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祁。」
「他？」
慕兮年一貫的波瀾不驚，這時候卻都是不敢置信了，狠狠愣住！
雙腿交疊著坐在慕兮年對面，兩人之間隔著一張辦公桌，慕兮年嚴肅，顧亦城認真，這還是兩人相識這麼久以來的頭一次，旁人若是看到，鐵定會誤以為這兩人是在商討公事。
「我初步判斷是在借你報復我，只是我還是有疑惑，我跟你之間的事情，除了四哥阿修和尋子，幾乎就沒人知道了，他怎麼會注意到你的？」
模了模下巴，顧亦城眯著眼楮一臉慵懶，眼底卻有危險的精芒在若隱若現。
輕輕撫上那枚子彈殼，慕兮年的心里面奇異的生出了一種神聖感，這讓她緊張，尤其他扣好之後，手突然繞到她身前，從她手中奪過子彈殼，塞進了她衣服里面，動作雖粗卻很鄭重，這越發讓她變的緊張。
然而……
領導訓人一樣，純粹慕經理的姿態，當真礙眼！
雖然從她這角度看過去，那下顎，是刀削般的刻度，近乎完美的線條。
「我有想過這一點，不過，暫時都還不能肯定。」
「………」
沒好氣的撇了眼顧亦城，慕兮年閑閑道︰「我只是在想，會不會元祁也是因為听到了公司人傳的流言蜚語，所以才會知道我的？」
熟悉的男人氣息卷裹而來，嚴肅的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意，慕兮年並沒有回身，而是繼續邁步往前走。
手搭在膝蓋上，隨意的敲了兩下，顧亦城將手豪氣一揮︰「行了，這事交給我來處理，你別管。」
是她理解出了錯吧？哪里會有人，送東西送的這樣血腥剛烈？
等等！
這不像是落在桌面上，而是砸中了她的心……
「顧亦城……」
搖了搖頭，慕兮年回答的很是肯定，可是同時卻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在回想，是不是有哪里錯漏了？
「你敢！」
莫名就冒出了這樣一句話，也莫名的緊張了起來，低頭，慕兮年看了眼。
「我知道你們女人不會喜歡這種東西，可這是我所能想到的能送給你最好的禮物。」
「你……」
看他這樣，連慕兮年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嘖道——見慣了他吊兒郎當的樣子，突然正經起來，還真是不習慣，然而還別說，確實挺像那麼一回事的，有一股子精英範兒，是成熟男人的風采。
「一來，元祁就是個敗家玩意，從來不會過問公司的事情；二來他哥並不是這種會在背後對女人下手的人，而且就算要下手，元祀也會自己來，元祁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這種事情交給他，元祀不會放心。」
不理她的，就算她放下了姿態，放低了語氣。
知曉她心性，也喜歡這一點，顧亦城滿眼都是賞識，然而有的時候，他也都是因為這一點生氣，不為別的，只因著她連他都不會多過問！該怎麼冷淡就怎麼來！
「嗯。」
「那……你能說說，這有什麼淵源嗎？」
「暫時先別下定論，容我再琢磨琢磨。」
是真的，她現在腦子里面就想不出元祁的樣子，只記得，很是流里流氣，這與顧亦城的痞截然不同，顧亦城壞都壞的很耀眼，名門壞公子的感覺，是能夠引得女人為之瘋狂的那種壞，可那人，卻是真正的流于俗套，市井小混混的氣質，很渣！
「沒有。」
還是說，你其實就是在把自己的心，送給我？亦或者說，把命，交予到她手上？
「少唬我，我可不是你能敷衍的人！」那借復弟。
「為什麼？我跟他都不認識。」
「噓。」
「你說話！」
「嗯？哦，沒什麼。」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讓我感受你的……心嗎？
一開口又是強勢，顧亦城霸道的緊︰「我特意把它穿成了鏈子，你必須給我戴著！要是敢拿下來，我要了你的命！」
顧亦城也不說話，直接從她身後伸過手去搶回那彈殼，解開鏈扣，他一言不發的往她脖子上套！
好不容易醞釀出了的溫情氣氛登時沒了，慕兮年哭笑不得，送禮物送到他這等水平的，還真是世上頭一人！
直勾勾的盯住慕兮年，顧亦城沉默了好一會兒，她也不管，兀自低下頭去做她的事情，很是認真。
不回話，下顎高高揚起，顧亦城只用鼻息發出聲音，如斯拽樣，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不爽，還是在借此掩飾什麼？
這種人，與她一生都不會有交集的，慕兮年篤定。zVXC。
「我什麼意思你自己揣測，反正我就是送了，你不喜歡也得喜歡！」
真沒出息！
一把抓起子彈殼，慕兮年起身就要往垃圾桶旁走去……
她到底是待他不同的，以往最是沉得住氣，可是現在……他不過不開口而已，她就擔心了。
「怎麼了到底？」「禮物？」
是在擔心她不會喜歡呢，還是在憂慮是不是就不應該送這個？
「既然你不說，那就是不重要的東西了，我扔了啊。」
「如果不是我所猜想的，而是單純的針對你，你想得出來有哪里得罪過他麼？」
「難道是因為他哥哥元祀？可我同元祀之間，也不過打了兩次照面而已，顧氏暫時也並沒有與元氏有直接的利害沖突，他總不至于就對我動手吧？」
握在筆桿上的指關節屈了一屈，慕兮年最終還是抬起了頭，輕聲打破了這延續了好一會的沉默，至少，是彼此之間沉默過的最長時間。
俯身，從身後抱住慕兮年，在她耳後輕輕一吻，仿若親吻在她心髒之上一般，顧亦城輕語低喃︰「噓。」
模了模褲兜，手掌心中立時就多出了一個物件，攥住，顧亦城的拳頭緊了松，松了又緊，如果慕兮年這會子抬頭看他一眼的話，就會很輕易的捕捉到一抹緊張，還有眼底深處，那點點的……擔憂。
臉色微沉，顧亦城的不爽寫滿了整張臉，憤憤的哼了一哼，他抬起手，把手中物件直接扔了過去，「啪」的一聲，格外響亮！
顧亦城行事一向果決，難得他也會有這樣不干脆的時候，更難得的是，他也能坐得住，竟然還一點壞都沒使？
「既如此，那就應該不是針對我了。」
還是不理！
抬頭，看一眼顧亦城，再瞅一眼那枚子彈殼，慕兮年的眼神很分明的傳遞著疑惑，無聲的詢問著男人，突然拿出這東西，是有什麼寓意嗎？
成熟？就這等巨型兒童？身形倒是絕對的成熟男人，可是那性格，嘖……
哼！
這？
而經理辦公室的人，則只會震驚揉眼楮！足以可見顧亦城尋常在慕兮年的面前是有多麼的會折騰！
輕輕點了個頭，慕兮年很是合作，這倒是符合她一貫的性格，清清淡淡的，從來不會多過問一丁點的旁枝末節。
「這是祥榮改建的計劃案，企劃部才訂制出來的，你看看，覺得合適就囑咐下去開工吧。」
顧亦城點頭︰「對。」
是枚……子彈殼？上頭還穿了根細小的鏈子？
「不許你再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
「就是上次同你打進警局的那個元祁，元祀的弟弟？」
而當那抹金屬的冰涼觸踫著肌膚，她則是覺得，連心髒都被戳了一下，觸電般的感覺。
可男人這樣兒，看在慕兮年眼中儼然就一小孩在鬧別扭……
但是為什麼，她卻連心……都要化了？
本來就沒想管。
「有話就說！」
騰地起身，顧亦城直接從辦公桌上一躍而過，不過眨眼的工夫，他就站在了慕兮年身後。
瞧，這不，就變臉了，又是這樣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看著就生氣，顧亦城惱的連牙根都在癢癢！
「對，你忘記了，我在追求你，自然要把最好的給你。」
「看什麼？」
搖頭，清眸凝定著顧亦城，慕兮年想的入神，連眼神都有些飄忽了，顧亦城納悶︰「你在想什麼？」
知道，巨型兒童麼，最擅長的一點不就是不依不饒耍賴打滾麼？
說起正事來，顧亦城是很鄭重的，一貫的不正經也收了起來，配合著他那張絕對真男人的臉，看著挺像那麼回事的，很能唬人。
哼。
「不會。」
某狼越發傲氣了，那別扭樣，慕兮年簡直哭笑不得了，無奈一記勾唇，她要笑不笑著道︰「這到底是什麼，你說話呀。」
「這枚子彈曾經只差一毫米就刺中我心髒，是這世上與我的心相貼過最近距離的，因著它，我連性命都差一點丟了。」
從桌上拿過一本文件，直接往顧亦城面前一扔，慕兮年音色清淡如水……
「還是沒有，就如我剛才所說的，我都不認識他，上次在警局，是第一次見面，而且說到底，我那時候是跟元祀踫面，他，我只不過是隨意掃了一眼，現在如果他站在我面前的話，我或許都認不出來。」
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顧亦城松開她，然後，竟然……走了？
猛然轉過身，凝著他背影，慕兮年眼底漣漪四起，傻站了許久，忽而，她緩緩撫上胸前，隔著衣衫感受著那小金屬，眼角，一點一點的……紅了。
可就是這感動時刻，她的電話響了，是……江離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