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來了,新娘子來了……」
隨著一陣驚天動地的鞭炮聲,威遠侯府正門大開,柳芊芊坐在花轎里,察覺到花轎停了下來,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那握著平安果的手心汗濕,整個人都繃地緊緊的。
「新郎官踢轎門。」官媒刻意拉長的聲音。
感覺出柳芊芊的緊張,衛澈的手稍稍用了力,在她的耳邊道了一聲︰「別怕,有我。」隨即扶著她下了花轎。
終于那遮住容顏的紅色蓋頭被掀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含羞帶嬌的眸子,衛澈只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心頭滑過,一顆心又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衛澈的臉部線條繃地緊緊的,生平第一次如此的緊張,即便身邊有那麼多人提醒自己,可是依舊唯恐做錯了什麼委屈了那個自己盼了多年的人。
春芽應了一聲出去,卻見到一個穿著淺綠色子的丫鬟指揮著一干婆子將那一桶桶的熱水抬往淨房。春芽是個有眼力的,一看便知這丫鬟是這院子里主事的,連忙上去道︰「這位姐姐不知道如何稱呼啊?」
一幕幕的回憶鮮明的在自己的腦海中劃過,柳芊芊突然覺得自己不再緊張了,眼前的人是她的澈哥哥啊,她有什麼好緊張的呢。
青鸞抬頭,卻是上官絕那張帶著笑的臉,那一句話成功的沖淡了她心中的傷感,那張俊美無鑄的臉又擠出了一個怪異的表情。青鸞不由得滿頭黑線,他這是在做什麼,做鬼臉逗她開心嗎?那麼好吧,他成功了,只是他這個樣子實在是有夠二的。
「大嫂,辛苦了,春芽,還不快替你家主子取下那鳳冠,怪重的。」柳芊芊身邊的幾個陪嫁丫鬟,青鸞本就熟識,便也不跟她們客氣的吩咐了起來。
才進到里面便看到了一副有趣的畫面,只見柳芊芊靠坐在拔步床邊靠著,大抵是累了,小腦袋不住的一點一點的,一個不注意腦袋一歪便撞上一邊的床柱子,這一下應該撞地不輕,衛澈的心不由得一緊正要上去看看她的情況,卻見她稍稍側了個身又睡了過去,甚至連眼楮都沒有睜一下。
「鸞兒,你也別忘記了吃東西。」柳芊芊將青鸞送至房門口,猶豫了一下又臉紅紅的囑咐了一句道,「也別讓你哥哥多喝,這酒畢竟是傷身的東西。」
青鸞促狹的沖她笑了笑,隨即腳步不停的離開了。
想著自己一身的酒氣和寒氣,猶豫了片刻便先往淨房去了。里頭早已經備下了干淨的衣衫和熱水,衛澈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換上了一身干淨的衣裳,才緩步走進內室。
整個德馨院都是一片紅色的海洋,大紅色的燈籠,大紅色的幔簾,看上去喜氣洋洋的。
她怎麼會不願意呢,他是她從小到的夢啊!
在官媒的提示下,衛澈上前,輕輕的踢了踢轎門,開了門,里頭的人一身火紅的嫁衣,即便那蓋頭遮住了容顏,卻掩不去那婀娜的身段。衛澈的面皮微微有些發燙。腦海里浮現出的是那個總是在他身後叫他澈哥哥的小女孩,那個信誓旦旦說要嫁給他卻還不知道嫁人真正含義的小女孩,還有那個河邊目送他去西北軍營卻沒有流淚的姑娘。
衛澈進屋子的時候,里頭靜悄悄的,看了一眼博古架上的沙漏,時候已經不早,芊芊怕是撐不住的睡了吧?衛澈一想到房間里的人,面色便不自覺的柔和了下來。
上官絕見衛澈這個樣子忍不住在心頭狂笑,那個嚴肅認真又年少有為的衛小侯爺也有這麼一天。心頭雖是這麼想到,上官絕臉上那絕對是不敢露出絲毫的端倪,只輕聲的安撫道︰「淡定點,千軍萬馬都見過了,難不成還會怕這小小的儀式。」
卻听到旁邊一個聲音說道︰「以後你又多一個人疼你了。」zVXC。
柳芊芊的心頭熨帖,她終于嫁給她的澈哥哥了,她還記得自己五歲的時候跟著母親第一次到威遠侯府做客,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澈哥哥,母親告訴她,這就是她以後的相公了,那個時候她還不明白相公是什麼意思,只知道這個好看的哥哥以後是屬于她的,就像是得到了一件心愛的玩具,她幾乎是一步不離的跟在衛澈的身邊。
青鸞連連點頭道︰「還是你想的周到,總之不管怎麼樣,咱們一定要讓大嫂感覺到這個家的溫暖。」
衛澈那顆焦躁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沉聲道︰「我們到了。」
「哈哈,新娘子太漂亮了,這新郎官都看呆了,來來來,喝了這杯酒,幸福美滿一輩子。」官媒見衛澈似乎忘記了下一步的儀式,忙笑嘻嘻的開口提醒道。
正廳里的那對夫妻已經完成了拜天地的儀式,被人簇擁著送入了洞房。
外頭宴會上,酒肉正酣,羽林衛那幫同僚一個個的拉著衛澈死灌,青鸞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照這樣的灌酒程度,怕是再好的酒量到最後都只有喝趴下的份。
白棉應了一聲,這樣孤注一擲的行為讓她又是害怕又是興奮,但是她也深刻的明白一點,只有她家姑娘好了,她才會好。
儀式一項接著一項的完成了,最後新郎被上官絕等人擁著去前院喝酒了,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一屋子的親戚長輩。
他說,為了威遠侯府為了妹妹他必須去西北,他說他會努力讓自己成為一個男人,他說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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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絕是個混不吝的,被逼急了什麼話都說的出來,一時之間那些企圖灌酒的人一個個的鎩羽而歸,青鸞著才微微的放了心,至少這上官絕還是有點用處的。
夜色越來越沉了,柳芊芊披散著的頭發也已經絞干了,身上穿著一件家常的粉紅色的小襖子,歇歇的靠在大床上打著瞌睡,經過了這一整天的儀式,她也委實累慘了。
主位上老太太一身棗紅色福字紋的對襟夾襖,臉上卻是帶著慈祥的笑,另外一半卻是從鄉下趕過來已經七十多歲的衛家老族長,兩位老人充當的是高堂。
他的聲音微微有些暗啞,柳芊芊只覺得心頭一顫,一只大手覆上了她的手背,他的掌心很溫暖,覆著一層薄薄的繭子,微癢。
直到看到少年抱著年幼的妹妹跪在父母的靈前,那一刻她才發現自己的心在痛,為那個肩膀依舊瘦弱背脊卻挺著直直的少年。
等到春芽幾個吃完收拾了,便道︰「我想洗個澡,你去淨房看看有沒有熱水。」
正說著話,卻是夏至領著幾個小丫鬟拎著食盒走了進來。
兩個人幾乎同一時間感受到一道怨恨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掠過,上官絕猛地一回頭,卻正好看到慌慌張張收回目光的林子軒,怨恨?這樣就怨恨了?這林子軒實在是太經不起磋磨了。
突然身邊傳來一陣陣熱烈的歡呼聲和掌聲,卻是已經到了威遠侯府的正堂。
本來按著一等丫鬟的等級她該在屋子里伺候,不過想著夫人嫁過來的第一天,用生不如用熟的,便沒有進新房湊這個熱鬧,而是在院子里安排著其他的事宜。
衛澈一想到這,心里頭便是滿滿的一片,小心的靠近她,想將她移到床上去讓她睡的舒服些,誰知道才抱住她,那懷中的人便睜開了雙眼。
衛澈也知道今兒若是沒有上官絕擋酒,自己絕對能喝趴下,便也不含糊的沖他一抱拳道︰「這份情記下了。」
「記住,要等到酒宴快結束,秦王世子快要喝醉的時候再動手,到時再讓你家表哥將秦王世子扶到我們說好的那間客房里。」衛青玉小聲的叮囑道。夏至笑嘻嘻的說道︰「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讓人去給夫人準備食物,還有她的那些陪嫁丫鬟嬤嬤,都忙了一整天也該餓了。」
衛澈不由得白了上官絕一眼,說的到是輕松,等你自己成親的時候看看會不會緊張。衛澈現在想地輕松,真等上官絕成親的那一日,當真是恨不得立時揍他一頓,誰叫他騙走了自己的寶貝妹妹,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只是一想到上官昊平日里的本事和警惕,這樣一個人要算計並不容易,若是她這一次失手,恐怕以後再沒有進到威遠侯府的可能,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著更加穩妥的上官絕。
「我是冬雪,熱水已經準備了,若是夫人想要洗漱盡管去淨房就成。」
兩個人聊了一會,春芽才轉進房間里伺候柳芊芊洗漱了。外頭院子隱隱的傳來歡聲笑語,而德馨院里卻是格外的安靜。洗去一臉的濃妝,也洗去了一身的疲憊,
「你去傳話給上官絕,讓他看顧著點哥哥,別讓他喝醉了。」青鸞小聲的吩咐了夏至一聲。
這個春芽是柳芊芊身邊的第一等得用之人,也是個會說話的,話里話外便將她們這些外來的融合到了威遠侯府,這讓青鸞的心中很是受用。
另外一邊,衛青玉將白棉拉到一邊,將手中的那包粉末交給了白棉,她考慮了一整天還是覺得拿上官絕下手,當然著並非是因為她覺得上官絕比上官昊好,相反其實她內心深處更屬意的還是上官昊。
衛澈這才乍然間回過神來,這一下卻是臉耳根子都紅了,柳芊芊微微的垂下了頭去,白玉一般的手指卻是緊緊的揪著衣擺。這一刻曾經在夢中出現過很多次,可是卻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般的心跳如擂鼓。
冬雪道︰「不辛苦,這是我們做丫鬟的本分,爺娶親那是天大的喜事。」
「禮成,送入洞房。」
德馨院里,柳芊芊送走了青鸞後,便又坐下就著那些小菜用了一碗粥。
柳芊芊的心里頭也很是為青鸞的貼心而心暖,青鸞陪著她用了一些吃食後,便告辭去了,畢竟那外頭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她。
青鸞又吩咐了一聲,這才隨著大部隊去到衛澈的新房。
那人一听立時苦了臉,端起手中的酒碗一飲而盡,忙道︰「您別,您別啊,我自己喝還不成嗎?」
衛澈面色微微有些發燙,心里頭卻是十分的欣喜,柳芊芊的那張臉他早已經萬分的熟悉了,可是這一刻心里頭還是不自覺的涌現出一股期盼來。
春芽笑吟吟的上前道︰「原來你就是冬雪姐姐啊,今日里辛苦了。」春芽的笑容很純真,很容易讓人心生親切感。
喝了一轉,上官絕替著衛澈擋了不少的酒,看到還有人上來敬酒,不由得眉頭一豎喝道︰「你小子最好悠著點,別忘了你也還沒有成親,小心到你成親的時候,小爺整地你不能洞房。」
青鸞望著那一雙璧人,心里頭止不住的高興,哥哥終于成親了,爹、娘,你們在天上看都了嗎?請你們以後一定要保佑哥哥幸福啊。青鸞的眼眶微微有些紅了,大喜的日子不好掉眼淚,青鸞微微的側過了頭,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
新娘子下嬌,官媒趕緊遞上紅色的綢布,讓新郎和新娘各牽一頭,跨過火盆,越過馬鞍。
柳芊芊還記得自家哥哥總是嫌她年紀小不愛帶著她玩,可是澈哥哥卻從來沒有嫌棄過她,她走累了,他會背她,她摔疼了,他會為她擦眼淚,年少時的青梅竹馬不知道何時升華成了眷戀愛意。
上官絕嘿嘿一笑道︰「行了,你快去洞房吧,這里有我替你招呼呢。」停官媒心。
青鸞進去的時候,里頭正在進行掀蓋頭儀式,大紅色的喜燭映襯下,衛澈不算白希的臉龐紅通通的,不知道是不是緊張的緣故,第一下掀的時候竟然沒有掀起來,惹來周圍一陣善意的哄笑。
柳芊芊的頭上戴著蓋頭,只能透過下面看到前方的一雙大腳,雖然身邊有全福夫人和官媒扶著,可是每每到了那些台階處,那雙大腳總會停下來,對她說一聲「小心」。
人都說姑娘家出嫁的那一天是最美麗的,這話一點都不假,青鸞看著看呆了那的哥哥,不由得捂著嘴偷笑。哥哥今天的傻事可犯了不少,等到以後自己到是可以拿這些事情來取笑。
白棉原是威遠侯府的家生子,,她一家子雖然是屬于衛家的二房的奴才,可是她表哥一家子卻是留在了威遠侯府里伺候,而這一次婚禮她表哥便被安排在客房,專門伺候那些喝醉了的客人。
青鸞轉過身去對夏至吩咐道︰「讓廚房準備些易克化的食物,等一下房里的那些禮儀完了之後就給芊芊姐,不,是大嫂才對,送過去。」
取下那沉重的鳳冠,動了動僵硬的脖子,伸手拉過青鸞的手道︰「鸞兒,你辛苦了。」衛澈沒有了母親,這內院里頭自然必須由這青鸞這個未出嫁的姑娘打理,這樣一場盛大的婚禮要做到不出錯,那也要花上十二萬分的精力。
夏至忙不迭的應了,青鸞見她小跑步的到了上官絕身邊,在他耳邊說了一句,那上官絕立時笑彎了一雙桃花眼,沖著她這個方向眨了眨眼楮,隨即跟在了衛澈身邊保駕護航。
春芽笑嘻嘻的上前道︰「奴婢就說夫人是個有福氣的,人家新嫁娘還得挖空了心思想著討好小姑子,咱們家的姑娘倒是先心疼起了嫂子來。」
春芽趕緊帶著幾個陪嫁丫鬟上前接了手,又塞了一個荷包到夏至的手里道︰「夏至妹妹可別嫌少啊,橫豎咱們以後也是一家人。」
青鸞也不再理會上官絕,更不會管林子軒怎麼樣,今天這樣大喜的日子實在是不適宜提那麼一個渣男。
「新郎官這是歡喜的手軟了呢。」不知道誰起哄了一聲,喜房內又是一片大笑。
柳芊芊被那一個二個的稱呼給羞紅了臉,不過好在這屋子里頭也沒有別人,心情自然而然的放松了下來。
冬雪回過身來卻是看到一個眼生的丫鬟沖著她笑,一想便知這便是夫人帶過來的陪嫁丫鬟。
上官絕這才露出了個得意的笑容,拍了拍衛澈的肩膀道︰「阿澈,今個兒我可是豁出去了,你可得記著這份情啊。」
柳家的家風甚嚴,柳家的姑娘那在外頭便是規矩和端莊的代名詞,可是在他的心目中她永遠都是那個跟在她身後嚷著要讓他上樹給她討鳥窩的小姑娘,她獨有的嬌憨和嬌俏是屬于他一個人的。
還不到認親的時刻,一屋子的人也不過嬉笑了兩句就被衛欣兒請出去吃席了,原本熱鬧非凡的喜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柳芊芊大抵是沒有睡醒,一時有些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揉了揉眼楮定楮一看,卻以為自己是在夢中,那一聲「澈哥哥」很自然的月兌口而出。衛澈的唇邊浮現了淡淡的笑意,低下頭去在她的耳邊低喃了一聲「娘子」。
柳芊芊的臉一下子漲地通紅,那微微呼出的熱氣拂過耳畔,讓她的心跳止不住的加速了起來。
PS︰雖然斷在這里很不厚道,但是今天會萬更,所以一定會讓大家吃到肉的,但是乃們難道就沒有點表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