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了下來,如墨一般的烏雲環蓋了整個大地,天地間漸漸起了風,呼嘯著蒼茫的卷過這片戰場,吹的坤寧全身涼颼颼的。
塵土飛揚,戰馬嘶鳴,到處都是士兵的喊殺聲和哀嚎聲,每個士兵都殺紅了眼,揮舞著手中兵器向著對方砍去。鮮血飛濺,一個又一個的身軀倒下,躺在地上痛苦的申吟著,抽搐著。
坤寧木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然後自己手里的長槍也向著前面夕族人的胸膛刺去。長槍毫不停滯的刺了進去,可竟然沒有血流出來,那個夕族人看著滿臉驚恐的坤寧,詭異的怪笑著將手里的大刀劈向坤寧。
鮮血流了出來,灑到了臉上,竟是冰涼的,坤寧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睜開緊閉的眼楮,自己身上卻沒有任何的傷口。羅別不知何時到了自己的身邊,用身體幫自己擋下了這一刀。
「羅別!」坤寧大聲的叫著緩緩倒在地上的羅別,奔了過去,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扶起羅別,可羅別已經沒有了呼吸,身體也已經軟了下去。
「坤寧,快跑!」身後傳來泰因痛苦的喊聲,坤寧回過頭去,那個怪笑的夕族人一刀將泰因的頭砍了下來,泰因就那樣倒了下去,那個夕族人身後的士兵越來越多,那些騎在馬上的騎兵被一個個殺死,掉落馬下。
那個夕族人手里提著那柄依舊在滴血的大刀,緩緩的向著讓自己走來,他的嘴角帶著一抹詭異的微笑,對著坤寧道︰「你們都會死,一個也逃不掉!」
周圍的夕族軍隊慢慢地圍攏了過來,臉上都怪笑著看著坤寧,一步步的向著自己逼了過來,坤寧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厲害,竟似乎要跳出自己的胸膛。
「把那個小子帶出來讓他看看。」先前的那個夕族人笑道。
人群中傳來一陣s o動,一個全身是血的少年被他們拖了出來。周圍的夕族人更加興奮的圍了上去,手中的兵器對著那個人的身體不停地砸去。
「我要殺了你們!」坤寧感到自己全身都在顫抖,那個被拖出來的少年,分明就是泰洛,自己的三個伙伴,現在全都被夕族人殺死了,羅別和泰因都是為了救自己才死的,而泰洛死了,他們連他的尸體都不放過,這一刻,坤寧感覺到無盡的孤獨和憤怒將自己籠罩。
他握緊了手中的長槍,向著夕族人的隊伍里沖了過去,可自己的長槍刺到那些夕族人的身上,就好像是刺進了水里一樣,一點也傷不到他們。夕族人紛紛怪笑著朝後退去,坤寧像是瘋了一般胡亂的揮舞著手里的長槍,終于跪倒在了地上。
整個戰場忽然安靜了下來,那些死去的人全都沒了,這片天地間仿佛就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坤寧抬起頭,茫然的看著四周荒涼的戰場,這個片天地突然變成了灰s ,天空是灰s 的,大地是灰s 的,連青石城也變成了灰s 。
「不!」坤寧喘著粗氣猛然坐了起來,卻感覺有些頭痛,周圍是自己的伙伴,羅別、泰因和泰洛,還有村子里的村民,他們都有些異樣的看著自己。
坤寧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原來這只是一場夢,也還好只是一場夢。
「坤寧,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穆大叔臉上的刀傷已經結了疤,他微微笑著,率先開口問道。
「是啊,我感覺這個夢好長好長的。」坤寧用手揉著太陽穴答道。
「那做了個什麼樣的夢?」泰洛坐了過來,微微笑著問道。
「不是什麼好夢,還是不說了。對了,你們怎麼都看著我?」坤寧沉默了一下,終于是決定不將自己這個惡夢說出來。
「你一大早就在嘴里說些什麼打啊、殺啊的話,我們還能睡得著?害得我們以為你出什麼事情了,全都起來看著你。」穆大叔沒好氣的道。
「坤寧,昨天晚上喝了酒,現在口一定很渴吧。來,喝點水。」羅別抬了碗水過來,遞給坤寧道。
坤寧接過水碗,將里面的水一飲而盡,笑著道︰「再來一碗!」
「哈哈……」周圍的眾人都笑了起來,經過一夜,眾人都從昨天的戰場上月兌離了出來,心情也不像昨天晚上那樣差。
正在眾人說話間,營帳的簾幕被人拉開,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士兵走了進來,對著眾人道︰「所有赤峰鐵騎麾下的士兵,現在馬上到練武場集中,洛罕將軍有話要對大家說。」青年士兵說完,轉身退了出去。
「大家都準備一下吧,去練武場集中。」穆大叔起身,將好幾天都未能月兌下鎧甲穿回了身上。昨天晚上,或許是因為打了勝仗,所有的士兵都能月兌下鎧甲睡覺,眾人這麼長時間都是穿著鎧甲睡覺,難得能月兌下來睡覺,都高興地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
坤寧爬起身來,忽然又回想起夢中的場景來。他轉過身看著身邊的床鋪,已經空了一些,那些都是昨天沒能回來的士兵,同時也是自己的鄉親。
「坤寧,想什麼呢?」羅別叫了坤寧一聲。「走了,是不是酒還沒醒呢?」
羅別臉上微微帶著笑意,身上也是纏了好幾處紗布,特別是胸口處的紗布,還有微微的血跡。
「羅別,你身上的傷?」坤寧盯著羅別胸口上的血跡,眼神中有些擔憂。
「哦,沒事,這傷口刺得不淺,但好在沒有傷到要害,只是傷口流的血有點多。」羅別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鎧甲套在了身上。
坤寧這才發現羅別的臉s 比平常要蒼白些,整個人也似乎是沒j ng打采的。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坤寧也微微一笑,只向想到昨天那樣危險的情況,看著羅別身上的傷,坤寧忽然覺得有些後怕,那個騎兵的槍頭只差一點點就能要了羅別的x ng命,若是他真的死了,坤寧不敢再往下想。
「大家身上不是都有傷麼?你看看你自己不也是滿身傷口嗎?」似乎看出了坤寧的擔憂,羅別指了指坤寧身上纏的白布,釋然笑道。
坤寧低頭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也是纏了許多紗布,手上,腿上,看來自己的傷口還挺多,只是沒有羅別胸口的那個傷口那般嚴重。
坤寧穿上鎧甲,跟著眾人向著練武場走去。
「坤寧,做了個什麼夢,跟我說說吧。」泰洛忽然走了過來,看著坤寧笑道。
「是啊,是啊,我也很好奇,坤寧你一向什麼都不怕,怎麼做個夢就把你嚇成那樣?」泰因也湊過來,似乎是真的很好奇。
坤寧望了眼羅別,羅別雖然什麼都沒說,但眼中也有幾分好奇。
「好吧,我說。」坤寧嘆了口氣,道︰「你們說我什麼都不怕,我怎麼會什麼都不怕,我怕自己會死,你們會死,開始的時候我連殺了人都會害怕。我夢見你們為了救我,一個個都死在了夕族人的刀下,然後只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
頓了頓,坤寧抬起頭,看著三人道︰「我真的以為你們死了,我去跟那些夕族人拼命,可他們卻不理我,一個個都走了,然後我就醒了,看見你們大家都在,我也就放下心來了。」
「哈哈……」泰因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走過來將手搭在了坤寧肩上。「我們都不會死,只要我們四個在一起,我們就不會死,這不是你說的嗎?」
坤寧轉頭看著泰因,泰因雖然是長得憨厚些,但實際上卻是不笨。
「對啊,坤寧,我們這都不是都好好的嗎?」泰洛也笑道。
「是啊,只是一個夢,只要我們好好修煉武道,變強起來,我們就都能活下來。」羅別堅定的道。
坤寧平復了一下心情,終于是微微笑了起來。「你們說的對,這只是一個夢罷了,只要我們在一起,好好修煉武道,我們都不會死!」
經過第一戰,坤寧終于是又成長了許多,當初不管說的話多麼堅定,現在到了真正的戰場上,坤寧終于是從恐懼當中走了出來。
看上去羅別、泰因和泰洛似乎沒什麼,但或許他們心里想的也是和坤寧一樣的,只是沒說出來而已,誰都會有恐懼,重要的是如何從這恐懼當中走出來。
寬大的練武場上,已經有很多的士兵了,就連赤峰鐵騎的騎兵也都來了。
洛罕將軍站在練武場正中的高台上,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似乎很高心的樣子。
「昨天我們打了勝仗,所以我們該慶祝,我們也同樣看到了夕族士兵的強大,我們雖然贏了,但我們的士兵也死傷了不少,他們雖然死了,但我們贏了。所以,我們不應該感到難過,而要想著殺更多的夕族人來給自己的同伴報仇,將夕族人趕出中州!」
「在這戰場上,我沒有看到有人因為害怕而退卻,一個也沒有,特別是新兵,你們做得很不錯!」
頓了頓,洛罕將軍提高了聲音,接著道︰「昨天的第一戰只是個開始而已,後面還有更險惡的戰爭在等著我們,我們會怕嗎?」
「不怕!」士兵們高聲齊呼,雖然大部分新兵都掛著傷,但此刻卻沒人覺得害怕。
「好!我洛罕手下的士兵沒有一個會畏懼夕族人,只要堅持到最後,我們一定能凱旋而歸,回到家鄉與親人團聚!」洛罕將軍高聲道。
「凱旋而歸……凱旋而歸……」士兵們都情緒高漲,振臂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