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
寂靜的山谷中,突然傳出一聲響亮的罵人粗話。
一直沉默前行的藍無塵,突然爆出了一句粗口,用粗野的語言,粗暴的方式打斷了哈顏塞坦的話頭。
聲音不算很大,但在這靜夜中,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就連他身邊的人也有些詫異,有些驚異的望向院長。雖然院長外號雄獅,但他可並不輕易發火,平時在學院里每看到一個學生都笑呵呵的,就是個慈眉善目的長者。可今天的院長似乎火氣特別大啊,居然當眾爆起了粗口,看起來這位塞坦的家伙真是惹惱了院長,他的未來前途一片黯淡啊。
最熟悉他的梁永烈,看著院長微微揚起的胡須,知道這是院長發火的征兆,輕聲低笑道;「院長是真的發火了,這個家伙要倒霉了。」
「什麼,藍無塵,你?」哈顏塞坦不相信貌似心動的藍無塵會突然出口罵自己,所以呆了一呆,仿佛沒听清藍無塵的罵人話。
「白痴白痴白痴,我說你是白痴,你要我重復一萬遍才听得清楚嗎,你腦子壞掉了,還是耳朵聾掉了,我說你是白痴,你現在听清楚沒有,你這個十足的超級大白痴。」
藍無塵陡然提高了聲調,震得山谷鳴應,山間茅草亂飛,遠處的宿鳥都被驚醒,撲楞楞的飛起。
哈顏塞坦和學院的其他人一起目瞪口呆的看著藍無塵,一臉驚愕。
哈顏塞坦看見了交易,但在藍無塵眼中,只有一片血s ,無邊的血s ,無邊的血仇,看不到其他的東西。
「這不是交易,我不是來和你談生意的,我是來向你討債的,只有你的血才能償還的血債。
我的朋友,我的同學,我的師長,我的青ch n,我青ch n的夢想全毀在你們這些家伙手里,毀了這一切以後,你卻和我說要進行一場交易,你說你是不是白痴,你說你不是白痴是神馬東西!
你能讓我死掉的朋友交易回來嗎,你能讓我的死去的同學交易回來嗎,如果不能,那你有什麼和我交易,你這個十足的大白痴。
現在,你唯一的機會就是趕緊自殺,否則,如果你活著落在我的手里,我有一萬種辦法讓你後悔從娘胎里來到這個世界。」
老頭越說越激動,頦下的胡須象驚飛的宿鳥一樣都飛起來了。
在暴怒中,藍無塵憶起了當年,那時他還正年輕,還是一個學院里的學生,正是血氣方剛,意氣風發的時候,美麗的校園,友好的同學,漂亮的女生,睿智的師長,那是個充滿理想和希望的美好年代。
他和其他同學一樣,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然而可惡的戰爭卻突然降臨了,那些穿著銀s 戰甲的銀s 魔鬼,就象蝗蟲一樣,突然黑壓壓的飛了過來,把該死的戰爭強加到每個人的頭上。戰火象滔滔大浪席卷而來,橫掃一切。
為保衛家人,為保衛家園,他們身不由已的卷入這該死的戰爭,從甜蜜的時光一下進入了血與火的年代,一次次殘酷的戰爭奪去無數人的生命,徹底改變了無數人的生活。
在他腦海中,那一切的一切,仿佛就發生在昨天,想到那許多親切的面容,他臉上浮現了一絲溫馨的笑容。然而仿佛席卷了整個天空的烈火,驟然而來,把他們的面孔身軀無情的吞噬,讓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面對殘酷的現實,他無能為力,只能被洶涌的大ch o卷裹著,身不由已的踉蹌而行,握緊手中的劍,就象溺水者握著救命稻草,奮勇向前,掙扎著,廝殺著,從一個愛好和平充滿理想的青年,變成了一個冷血的殺人狂,戰斗狂。
戰斗越來越火熱,而他的心愈冰冷。
他經歷了不知多少次血戰,不知斬殺了多少千人萬人,多少次躺在死人堆里似已死去又僥幸活了過來,然後爬起來再次一頭扎進死人堆里。
殘酷的戰爭象永不停息的海浪,一個接一個的打過來,甚至讓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這戰爭的殘酷,只能不斷面對那一次比一次更殘酷的殘酷,直至已不知殘酷為何物。
經過百年戰爭,他終于殺出一條活的血路,殺出了一個和平年代,天空中那黑壓壓的銀s 魔鬼身影消失了,他僥幸活了下來,直到今天。
可當戰爭象惡夢一樣結束時,他環目四顧,周圍的人卻都已離他而去,去了另一個世界里,只有他孤獨一人,仿佛他已被整個世界拋棄。
人還活著,心已死去。
戰後,多少次他從夢中醒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戰爭後遺癥,時至今天,才漸漸恢復了心中的寧靜,這種感覺,那種深入骨髓的痛,如果沒有親身經歷,根本無法體會。
而現在,造成一切罪惡的元凶,這個殺死了他朋友,師長,情人,青ch n,一臉是血的凶手,卻腆著臉說要和他交易,讓他不由得勾起了他心中那段封藏已久的痛苦回憶,他不禁全身都顫抖起來。
他臉上又浮現了痛楚的表情。
哈顏塞坦笑著說出的話語,象冷冷的劍,無情的刺中了他心靈中最脆弱的地方。
他又想到了那些銀s 的身影,在海天大陸上,已成為惡魔的代名詞,殺戮的化身,他們身影所到之處,充滿了殺戮,死亡,毀滅,簡直是一切災難的源泉。
于是,他臉上流露出無比憎惡的神s 。
望著眼前那反sh 著金屬質的銀s 冷光,高大頎長的身影,他心中積蓄的怒火,仿佛地殼下積累了億萬年的熔岩,陡然爆發出來。
藍無塵全身都散發出濃烈如深秋的殺機,甚至化為實質的洪流,呼嘯著從他體內沖出來,沖向四面八方,沖擊著山谷中的每一個角落,充斥每一條縫隙里,甚至把泥土草地都掀起。
啪!離藍無塵不遠處,一塊磨盤大的山石,突然間炸開,堅硬如鐵的石塊在他的怒火下戰栗著,陡然四分五裂,變成了一堆碎石。
遠處的一個山頭上,一株白s 野花正在夜空下靜靜的綻放著,在狂流中,無聲無息間化為一堆原子級數的微塵,詭異在原地瞬間消失,微塵在晚風中輕輕揚起,吹去了無蹤,仿佛這朵花根本不曾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