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唐 第七章 夔州(下)

作者 ︰ 百撕不得其姐

()隨著一聲口哨響起,綿遠攸長,緊接著就听到沉重的腳步聲和重金屬踫撞的聲音。動作反應迅速而敏捷,這是楊賢第一次直視益州治下軍隊的面貌。

隨楊賢母子二人出行的護衛統領名叫王大壯,是個魁梧的漢子,此時他正一臉嚴肅的執著配刀,身後跟著府中三五個護衛好手。待看到屋內的情形的時候,不禁臉s 一變。

「你們是哪里治下?」王大壯開口道。眼楮直直的盯著那官差頭目。

官差頭目被他盯的渾身不自在,眼見得近五十來號披甲兵士將自己這些人圍了起了,一時間情形逆轉,那叫一個y 哭無淚啊。「小人乃是渝州縣治下……」他還想開口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只覺眼前一花,手上一輕,卻是已經被繳了械。

「拿下。」王大壯蠻橫的下令道。

眾官差看著那頭目,手中的武器卻是並未放下,仍然對著楊賢三人。立時兩個如狼似虎的護衛撲將上去,將那頭目按倒在地。

「你們不想要腦袋了?」王大壯一聲大吼,對著那十來名官差,而環環圍著的眾軍士也配合的往前一步,以刀敲擊刀鞘,發出「啪啪的聲音音」。雖人數不算多,但這種氣勢卻是楊賢從未接觸過的,這可真拉風,楊賢心下羨慕道。

那官差頭目扭動著大叫道︰「你無權拿我,你們益州的兵竟然跑到夔州撒野,當真不怕被上官知道治罪不成?」

「聒噪!」王大壯哼了一聲,那按著頭目的軍士立時從桌上拿了塊店小二落在桌上的抹布,往他嘴里一塞。楊賢心下一陣惡寒,看那抹布油膩膩的,黑乎乎的,真真的太惡心人了。

「大公子。」王大壯上前向楊賢行了一禮,「敢問大公子,這些人如何處置?」听聞這話,那些放下武器被趕到一起蹲著的官差,也不由抬起頭看向楊賢。心中均想,今r 可算踢到鐵板了,看這位公子派頭,眾人想來是要吃一番苦頭的。

「放了吧。」楊賢嘆口氣,自己無官無職的,私自扣押這麼多官差,于情于理都不合適。王大壯又是軍職,且還是益州軍官,自是管不到夔州界面上。何苦來由給父親招惹麻煩,雖說事不大,但官場上管過界了向來被人忌諱。

王大壯有些驚訝的看著楊賢,其實他也明白自己下令拿了這些人,只是為了避免事態更惡化罷了,怎麼處置著實有些頭疼。本來就是隨口問下楊賢,卻不曾想他會如此回答,倒與王大壯印象中那個不學無術,只知道欺橫鄉里的大少爺相去甚遠。難道傳言有誤?王大壯嘀咕道,自己都是從別人口中知道這大少爺是如何如何的不堪,卻是很少打過照面。

「是。」王大壯隨即命眾人散開條路,將那些蹲在地上的官差趕了出去。「慢著……」官差們正想快步離開這倒霉地方,只听得身後輕悠悠的聲音,立時都停下了腳步。

「四位大叔,方才便是你們的貨物被這些東西搶了去吧?」屋內的人已散去許多,雖說走馬商人膽都挺大的,但眼見得有可能引起官軍械斗,哪里還願多做停留。

但那桌被搶了位置,搶了財物,又被拳打腳踢了一番的四個走馬商,卻是未曾離去。一方面是心底希望有那麼一點的奇跡發生,另一方面,二虎和張大昭二人是為了他們才出頭被困的,若是離去,不管怎麼說都有些望恩負義的味道。

但見得形勢一片逆轉,四人看得那叫一個目瞪口呆,再見得那些作威作福的官差被人一個照面就繳了械,蹲坐在地上,心下那叫一個暢快。

听得那個什麼大公子的問自己話,還叫自己大叔,其中一個走馬商模著被打的胳膊,差點掉下淚來︰「這位小官人折殺我等了!」楊賢連忙拉住他,不讓他們跪拜下去,雖說前宋多不行跪禮,但只是對于有地位的人來說,這些走馬商又哪里有什麼地位了?一些苦命討生活的人罷了。

「王統領,你且命人將這些官差搶掠的財物收繳,物歸原主,不可使一人冒領,也不可短了一人財物。」楊賢轉頭便對王大壯說道。不管他听不听自己的吧,自己意思傳到了就行,而自己父親治下軍紀應該不會那麼差吧,算是內心深處對自己那個便宜父親的一點點敬畏吧。

王大壯已從張大昭口中了解了整個事情,已不由對楊賢有些側目,待听得楊賢又如此說,立即應了下來。

「還有,這個人」楊賢指著那仍被按在地上,嘴里黑抹布塞著的頭目,看到那抹布,胃里不由一陣翻滾。強壓下那想要嘔吐的感覺,「你等下交給表小姐隨行的護衛吧,讓他們押著人去渝州縣衙走一趟。罪名麼,為害地方、搶掠客商、殺良冒功什麼的就好了。告訴他們不可私自放了,不然我和他們沒完。」說完這話楊賢也感覺有些底氣不足,沒辦法,暫時啥資本都沒有,只願他們還有些節c o吧。

楊賢吧唧吧唧的說完,王大壯都有些冒汗了,心說,大少爺這嘴一張,足以讓人掉腦袋的罪名就給安上了,不過想想也算確有其事,敢對刺史府動刀子,說什麼也要給他些教訓的。

別過千思萬謝的走馬商販們,楊賢喚過二虎和張大昭便離開前院。「二虎、大昭,你們今天表現的不錯,可惜我也身無分文,獎勵嘛就暫時先記著好了,以後我有錢了再給你們發獎勵。」

楊賢心情很不錯,不由得用開玩笑的語氣與二人打起諢來。二虎只是嘿嘿的模著腦袋笑著,張大昭還是那幅死人臉,不過嘴角不由得翹起了個弧度。

問過張大昭還有幾r 能到夔州,听聞還要三五r ,楊賢也只能無奈的嘆息,交通真是太不方便了,一行人均以馬代步,並沒有後世影視中的那什麼還要人走著行個上千里路的。現今茶馬市比較繁榮,秦州一帶又多設馬場,唐國的軍馬供應倒也跟得上。楊賢也多次向趙謹二位師傅委婉的提出習馬術的要求,但均被二人無情的忽略了,拿陳啟的話來說,馬步都還沒站好,就想學馬術,楊賢郁悶的簡直想撞死,這都哪跟跟啊。

不管怎麼說,再啟程之時看到那雄糾糾的護衛軍士們在戰馬上的雄姿,楊賢心里頗為羨慕。

听二虎說周清雪的護衛回來講道,渝州縣太爺狠狠的打了那官差頭目一頓板子。呵呵,楊賢心下也只能無奈的笑著,以為打頓板子就是懲罰了麼,怕不見得。以後只怕這人還會為禍鄉里,甚至更加變本加厲也說不定,但這就是循吏,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也正是這個道理。

夔州城雄踞瞿塘峽口,形勢險要,歷來都是蜀東軍事重鎮,兵家必爭之地,而夔州州治奉節更是據荊楚上游,控制巴蜀東門。唐立國伊始,與楚在夔州襄州連番交戰,結果楚戰敗,唐隧設夔州以扼川東,設襄州以拱長安南方門戶。

永安鎮,夔州州治。位于夔門(今瞿塘峽西口),東連白帝城。大將軍府閣樓,楊賢看著東方白帝山,心想,現在的白帝廟中供奉的還是公孫述吧?倒是想瞅個機會前去觀瞻一番,後世的白帝廟多為明時所建,供ch n的神位也變成了劉、關、張以及諸葛亮和子孫的彩s 塑像。

經過這些年的休養,夔州已是恢復了生氣,畢竟是扼守荊楚要道,奉節產鹽,交通水路又是四通發達,「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r 還」可不是蓋的。從將軍府閣樓看去,臥馬槽停泊的商船民船不下百艘,而一些j ng壯漢子們多為抗著鹽袋裝裝卸卸。

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讓楊賢的心情也不由大好了起來。手中托著一盤瓜果,就這麼倚著欄桿遠眺著這一切。離外公大壽還有八r ,自己一個人可怎麼過……楊賢想想就郁悶,就算在成都宅在刺史府中,還好能有個說話的人,無論楊安,還是碧兒紫玉,起碼自己熟悉不是。而這將軍府,雖然剛住進這閣樓中,舅母也撥了兩個可人的小丫頭供自己使喚,但怎麼都感覺沒意思,這兩個丫頭像是機器人似的,已經訓練的不能再奴x ng了。暗道舅舅可真會享受,自己卻是沒那愛好,是以對這兩人也只是敬而遠之罷了。

二虎被楊賢強留了下來,楊賢他們一到將軍府,僅歇息了一晚,隨行的軍士便要回益州軍衛之中去。而刺史府的護衛們還要留下來,大昭本就是刺史府護衛,二虎卻屬衛所兵士。楊賢好說歹說,威逼利誘,各種大忽悠,愣是將二虎給留了下來。本來那帶隊的衛所小校還挺不買楊賢的帳,後來卻稀里糊涂的答應了楊賢,還言道回益州要與大公子喝酒來著。倒是讓一直旁觀這一切的張大昭直翻白眼,這大公子忽悠人倒有幾分本事。

也是沒辦法的事,楊賢與眾護衛又不熟悉,王大壯那是不可能陪自己到處亂逛的,張大昭成天一幅死人臉,也不知道這人怎麼還能在刺史府混下去的,雖說刺史府不是候門深似海吧,但在益州來講那也是最頂級的高宅大院。所以楊賢才想起要將二虎留下,自己無聊的時候還能有個人說話不是。再加上楊賢也想多了解了解軍中的事情,張大昭是不願多說的,也就只好落到二虎頭上了。

可憐的二虎還在為不用回衛所,可以跟著楊賢留在夔州長長見識高興呢,卻不知道他是落入了某個無良少年的算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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