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玄盤隱 第四章 炮灰

作者 ︰ 沫夕歌

()夜涼如水,但窗外卻沒有家鄉村子里的萬般蟲鳴,一到夜晚,整個皇都便如同死一般的沉寂。不知為何,十年前,皇都下令實行宵禁,嚴令任何人在天黑之後外出,沒有人知道是為什麼。每天夜幕降臨之後,皇都便陷入沉寂之中,沒有人膽敢違抗地皇的嚴令,在天黑後外出。

坤寧听著領頭軍官大概的說了晚上要注意的問題,他也明白了皇都外表雖然光鮮艷麗,但實際上是有著嚴格的等級制度。在皇都,地皇的地位至高無上,皇都建立後,頒布了《地皇典》,上面的嚴格律法制度,制約了整個皇都的貴族和大臣的權力,沒有人敢越過雷池,公然的違抗地皇的命令。坤寧突然想到這個所謂的地皇似乎是在皇都建立之後就一直在位,那他現在該有多少歲了?

很多人和坤寧一樣有這樣的疑問,但沒有人敢開口問。從剛才領頭軍官講的這些,所有人都明白——禍從口出,沒有人會在皇都胡亂說話。第一次,坤寧感受到了森嚴的等級制度和律法下對于人的束縛,而要沖破束縛,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強才行。

坤寧躺在床上始終無法入眠,來到皇都後的所見所聞,讓他明白了很多東西。坤寧的手緩緩向著胸口模去,胸口掛的是父親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一塊白s 的玉璧。白玉握在手中有些發涼,還有淡淡地光輝芸繞在上面。

他想著自己從小長大的那個小村莊,還有自己的母親,雖然不知道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有母親從小的關愛自己也覺得很滿足了。他又想起小時候自己常和羅別他們去模魚的那條有著一個大水車的小河,還有村莊里時常被他們約著去偷的果園,還有鄉親們和藹的笑臉,想著想著,他們的笑臉就變得模糊了,再然後就慢慢地消失了。

……

「坤寧,快醒醒,我們該下去集中了!」坤寧睜開眼的時候,天還沒亮,而羅別已經穿好鎧甲催促著自己起床了。

「還早的啊,你看天都沒亮,讓我再睡一會兒吧!」坤寧看了眼羅別,翻過身又睡了過去。

「你快起來吧!剛才有士兵來傳話了,讓我們以最快速度趕到訓練場集中,遲到或者不去的,將要接受懲罰,還有這幾天都沒飯吃,你還是趕快起來吧!」羅別說著,直接過來把還在床上的坤寧給提了起來。

「快醒醒,你以為還在自己家里啊,到時候受罰可就不好了。」

「嗯嗯,我馬上就起來。」坤寧揉著惺忪的睡眼爬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自己的鎧甲。這鎧甲穿上去有些不太合身,還頗為沉重。只是坤寧覺得自己身上的鎧甲似乎沒有那些騎兵的那麼威風,更沒有向他們一樣的紅s 披風。沒有多想,坤寧便被羅別拉著往樓下跑去。

遠遠地,坤寧便看到黑壓壓的一群人,看來不只是有自己村子里的人,還有中州其他地方的,但他們大多都是皇都附近的。在人群的後面則是一列列整齊的騎兵,騎著同樣被鎧甲包裹著的駿馬,馬上的騎兵身著黑s 的鎧甲,手持一桿銀s 的長槍,身後紅s 的披風在清晨的微風中翻動。

坤寧雖然看過這些騎兵,但如今看到這麼多騎兵列隊在自己面前,坤寧感覺到一種壓迫的氣息,那些騎兵給人的感覺是威嚴、凌厲、冷漠。坤寧呆呆的仰望著這些騎在大馬上的騎兵,終于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想成為赤峰鐵騎的騎兵。

「別傻愣著!我數十聲之後你們必須把隊列好,按照高矮次序,快點!」副將軍站在石頭築成的的高台上,厲聲喝道。

眾人連忙看著自己周圍人的身高找自己合適的位置站好。坤寧比羅別矮一些,比雙胞胎兄弟高一些,站在了中間的位置。坤寧向四周看去,周圍的人大多是自己村子的,也有些是不認識的,但人群里卻是像自己這樣的少年多一些。

如今的中州,地大物博,百姓都安居樂業,一個家庭里有幾個孩子的情況很是常見。

「八…五…三…一!好了,都站好不準動,我要檢查你們身上的衣物是否穿好。」副將軍邁著大步從高台上走下,一臉嚴肅。

「作為一個皇都的士兵,自己身上的鎧甲必須要認真穿戴,因為你們每個士兵都代表著皇都,到了戰場上,穿著鎧甲說不定還能救你一命,你們說自己身上的鎧甲是不是很重要?如果一個士兵連自己的鎧甲都不能打理好,還談什麼上陣殺敵!」副將軍說著,凌厲的目光掃著一個個站著一動不動的士兵。

目光看到坤寧的時候,副將軍皺眉停了下來。「你是怎麼穿鎧甲的?看看你自己像什麼樣!」副將軍厲聲喝道。

坤寧心里猛然一驚,向自己身上看去,由于鎧甲不合身,自己身上的鎧甲看上去有些別扭。

「回將軍,這身鎧甲我拿到的時候不合身,所以穿起來才會這樣,這不能怪我!」

「那你是怪我了?」副將軍的語氣忽然變的更加凌厲。「作為一個普通的士兵,我問你問題的時候你只需要回答‘是’或是‘不是’,你不需要做過多的解釋,你身上的鎧甲不合身,你該早早的說出來,然後自己解決,明白麼?」

「是,將軍!」坤寧雖然覺得有些委屈,但也不敢說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副將軍突然問道。

「嗯?」

「你不用奇怪,回答我就行了。」

「我叫坤寧,今年十六歲。」

「嗯,坤這個姓倒是很少見。好的,我記住你了,你去軍需營重新領適合自己的鎧甲去吧!」副將軍說完,又轉過身對著周圍的人道︰「我剛才說的話,不只是對他一個人說的,也是對你們所有人說的,我想我剛才說話的聲音夠大吧,你們也都听見了,記住我剛才的話,我不會說第二次!「

坤寧突然覺得副將軍似乎也不錯,雖然外表看起來冷酷、嚴肅,但對自己手下的士兵應該還是不錯的。

坤寧自己找到了軍需營,還是上次那個有些蒼老的老人在那里當值,他幫著坤寧找了一套合身的鎧甲,又笑著把他送了出去。

坤寧再回去的時候,眾人都已經開始在圍著訓練場開始跑步了,副將軍還站在一旁督促著眾人,坤寧趕緊跟著眾人跑起來,只是他覺得有些奇怪,剛才還在的那些騎兵都不知道去哪了,他本來還準備好好地看看這些騎兵是怎樣訓練的,但現在恐怕是不行了。

眾人都已經累得不行了,副將軍還是一直讓他們不停地快速奔跑,根本沒有讓他們停下來的意思。從r 出一直到r 中,眾人實在累得受不了,體質稍弱的人根本就受不了,跑到一半就已經倒下了,坤寧覺得自己的情況還還些,至少自己還能憑著自己的意志在堅持著。

「誰都不準倒下,就算倒下了,也要馬上爬起來!沒有好的體力到了戰場上根本沒什麼用。就算在行進的過程中也很重要,你如果沒有好的體力,那是不能跟上自己的隊伍的,連這樣都不行的話,你們就可以回家里躲起來了。」

「要不你來試試?」終于有人受不了了,一個臉上還有幾分稚氣的少年開口帶著幾分挑釁問道。

副將軍眼中閃過幾分怒意,但還是壓了下去。他看了眼說話的少年,緩緩將戴在頭上的頭盔拿了下來,他帶著幾分復雜的笑意道︰「那就如你所願吧!不過我跑到什麼時候休息,你也得和我一樣!」

不由那少年說話,副將軍已經開始跑了起來,他的速度越跑越快,但臉上卻依舊還是沒什麼表情,甚至連呼吸都沒有變。

「哈哈!真是個傻雛,人家能當上將軍肯定有不尋常的地方,身上的武功肯定非凡,他非要去招惹人家,真是不想活了。」

坤寧突然听到後面有個沙啞的聲音在小聲的說著那個少年。他回過頭,看到一個大概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正滿臉微笑的和周圍的人說著些什麼,他放滿了腳步,向那個人靠攏過去,想听听他在說些什麼。

「哎,老洛,你說我們這次被派到前線去,有多少人能夠活下來?」周圍的人小聲的問著那個先前說話的中年人。

「哈哈!」那個叫老洛的中年人突然笑了起來,只是笑容中也帶著幾分的苦澀。「我們這次去的人,也許根本沒人能夠回來,我們只不過炮灰而已,皇都真正的主力是四大鐵騎,我們只不過是給他們壯勢去的,說句難听的,我們不過是去送死的!」

「是這樣嗎?難道說我們真的是去送死麼?」被老洛這樣一說,周圍的人都議論起來。

「不是這樣的,那個副將軍不是說只要我們認真訓練,一樣可以上陣殺敵的麼?」坤寧跑在眾人的外圍,開口道。

眾人都轉頭看著坤寧,坤寧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慢慢地和那個叫老洛靠近,接著問道︰「我們不是還可以有訓練的機會麼,怎麼說我們是去送死的呢?」

老洛看了眼坤寧,笑了起來。「像你們這種小孩子懂什麼?你看我們這樣從小村子里走出來人,除了會種地還會干什麼,把我們派到戰場上,我們能干什麼?沒你想得那麼簡單的,像你們這樣的孩子,以後還有許多機會的,不過可惜了。」

「可是…」坤寧還想爭辯,可轉念一想,或許這個叫老洛的說的也有道理。

「坤寧,怎麼了?」坤寧追上了跑在自己前面羅別和雙胞胎兄弟,羅別看著坤寧有些失落,皺眉問道。

「沒什麼。」坤寧不想把自己剛才听到的話讓他們听見,連忙微笑著道。

他們這些人真的只是炮灰麼?那自己和伙伴們真的要死在前方的戰線上嗎?坤寧在心里默默地想著。他向著周圍滿臉疲憊的眾人看過去,大家都在認真的訓練著,不是麼?就算知道要死,那也不該輕言放棄,不堅持到最後,誰知道最後會怎樣,坤寧握了握拳頭,向著前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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