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大栓面色沉郁,這個女人一手將他的後宅絞的天翻地覆,甚至于自己的妻子流產以及流產後反復纏綿病榻都有她的手段在,只因為她需要一個將秦王妃誘至石頭城的契機,她本是朝廷欽犯,如今又有大罪在身,當真是罪有應得。♀
「你本該早已經斬首,難不成你以為犯下的罪還能活命?」全大栓的聲音很厚沉,听在蔣瑤的耳朵里卻似催命符一般。
她的身子不可抑制的顫抖了起來,一張臉失了血色,她不斷的搖著頭,倒退,直到身子抵在了牆根上,無路可退。她以為自己並不怕死,她以為只要弄死了衛青鸞不管遭受什麼她都願意,可是這一刻她才發現她其實很怕死,她甚至後悔當初逃離京城的時候就該逃的遠遠的,而不是湊到西北暴露自己的蹤跡。
蔣瑤的目光轉到上官絕的身上,在觸到他冰冷的眸色後,更是心下淒然,她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啊?
冰冷的鳩酒被灌了進來,滑過喉嚨,她的臉上漸漸的浮現出絕望的神色來,月復里像是有一把刀子在攪動著,疼的她忍不住哼了兩聲。身體已經無力再支撐了,漸漸的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她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一點點的流失,嘴角有暗紅色的血液流出,她用盡身體最後的一絲力氣,撐起頭看向上官絕,他的身影慢慢的有些恍惚了,似與多年前那個青澀的身影漸漸的重疊了起來。
當初那個不曾嫌棄過她的絕哥哥到底不是他啊,蔣瑤漸漸的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了,視線越來越模糊,最後閉上了雙眼。18700627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全大栓才伸手探了探蔣瑤的鼻息,轉過頭去對著上官絕道︰「王爺,人已經死了
上官絕點了點頭,「你處理吧丟下這句話,他便出了牢房。
今年最大的暴風雪過去了,外頭籠罩在白茫茫的雪色當中,雪停之後,天邊露出了一抹暖陽,空氣清冷而又干淨,上官絕不由得深深吸了兩口氣,緩緩的吐出,眼底的陰霾漸漸的散了開去。♀1gst1。
他的心很小,這一生只裝得下阿鸞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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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四年,春,上京近郊的官道上,一支車隊勻速的朝著上京北城門的方向而去。
當中一輛烏木坐成的結實馬車里時不時的傳出小孩子的童言童語,而馬車的車輪上則有屬于秦王府的徽章。
當初皇帝要求上官絕繼續擔任西北統帥兩年,並承諾兩年之後放上官絕自由,可惜這計劃永遠改不了變化。上官絕足足在西北待了四年才有時間回京。
這幾年之中,上官絕多次同北戎皇廷接觸,而聞人猛雖為北戎人卻實在是一個難得的眼光遠大的領導者,就在去年的冬天,以聞人猛為首的北戎皇廷和上官絕為首的大夏正式簽訂了邊境和平條約,雙方開放貿易。
這一條約對兩方都是有利的,結果很美好,這過程的艱辛也就只有上官絕才明白,而在商談的過程中,上官絕替紅葉山莊爭取到了不少福利,而當今秦王便是紅葉山莊的神秘莊主傅紅葉的事也被曝了出來。
消息傳回上京的時候可以說是滿朝嘩然,畢竟有傳言紅葉山莊的資產甚至比國庫還要富有,有錢人並不可怕,有錢又有權的人難免讓讓心生忌憚,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皇家之人。有那御史提出秦王此舉同商人逐利實為不妥,當然此舉不乏試探之意,想要看看皇帝對這秦王究竟何意,卻沒想到皇帝當朝就訓斥了那位御史,直言秦王是社稷重臣,變相的表示了自己對秦王的信任。♀
朝堂上的這一出戲上官絕沒有看到,此刻他正躺在馬車的軟榻上,逗弄自己的女兒呢。
雙胞胎如今已經三歲了,相貌也完全承襲了父母的好優點,小小穿著粉色的春裝,同色的絲帶綁了兩個包包頭,玉雪可愛,小丫頭此刻正坐在自己最最喜歡的爹的肚子上,一顛顛的完全將秦王殿下當成了大馬。
「爹爹,再高些,再高些小丫頭玩的不亦樂乎,這邊廂女兒控的爹爹絲毫不嫌累,還一臉傻笑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而馬車的另外一邊,安安則坐在青鸞的對面,母子倆的中間放了一張小方桌固定在車上,桌上是一副小小的棋盤,母子二人安靜的對弈,安安不過三歲,下起棋來卻是有模有樣的,和喜歡鬧騰的妹妹的不同,上官宸小朋友從小便喜歡安靜的活動,比方說下棋,比方說听故事,比方說練字。
所以小小對于這個哥哥從來都是打從心里頭的嫌棄,她家哥哥總是一副小老頭的樣子,也不會陪她玩,還沒有爹爹好呢。
青鸞看了一眼苦思冥想的兒子,微微一笑,雖說喜歡下棋但到底年紀還小,這棋力還是有限的,不過同齡人當中會下棋的到底還是少數,比方小小這個瘋丫頭到現在別說下棋了就是連自己的名字都還認不全呢。
青鸞側過頭去,看著玩地正瘋的父女倆,少不得說道︰「小小,你是女孩子好歹要有女孩子的樣子,禮儀嬤嬤教的都學到哪里去了
小小一听到青鸞的聲音頓時猶如泄了氣的小皮球一般,家里爹爹是毫無原則的疼她,母親卻是比較喜歡哥哥,對她總是凶凶的。
小丫頭小臉上不免帶上了幾分委屈之色,上官絕心疼了,忙幫腔道︰「都是自家人,這麼講究做什麼啊?」
青鸞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就慣著吧,把女兒慣得無法無天了,以後的爛攤子你來收拾啊。
上官絕嘿嘿的笑了兩聲,坐起來,抱起小小道︰「丫頭,玩了這一路,爹爹餓了
小小一听這話,立時就忘記了委屈,胖乎乎的小手從點心匣子里掏出一塊小點心,小小的身子站在上官絕的膝上,非得親手送到上官絕的嘴︰「爹爹,吃糕糕
上官絕張嘴一口吞了,從嘴里甜到心里,又忍不住的親了親女兒的小臉,夸贊道︰「我們家小小最乖了
一句話說的小丫頭咯咯的笑了出來,鑽進了上官絕的懷里,父女倆又玩鬧了起來,全然將青鸞的話忘到了腦後頭。
青鸞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這丫頭在西北的時候野慣了,要知道上京的姑娘閨秀可是從會走路便開始學習禮儀規範了,哪里像她這樣沒心沒肺的,如今回了上京可怎麼辦啊?真是夠愁人的。
「王爺,王妃,威遠侯來了馬車外頭傳來小扇子的聲音。
青鸞不由得一喜︰「哥哥來接我們了
自雙胞胎滿月宴衛澈等人離開元城後,青鸞便沒有見過娘家人,而愛妹心切的衛澈同樣也等不及了,直接騎了馬出城迎接。
「安安,小小,你們舅舅來了青鸞對著雙胞胎說道。
此時安安已經放下了手上的東西,而小小則是睜著大大的眼楮問道︰「舅舅?」
對于這個舅舅雙胞胎自是沒有印象的,不過每年過年生日他們都會收到從京里送過來的禮物,而自家娘親也常常在他們的耳邊念叨著這位舅舅,所以「舅舅」這個大名對于他們來說也算是如雷貫耳了。
馬車停穩後,青鸞便直接掀開了簾子。
見妻子一副迫不及待的的樣子,上官絕不由得有些吃味,壓下心頭酸溜溜的感覺,抱起小小道︰「小小最喜歡誰?」
小丫頭乖覺的答道︰「小小最喜歡爹爹了
上官絕吃味的心靈頓時得到了撫慰,安安不由得暗暗扶額,這樣沒有意義的一問一答,他每日都快要听的耳朵起繭了,偏說的兩個人絲毫都不覺得厭煩。
馬車外頭衛澈一身墨色的錦袍,騎在馬上,幾年的時光將他淬煉的越發的成熟穩重了。當然他的臉上還是那副淡漠的樣子,只是視線盯著車簾子顯示出了他內心的激動。
「哥哥里頭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衛澈輕輕的「哎」了一聲,從馬上跳了下來,同時馬車里的青鸞也掀開了車簾子。
兄妹二人俱是從未分開過這麼久,青鸞的眼眶微熱,嘴角卻是含著笑,想要說些什麼卻都梗在喉嚨里。
掌心塞進了一只小小的手,卻是安安牽著了青鸞的手,他的神情亦很嚴肅,看著衛澈叫了一聲「舅舅」
稚女敕的聲音一下子打破了安靜,青鸞像是突然能動了一般,一手擦了擦眼角,一手牽著安安的手下了馬車。
大後妻頭大。「哥哥,你怎麼突然來了青鸞問道。
「我來看看你們衛澈的目光在青鸞和安安的身上流連。
又听到一聲清脆的童音︰「你是舅舅嗎?」
只見上官絕抱著小小跳下了馬車,而小小正疑惑的望著衛澈,過了好半晌才微微有些失望道︰「跟哥哥好像啊一樣的嚴肅,一樣的無趣。
ps︰蔣瑤的死便是正文的結局,之後便是一些番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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