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南歌他們立時站了起來,貝登鎮長卻很鎮定,對他們做了個放心的手勢,然後要那個護衛繼續說下去。
「和以前一樣,」那個護衛道,「現在它又回到了洞穴,估計是喝飽水了。」
「知道了。」貝登鎮長道,「你去調查一下鎮民的受災及傷亡情況。」
那護衛應聲去了。貝登鎮長嘆了口氣,頹然坐倒在椅子上。
「貝登先生……」南歌心情沉重地喊了一聲。
「你們不會知道,這個變種蜈蚣給我帶來的心理壓力。」貝登鎮長低聲道,「自從它在伊甸鎮出現,一年多以來,我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睜開眼,看到的是大家憂郁的表情;合上眼,夢見的是血淋林的鄰里鄉親。如今,鎮子的東面,墳頭一個個增加,今天又不知道將要增加幾個?你們知道嗎?再不滅了它,我就要發瘋了!」
「貝登先生……」南歌停頓了一下,然後道,「我知道這個話題對你來說有點不舒服,但是要消滅它,我們必須對它的習x ng有所了解。所以,我還是想听听在我們到來之前,伊甸鎮采取了什麼策略來對付這個東西?」
「沒有什麼策略,只有戰斗。」貝登鎮長道,「最初我們直接派人下到坑底,但是無一人生還。後來發現,每隔十天左右,它便會出洞一次,因為伊甸鎮的北側有一個較大的水坑,它出洞是為了喝水。對此,我們也多次組織鎮民武裝攔截,但是結局都損失慘重。因為這只蜈蚣身體雖然巨大,行動卻很敏捷,而且軀體的再生能力也很強。從歷次的戰斗情況來看,只有重型武器才能夠消滅它,但往往是第一炮轟出去,炮手便遭到了蜈蚣的毒爪。所以,擁有重型坦克的你們,已經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照這麼說,」南歌的眉頭皺了起來,「要等到它再次出洞,就只有在十天以後?」
「應該是的,」貝登鎮長注意到了南歌的為難的神情,「怎麼……」
「我們還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要辦,」緋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就只有先去辦那件事情,然後再趕回來消滅蜈蚣。」
「錯了錯了!」貝登先生道,「你們理會錯了。如果願意的話,我希望你們吃過午飯就去消滅那只變種的蜈蚣!」
「現在?」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問道。
「是的,」貝登鎮長道,「你們根本不需要等它出來,一旦蜈蚣出了洞穴,你們反而無法消滅它,空曠的原野給了它無限的游走空間。而在洞穴里,它那超長的身體反而是它自己的累贅。消滅它是我們的血肉之軀無法做到的,只有仰仗你們駕駛的戰車了。」
貝登先生停頓了一下,又道,「我們已經受夠了這只變種蜈蚣給我們的磨難。」
三個朋友相對望了一眼,南歌道︰「貝登先生,既然這樣的話,請為我們安排午餐,我們飯後立即出發。」
「謝謝!」貝登鎮長站起來,深深鞠了一躬,然後立即喊人將準備好的酒菜端上來。但是按照南歌的意思,飯菜就夠了,酒卻不可喝。貝登鎮長勸了幾句,見南歌態度堅決,也就不再勸說,吩咐手下將桌上的美酒先撤下,待三位獵人勝利歸來之後,再行痛飲。
終于要出發了。
細心的南歌仔細檢查了每一輛戰車的狀況,待到一切準備工作就緒,這才率先開著他的銀牙走在前面,第一個下了坑洞。
不愧是亞斯歐大陸最大的煤礦,坑道寬敞氣派,戰車行進其中如閑庭散步。貝登鎮長為了方便南歌他們消滅那只可惡的蜈蚣,已經通過計算機控制系統打開了整個地下通道的全部照明,南歌他們所到之處,均是燈火明亮如白晝一般,實在是方便至極。不過,南歌他們走了很久,也沒有找到那只變種蜈蚣,這個家伙的家,到底在哪里呢?
已經是第三層了,累計起來,南歌他們在這個龐大而悠長的地下坑道里也轉了將近一個多小時,但就是沒有一點結果。除了戰車行進的聲音,坑道里一片死寂,雖然是處處燈火明亮,這般的寧靜總讓人心里不太舒服。看起來,這里真的是很久沒有人下來過了,采掘煤礦的機械工具零零散散扔的到處都是。
「真是奇怪,」南歌打開了通訊器,「緋,卡藍。走了這麼久也沒有看到蜈蚣的影子,我們休息一下吧。」
「好的,」卡藍道,「歇一會也行,這地方雖然亮堂,但是總讓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
「那不是不安,」緋的聲音听起來很沉重,「是旅店老板的死亡在你心中留下的y n影。」
「哦,緋姐為何如此說呢?」卡藍來了興趣,「我倒要听听。」
戰車都停了下來,沒有了發動機的運轉聲,緋的聲音听起來格外清脆︰「卡藍,你應該知道,我是在帕特港長大的,我身邊的所有的人,都是枕著武器長大的。他們沒有一技之長,所擁有的,只是手中不值錢的破舊武器和自己的不值錢的命,他們要生存下來,就只有比身邊的人更狠、更強、更嗜血!在那個環境下,沒有人計算死亡的價值,一個人的x ng命遠不如一瓶劣酒值錢。在那個環境下,沒有人會提到什麼友情,那東西不如一塊雞肉值錢。而你,卡藍,生活中一帆風順的你,即便是一只兔子的死也會令你感傷人生的艱難,你明白麼?」
「緋……」南歌喊了一聲她的名字,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南歌,」緋的聲音異常冷靜,「對了,你感覺到貝登鎮長的態度是否有點奇怪?」
「這個……沒注意,」南歌道,「你有什麼發現嗎?」
「他邀我們去他家赴宴的時候,是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們,」緋道,「但是蜈蚣出現之後,他一直沒有提過這件事,看他的神情,好像想說出來但又是不太願意說,我相信是蜈蚣的出現打亂了他的想法。」
「你真是心細如發,緋。」南歌沉吟道,「蜈蚣、坑道、神秘的事情,應該是有所關聯的。看來,在這個礦井之中,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呵呵,這里面會有什麼秘密?」卡藍笑了起來,「老大,我們已經下到底三層了,別說蜈蚣了,連個鬼影子也沒有見到,秘密,在哪里呢?哈哈哈哈……」
大笑聲中,卡藍惡作劇似的啟動坦克,原地轉了兩圈,然後對著坑道的壁上轟了一炮。炮彈爆炸之處,那里竟然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二
那是什麼?一個根本不應該存在的洞?
向里面望去,除了洞口處在坑道明亮的燈光下較為清晰外,里面是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清。南歌發動戰車靠近洞口仔細觀察,在戰車的前燈亮光中,南歌清楚地看到洞口里側是一條修砌的完好無損的水泥大道,上面長滿了青苔,看起來很久沒有人經過這里了。
「老大,」南歌的耳麥中傳來了卡藍的聲音,「有什麼發現?」
「沒有,」南歌道,「這個洞口封得很嚴實,看來是被人刻意隱瞞的,但是不知道它會通向那里,總之是有點奇怪。」
「南歌,我看還是退回來吧。」緋的聲音響了起來,「不清楚的事情可以上去問貝登鎮長,我們的主要任務是消滅蜈蚣,關于這個奇怪的洞還是以後再說吧。要知道,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冒冒失失地進去,誰知道有什麼後果?」
「說的有道理,」南歌贊許道,「先不管這個,我們繼續前進,一切等滅了蜈蚣再說。」
南歌的戰車向後倒退,離開了那個洞口,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隨著一聲響亮,南歌的視野中驀然出現那只碩大無比的蜈蚣的腦袋,著實把南歌嚇了一跳。南歌信手按下發sh 鍵,三發穿甲彈連環sh 出,隨著爆炸聲,火光閃現之處,坑道的牆壁炸出了一個深深的凹痕。
「老大,」南歌的耳麥里傳來了卡藍的聲音,「你沒有打中它,現在它又向洞里逃了,我們是不是要追上去啊。」
「嗯,是要追上去,」南歌道,「但是我們的戰車的速度不要放得太快,我感覺到它的巢穴就在附近!」
果然不出南歌所料,戰車僅僅開出一百多米,南歌他們便看到了蜈蚣,它就在前面一個左拐的坑道里,露著長長的尾部。
「我們一起攻擊吧!」南歌提議道。
緋和卡藍同意了。三輛戰車在寬敞的坑道里排成一排,緩緩前行,在行進到蜈蚣完全進入到戰車的有效sh 程之後,南歌一聲令下,三輛戰車的大炮同時sh 擊!
巨大的爆炸聲在坑道里久久回蕩,火光在煙塵中時隱時現,煙霧之中,那只蜈蚣突然竄了出來,一下子跳到南歌他們的戰車上面。在遭受到這一陣強烈的炮擊之後,現在的蜈蚣,只剩下近二十米左右的上半截身子了。坐在戰車里的南歌他們,可以清晰地听得到憤怒之極的蜈蚣在對著戰車又踩又咬。可是沒有用,生物就是生物,它的利牙利爪對裝甲厚重的戰車全然無用,所有的攻擊只能是徒勞無益的發泄。
「我的天哪,」南歌險些歪倒,卻是那只受傷的蜈蚣改變了進攻的方法,用大腦袋拼命地去頂南歌的戰車,險些把南歌的戰車頂翻過去。卡藍迅速後退,雷達鎖定了蜈蚣的腦袋,又是 地一炮,一下子把蜈蚣從南歌的戰車上掀了下來。
蜈蚣腦袋上的甲殼相當厚,卡藍這一炮雖然把它打了下來,並未能夠致它于死地。但是,這一炮好像把它打清醒了,這蜈蚣突然轉過身子,一溜煙爬了回去。怎麼能讓它逃了呢?南歌、緋和卡藍迅速駕駛著戰車追了上去,當來到被南歌他們炸踏的那個坑道前面的時候,面前的一切讓三位朋友既震驚又有點惡心。那一只大蜈蚣的大腦袋一上一下,正不知在拼命啃吃著什麼東西,剩下半截的身體拖在地上緩緩擺動。在南歌的指揮下,三輛戰車一起開炮,炮彈如雨點般傾瀉在這只變種蜈蚣身上!
戰斗結束了,變成了一堆肉泥的大蜈蚣,相信不再會復活了。
「如果只有這麼一只蜈蚣,」南歌道,「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可以回去領獎金了。」
「不過我覺得不是太劃算,」緋笑道,「今天這一仗,彈藥浪費得太厲害了。」
「我們走吧。」卡藍說著,戰車轉過頭,一馬當先地開在了前面。南歌和緋打個招呼,也駕車跟在後面,然而走不多遠,卡藍卻停了下來。
「卡藍,怎麼了?」
「老大,我想進去看一下。」卡藍道,「緋姐剛才說怕有危險,但是蜈蚣已經被我們消滅了,照我看來,這里面應該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了吧。」
「這倒也是,」南歌沉吟道,「緋,你看呢?」
「我總覺得有點不妥……」
「嘿,女孩子總是細心過頭了。」卡藍道,「這樣吧,你二位先上去報喜,我進去找找有什麼寶貝。走嘍!」
不等南歌和緋回話,卡藍開著戰車,沖進了先前被南歌炸開的那個隱藏的坑道。南歌怎能放心這個莽撞的家伙獨自胡來?無奈之下,喊了緋一起開著戰車跟了過去。
越走下去,南歌的心中越有種奇怪的感覺,這條坑道實在是太長了,足走了十幾公里還未走完,而且越走下去,愈有種ch o氣逼人的感覺,使得身上極不舒服。但是興奮的卡藍嘴里唱著自己編的歌子,一直開在前面,真不知道他怎麼會那麼高興。
「卡藍,不要開的那麼快,」南歌忍不住提醒他,「一切小心。」
「呵呵,這有什麼要小心的?」卡藍的聲音中充滿了興奮,「老大,出口到了,快點跟過來吧。我的老天!這也太奇怪了吧!!!」
「卡藍,你看到了什麼?」
「我已經到了地面,」通訊器里,卡藍的聲音有點怪怪的,「但是……老大,你還是快點過來吧,這里的一切,感覺好奇怪!」
三
跟在卡藍後面的南歌和緋,把戰車開上了地面,但是,眼前的一切令他們感到震驚!
他們現在是在一個巨大的人工島上,而這個島嶼與陸地相距不過十來公里,想一想剛剛通過的海底隧道,那是也是在大山底下開鑿的啊,卡藍他們不得不感嘆人定勝天的法則。但是很明顯的,眼前的建築帶有明顯的軍事s 彩,只是,目前南歌他們眼前能看到的唯一建築,是一座歪向西邊的塔狀巨型建築物,其余的,視野中的全都摧毀了。
「這真是不可思議,」南歌道,「緋,卡藍,眼前的景s 你們見過嗎?」
「沒有,」通訊器里傳來了緋的聲音,「但是很明顯,這里經歷了不可思議的大爆炸,爆炸點看來就在那個巨塔的東側,那里有一個巨大的坑。從環境來看,以爆炸點為中心,所有的建築物都成放sh x ng狀態向四周歪倒至摧毀。難道說,這……這是傳說中的核爆炸造成的?」
「是的,緋姐。」卡藍道,「我在波布鎮的圖書館查閱歷史資料的時候,曾經看到了一些關于核彈爆炸的文字描述和圖片,這里的一切,都證明這是核彈爆炸的遺址,而且出人意料保存的那麼好。」
「卡藍說的不錯,記住,暫時不要下戰車。」南歌穩重地說,「等我探測一下這里核污染的狀況再說,我們不能拿生命冒險。」
這是非常合理的建議,十五秒之後,戰車上的計算機系統便顯示出了探測儀偵測的結果。目前,這個島上的核輻sh 位數是400毫雷姆,應該說,這個數值相對比較安全。看來,五百多年的風吹雨打還是有效果的。南歌把探測結果向緋和卡藍作了通報,詢問他們是走下戰車看看,還是循原路返回伊甸鎮?緋很想就此回去,卡藍卻很想到那座巨型塔上看看,兩個人簡短地商量了一下,最終是卡藍的好奇心佔了上風。
南歌對那座歪倒的建築也大感好奇,但是,他並未放棄絲毫的j ng惕x ng,走下戰車的時候,他的腰間多了一個香煙盒大小的微型探測儀,這是安全的保證之一。持著武器,三個朋友緩步進入了那座傾斜的巨塔。
除了偶爾傳來遠處那海浪拍岸的聲音,四下里靜寂得可怕。歪斜的巨塔中,電梯已經無法使用了,只有從樓梯上去。南歌他們走上第一層,眼前的一切顯得異樣的荒涼。
這里象是一個巨大的化妝間,又象是一個玩偶劇場,整個龐大的一層,到處是制作j ng致的仿真玩偶和高高低低的舞台,但是見不到一個活人。若不是這些玩偶身上的衣服大部分都已風化碎裂,南歌他們絕對會把他們當作真人。但是,身處于一大堆外貌無異于真人的玩偶中間,看著他們一動不動的臉,每個人的心里都是感覺到非常不安。
「到上面一層去吧,」緋低聲道,「這里感覺太詭異了。」
南歌點點頭。
一層層走上去,巨塔的每一層都有著被歪倒破碎的電腦設備,可以確定這里曾經是個極其重要的軍事基地,所以才會成了被核彈攻擊的目標。
這里不會有任何生命的,所有的生物都沒有生還的機會。
「我們回去吧,」南歌從腰間取下微型探測儀,上面的數據顯示,這座塔里面的輻sh 程度要比外面略高一些,「這里不太安全。」
大家循著原路往回走,每個人的心頭都是沉甸甸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從最底層的玩偶劇場中間經過時,南歌注意到周邊牆壁上有著一些開關,是控制燈的嗎?南歌走過去,伸手打開了一個,頓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了輕快而優美的歌聲,大廳中間的一個舞台上,三只人偶隨著歌聲翩翩起舞,身上的衣服隨著舞動的身體片片飛落。卡藍也跟著扳動幾個牆壁上的開關,于是,幾乎所有的人偶都跳起舞來。此情此景,傳入耳中的歌聲雖然充滿了快樂,眼前這些衣衫襤褸的人偶卻讓人感到無比的淒涼。
三個朋友悄悄退出了巨塔,回到了各自的戰車上。
「我們還要不要在島上轉轉?」南歌通過通訊機向兩個伙伴發出了詢問,「說實話,我不認為這個島上還有活人了。」
「四處看看也好。」緋說,「誰知道下次再來是什麼時候?」
南歌同意了,開著戰車走在前面,卡藍和緋的戰車跟在後面。這個島的面積相當的大,也正如南歌所料,在這個近乎被痍為平地的巨大人工島上,再也看不到任何人類存在的痕跡,在島的其他地方,南歌他們又找到了兩個碩大無比的彈坑,也就是說,當年這里一共遭受到了三枚核彈的攻擊。
「這就是貝登鎮長沒有說出來的秘密嗎?」卡藍的聲音非常郁悶。
「我想是吧,」南歌嘆了口氣,「也許他是不想讓我們目睹這些東西。」
「我們回去吧……」
三輛戰車開回到了進入人工島的地下隧道入口所在,但是,已經無法循原路回去了,隧道的入口之處,密密麻麻的,是七、八只巨大的螃蟹,每一只的大小,都不遜于南歌的戰車!
四
「好大的螃蟹!油炸還是干炒?看起來絕對美味。」卡藍驚嘆道,「這麼大的個兒,每一只都夠我們吃兩頓的了!」
南歌不禁大笑起來,耳麥中也傳來了緋的笑聲,听起來格外悅耳,將剛剛心中的沉悶一掃而淨。但是笑歸笑,這些大得走了型的家伙看見南歌他們就像是看見了喜愛的食物,爭先恐後地爬了過來,將南歌他們的戰車圍在中間,一只只超大號的螯鉗猛力地敲擊著戰車,口中吐出的白沫幾乎掩住了南歌他們的視線。
「老大,」卡藍的聲音傳了過來,「是不是要給他們兩炮?」
「算了,放它們一馬吧,」南歌道,「我要啟動傳真裝置,我們盡快離開這里!」
緋和卡藍的戰車靠了過來,南歌伸手打開了了傳真裝置。
「歡迎你使用遠距離空間轉換器,」一個甜美的女聲傳了出來,「請將你的右手放在熒光屏上,謝謝合作。」
南歌依言做了,片刻之後,那個美麗的女聲又道︰「DNA檢測完畢,數據檢測完成,戰車狀況良好,現在可以發送傳真至特定地點,請選擇相應的傳送地點……」
南歌伸手在伊甸的字樣上點了一下,立刻,戰車微微一震,隨即靜了下來,傳真也隨之自動關閉。
「南歌,」緋的聲音傳進了南歌的耳麥,「我們已經到了伊甸鎮,不過,也帶來了兩個客人,你看怎麼處理它們?」
的確,南歌和卡藍的戰車頂上各趴著一只大螃蟹,不等南歌回話,隨著當當當當的敲擊聲,整個伊甸鎮頓時亂了套,還有人向南歌他們的戰車sh 擊。
「緋,」南歌匆匆道,「你先開著戰車過去,告訴他們是我們回來了,也告訴他們不要太驚慌,這兩只變種螃蟹並不可怕。」
緋應聲開著戰車去了。南歌要卡藍先不要管那兩只螃蟹,任由這兩個大家伙在戰車頂上爬來爬去。過不多時,伊甸鎮的s o動漸漸平息了,看來是緋的信息傳到了。又過了近十分鐘,隨著熟悉的戰車的馬達聲,緋的聲音亦響了起來︰「南歌,貝登鎮長帶來了一些強壯的鎮民,他們要用套索把這些大螃蟹逮住,你們不要動啊。」
「好的,」南歌笑道,「動作要快一點啊,我可是有點餓了。」
緋應了一聲,隨著噗噗 一陣亂響,停不多時,耳麥里傳來了緋清脆的聲音︰「行了,南歌,你和卡藍可以下來了,貝登先生在這里歡迎你們呢。」
南歌打開頂艙蓋,頓時一股濃重的腥味兒直灌入腦,險些把他燻倒。再看戰車上,到處粘滿了螃蟹噴吐的灰白s 泡沫,看起來真是難受。南歌不去再看第二眼,縱身跳下戰車,走到貝登鎮長的面前。
「辛苦了!」貝登鎮長向他伸出了雙手。「說實話我不知該怎樣感謝你,獵人!」
南歌笑了笑,握住了貝登先生的手︰「鎮長先生,不要客氣,我們現在需要休息一下,而且吃過晚飯之後,我們還要連夜趕路。」
「這麼急啊,」貝登鎮長皺皺眉頭,「好吧,我立即派人準備你們的晚餐,現在請到我家里休息一會吧。」
「可是,我們的車……」
不等南歌說完,貝登先生便打斷了他的話︰「戰車我會安排人來清理,你們現在需要的是休息,所以,現在必須听我的!」
看到貝登鎮長如此堅決,南歌也就不再說話,跟著貝登鎮長到了他的客廳。戰斗的時候尚不覺得緊張,此刻腦袋一挨到沙發的靠背,立時便呵欠連天,三個人也真的是累壞了。貝登先生悄聲喊人拿來薄毯為他們一一蓋在身上,自己也退出了客廳,讓他們安心休息。等到南歌他們醒來,天s 已經完全黑了,而客廳之中的宴席也早已準備好了。
看到獵人們醒來,早就守候在一旁的幾個女孩子立刻端上來了洗臉水,讓他們清醒一下,就地入席。客廳之中,除了貝登鎮長外,還坐著四個中年人,據貝登先生介紹,他們全都是伊甸鎮里負責各項管理事務的官員,換句話說,都是貝登先生的幫手。
「謝謝貝登先生,」南歌向大家舉起手中的酒杯,「感謝伊甸鎮的朋友們的盛情,只是,我們今天還有極其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能喝酒。在這里只好向諸位說聲道歉了。」
「南歌,」貝登先生忍不住問道,「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們有什麼緊急的事情?也許,伊甸鎮可以幫上你們一些忙。」
「多謝了,」南歌道,「不是我們不願意在這里多停留幾天,而是我們和伊爾鎮的克辛鎮長有個約定,我們要助他到大瀑布那里消滅山賊!」
「這絕對是一件好事!」貝登先生道,「我們也可以派一些人前去助戰。消滅了這些禍害,這附近的居民也可以安心過自己平靜的r 子。」
「謝謝了,」南歌道,「但是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我們必須靠戰車盡快趕去,帶著你的人,只怕會拖延行進的速度。」
「明白了,」貝登先生對南歌他們做了個請用的手勢,「請勿客氣,南歌,我預祝你們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客人不喝酒,主人也不好意思再端酒杯,大家]都是在埋頭吃飯。眼見著宴席上的氣氛有些沉悶,貝登先生有意問起了南歌他們消滅蜈蚣的經過,南歌邊吃邊答,將整個作戰過程一五一十地說了。但是,南歌也注意到,當他談到卡藍無意間轟開的海底隧道的時候,貝登先生的神情極是凝重,而南歌說到蜈蚣被消滅之前的怪異舉動時候,貝登先生突然站了起來,對著身邊的兩個中年人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那兩個人都是面露吃驚之s ,然後匆匆離席而去。
「貝登先生,」南歌忍不住問道,「你要他們去做什麼?」
「我要他們帶人去做兩件事,做完了我們伊甸鎮才能高枕無憂。」貝登先生道,「第一,迅速封住海底隧道的洞口,這樣,那些變種的海洋生物才不會威脅到我們;第二,帶著火焰噴sh 器,將蜈蚣的尸體徹底化成灰燼,也防止再有蜈蚣出來作惡。據我所知,蜈蚣有個奇特的習x ng,正在孵卵的雌蜈蚣在受到驚嚇的時候,會一反常態地把自己所產的卵吃掉。」
「這麼說來,我們所消滅的是一只雌蜈蚣?」南歌也吃了一驚,「萬一它所遺留的卵孵化出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五
「是的!」貝登鎮長道,「從你們所描述的蜈蚣舉動,我相信這只蜈蚣正在孵卵。如果不把那些蜈蚣卵徹底清除,一旦它們長大,伊甸鎮的末r 也將來臨。」
這的確是很現實的問題,貝登先生判斷的不錯,做出處理的決定堅決果斷,這也是身處亂世之中的領導者的必備素質。但是,人和自然的生物當如何和睦相處,這也是從開著戰車以來一直困擾著南歌的心事。人類的外部環境已經夠糟糕的了,失控的機械武器和基因變異的生物四處橫行,r 益惡化的環境甚至一再逼迫人類為了一點生存的空間自相殘殺。雖然人類以自己的智慧在拼命地維護自己身處的環境,然而,現實並不容樂觀,土地的沙漠化r 益嚴重,縱觀亞斯歐大陸,無情的風沙正一點一點地蠶食著僅有的綠地。
「這是很無奈的事,」听完南歌的感觸,貝登先生也為之嘆息,「如果沒有這些怪物的侵擾,我們也可以安心維護我們生存的環境。」
「我當然希望我們失業,」緋幽幽地說,「這樣我就可以種種地,養養小貓小狗了。」
「唉……」
不知是誰重重嘆息了一聲,客廳里的氣氛變得異常沉悶。
這一頓飯就這麼草草收場。雖然天黑了,南歌仍然決定連夜出發。貝登先生見挽留不住,也就不再堅持,把余下的兩萬元獎金交到南歌手里,又命人將三輛戰車的彈藥倉補充得足足的,作為額外的謝禮。但是在南歌登上戰車之前,貝登先生又再次向南歌他們表示了歉意,因為沒有專用的洗車設備,被那些螃蟹的吐沫沾染的戰車並未完全洗刷干淨。
「不過,」貝登先生說,「若是繞過大瀑布西側向北前行,你們可以到塔鎮去看看,那里有著亞斯歐大陸最好的戰車美容店,他們先進的洗涮設備完全可以使你的戰車煥然一新。」
這句話听起來有點像廣告詞。南歌微微一笑,還未開口,一個中年人匆匆走近了他們,南歌認識,是中途退席前往礦井的兩個人之一。這個人是來匯報他所負責的工作的,正如貝登鎮長所料,他們在蜈蚣的巢穴發現了近百粒大如鵝卵的蜈蚣卵,現在都已清除完畢,被卡藍無意中打開的海底隧道也已經嚴嚴實實的封好了。
「辛苦你了,路克。」貝登先生道,「你去安排一下,把那兩只巨大的螃蟹宰了,做成好菜,再從我的辦公室里取出十箱美酒,在廣場大擺盛宴,讓全鎮居民都來慶祝我們伊甸鎮的最美好的一天!」
那中年人高興地去了。南歌嘆道︰「可惜,我今天是無緣參加這個盛會了。」
「不要那麼說,南歌。」貝登鎮長微笑道,「你和你的戰友永遠是我們伊甸鎮的最好的朋友!什麼時候過來,都會有美酒等著你們!」
南歌開心地笑了起來,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貝登先生,我們出發之前,你曾說有要事相告,但因為我們急著出發而沒有來得及說,那是什麼事情?」
「這個你已經知道了,」貝登先生道,「就是關于海底隧道那邊的人工島的問題。我本想告訴你們,若是在戰斗中無意間轟開了海底隧道的洞口,千萬不要進去,因為那邊的世界太可怕、太恐怖,但是由于蜈蚣的突然出現,加上你們又急著出發,結果沒來得及說。」
「哦,原來你早就知道那座島的來歷。」南歌好奇地說,「那是個什麼所在?」
「我也不是很清楚的,」貝登先生道,「約二百六十年前,伊甸鎮的礦工無意間挖開了那一條海底隧道,好奇的人們穿越海底隧道到了那個島上,結果引來了殺身之禍。你們也知道,那座人工島嶼是核彈攻擊之後的殘余,當時輻sh 還非常嚴重,所有上島的工人無一幸免,個個都是在極其痛苦的病痛之中緩慢地死去。事件發生之後,當年的老鎮長迅速派人封死了通往那座小島的海底隧道。這個慘痛的事件,就記載在我們伊甸鎮的史志上。」
「原來是這樣。」
「關于島的來歷,我也不是很清楚。」貝登先生道,「當年的大核戰完全改變了世界的格局,很多國家的歷史從此湮沒無從查詢,這個人工島嶼的存在只有一條線索,那就是當年上島的工人從那座塔上帶回來的一塊石碑。現在,這塊石碑就深埋在鎮子外面的某處,具體地點,現在也沒有人知道。據史志記載,碑上只有‘東京塔’三個字!」
南歌搖了搖頭,他對這三個字也不熟悉。這時卡藍走了過來︰「老大,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就現在吧。」南歌轉頭對貝登鎮長道,「貝登先生,我們要走了。」
「祝你們一路順風!」貝登先生道,「說實話,消滅了那些山賊,我們也會更安心。」
三輛戰車出發了,漸漸的,伊甸鎮在南歌他們的視野中只余下了一點星火。南歌啟動了電腦系統,設定了行進路線,然後開啟了自動導航系統,然後通過通訊器,告訴卡藍和緋也這樣做。幾百里地的路程,如果就這樣瞪大眼楮開一夜的話,第二天怎麼戰斗?
「緊緊跟著我,不會錯的。」南歌說,「下一個命令就是睡覺!」
「老大,」卡藍道,「萬一雷達導航系統有偏差怎麼辦?」
「放心吧,」南歌道,「就是有一點偏差,我們也節省了不少時間,明白嗎?現在黑燈瞎火的,單靠我們的眼楮,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
緋和卡藍都道了聲明白,按照南歌的意見,開始使自己進入睡眠狀態。南歌輕輕嘆了口氣,也合上了雙眼,但是,腦海里卻一片混亂。
因為,紅狼就在前面。
他仿佛看見了那張狼形面具下,一雙透著笑意的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