
「接下來,還差什麼?」被喚作陳哥的軍師轉身,看著帳中佔用了一整面牆的地圖,獨自喃喃道。
回水城並不算大,因為自古奉州多山林,奇峰重巒疊嶂,所以整個回水城從大局上看,就似夾在山坳之中,綿延數十里,本身這種山地並不適合居住,因為種植和運輸等條件都會受到很大限制,不過正所謂鼠有鼠路,蛇有蛇道,身處這種環山之地的山民,卻是想出了將山林開墾出一塊塊階梯般的田地,而田墩則以石砌之用以加固,田道旁更有以山石填砌,特意挖掘出的引水導水道,即便是遇到暴雨時節,也不易造成重大坍塌。
所以奉州一帶,最常見,也是最有特點的景s ,就是一塊塊環繞在山丘緩坡之上,一片片梯狀的田地。這種景s ,從下往上看,還難以望出個端兒,但若能登頂而俯瞰之,卻是十分秀美動人,配上夏季水田,倒映藍天白雲,當真是美輪美奐,令人如置身于天鏡之中。
只是如今這景s 再美,也難以掩蓋那濃重的硝煙戰火,更何況還有那些殺人不見血的陽策y n謀。
夜s 下,回水城因為戰事的關系,早已嚴令宵禁,入夜後就已不再許普通人家,或是商鋪、茶樓、鐵器、玉石等店鋪營業,不過青樓酒家,卻不在此列,而那些個大人物,自然也在此範疇。
此時,就在回水城一家四層高的燈火通明酒樓內,一間臨街的雅座包廂里,一群人正圍坐在一張八仙桌旁。而樓外清一s 站著許多身穿普通布衣的兵卒,這些並非軍伍,而是每個城池中,特立的守士,按皇朝《嚴盜治章》第三章第二十一條,以城鎮大小,上設三千,下設五百,委以巡邏,守夜,j ng備,消防等特職,原本只是一個閑職,但因為最近兵匪橫行以及各地s o亂r 漸加重,所以原本閑職的,如今卻也很多時候被充作正規軍,只是戰力多少,可想而知。
八仙桌旁,一共坐了六個人,其中兩人,正是今r 進出過鎮壓軍營寨的數人之二,只是很顯然,他們並非今夜的主角,與他們對面而坐,那極其顯眼的光頭,似乎才是正主。
「怎麼,一年的時間,你們別說幫我塞個人,就連他們的底細都沒模清?」身為正主的光頭從頭到尾只是在默默地喝著茶水,他的身前有一個小小的炭爐,而他則是不緊不慢地自燒自飲。
說話的是坐在光頭右手邊第二位的男子,他眉角斜挑,圓胖臉,三角眼,獅子口,光看模樣,就是個窮凶極惡之人。
兩位地方官此刻已經冷汗淋灕,不停地用袖子抹著額頭鬢角,唯唯諾諾,哪有半點白r 犒軍時的鎮定自若?他們微低著頭,互相看了一眼,還是顯得比較年輕的率先開口。
「三爺,不是我們辦事不力,實在是這一次下來的太油鹽不進了,我們想了好多法子,都弄倒了好幾個,但他們里面就是不打算找人頂上,而且他們似乎已經覺察到我們的動作,諸多事宜,甚至連軍糧補給都對我們有所隱瞞,我們也不好辦啊。」只是說話之間,這個稍微年輕一點的地方官便已經擦了不下三次汗,那模樣動作,簡直與當初殿考面見當朝聖上也不遑多讓了。而他所說的三爺,似乎並不是對著那說話之人,而是那飲茶者。
軍糧補給,自然是外出行軍的重中之重,但身為皇朝正規軍,既然後方穩固,當然很多時候,這條補給應該選擇走城多路坦的官道驛站,這樣一來,不僅可以節省許多時間,而且安全x ng還能得到更大保障,試想如果對方真地對著軍糧有所圖謀,來得少了,打不打得過運糧軍還難說,而人數一旦眾多,勢必會被城鎮驛站所發現,撈不到好處不說,甚至連人都要被孤立圍剿,可謂百害而無一利,然而如此安全的運糧路線,都要特意繞開,並且不讓這些地方官員知曉,可以說直接就是一種極其不信任的表現,也難怪這些官員要時不時去營寨里犒軍露面,擺正立場,否則的話,恐怕這些軍隊鎮壓完後,就將是一輪徹底的州內官員大換血,不說地位保不保得住,如果在此期間,還得罪了這些軍中士官,恐怕就是先斬後奏的套路,至于罪名,皇朝律法有上百條,軍中軍紀更是多出一倍,隨便丟兩條出來,就根本沒有任何翻案的機會,說不定嚴重點,還要連家里都被徹底牽連,三族之內,被連坐都有可能。
「哼,看來這次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白白送了幾座城去。」面向凶惡的男子冷哼道,而听到這話,那年紀稍大的地方官則是身子一顫,額頭冷汗剛剛擦完,就又是一抬袖管,看來對方所說的這送城之事,應該與他有關。
「也不盡然,至少可以從中看出,對方也不是個蠢人,知道這些人靠不住,只是對方若只有這樣的本事,到是沒什麼可怕的了。」這時,坐在光頭左手邊的男子開口道,他面黃肌瘦,下巴上有兩寸短須,目中卻神采奕奕,j ng神氣卻與面s 大相徑庭,顯得十分飽滿充足。
「對對,就連他們的軍師看起來都十分年輕,應該並沒見過什麼大的世面。」這時那年輕的地方官趕緊附和道。
「哦?你們今天見到了他們的軍師?」坐在光頭男左手邊的男子眉頭挑了一下,感興趣道。
「是,我們在軍中之時,他似乎剛剛從外歸來。」年輕地方官趕緊說道。
「他從外歸來?你們可知道他去了哪?何時去的?」模著自己兩寸短須,男子接著問道。
「這個……」兩人互相看看,最終卻似也並不知曉其中,更不敢隨意編造,只能語塞。
「真是廢物,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辦不成,除了會伸手要錢,你們還會什麼。」面s 凶惡的男子又是冷冷一哼,抬手就想要拍桌子,結果恍然間想起了什麼,訕訕地收回了手,只是用目光瞪著那兩個地方官。
「我們一定盡快調查清楚。」兩個地方官都是身子一抖,搶著說道。
「調查這個有屁用!」又是冷冷一哼,面s 凶惡的男子三角眼一擠,嚇得兩個地方官身子又是一抖。
「行了,今天就到此為止,我希望下次再見你們的時候,你們能給我帶一點有用的情報來。」終于,坐于中間的光頭男子開口道,他聲音不大,語調也很平靜,這兩個地方官頓時如蒙大赦,趕緊一邊道謝,一邊又道歉著,離開了房間。
「三爺,這兩個窩囊廢我看留著實在沒用,而且看樣子,對方也只是一個草包,何必這麼小心翼翼的,不如我們直接帶上兄弟,將他們殺個屁滾尿流,叫那小皇帝不敢再打我們的主意!」面s 凶惡的男子對著光頭男大聲道,似乎這才是他平時的語調,而對于那兩個地方官,他已經算是壓低了聲音的。
「唉,別急嘛,對方都這麼有耐心,我們著什麼急?再說了,現在整個奉州都在我們掌握中,他們自己才是那被玩弄的耗子,這回水的地方官打探不出什麼消息,難道我們自己不行麼?一切都在三爺的計劃之中,別太感情用事。」模著自己的短須,男子笑道,似乎一點都不擔心,不過隨後,他又有些深意地看向光頭男,似在詢問道︰「只是對方竟然想和三爺見面,卻是有些莫名其妙,難道?」
「他想見,我們就讓他見麼?哼,恐怕他做夢都想不到,他想要見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也是一直沒有開口,坐于光頭右手第一位的男子道,他面s 紅潤,臉頰狹長,聲音有些尖細。
「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該干什麼,干什麼去,小王,別忘了後院那十口大缸,全給我灌滿了。」光頭男再次打斷了還想繼續討論下去的眾人,他率先起身,推門而出。
「三爺,說了多少次了,別叫我小王。」面s 凶惡的男子微微不服氣地抗議道,卻也只敢朝著對方的背後嚷嚷。其他兩人搖搖頭,卻是各自起身離去,一個來到了酒樓的帳房,開始提筆做帳,手撥算盤,下筆如飛。一個去了酒樓的地下酒窖,百斤米酒提著就走,四平八穩,健步如飛。
誰能想得到,這幾個看起來只是干活麻利的伙計,卻能讓這地方上數一數二的官員,嚇得冷汗涔涔,唯唯諾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