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睿聞言臉色微沉,原本拿在手中的茶盞擱在了一邊的桌上,青花瓷發出一聲清脆的踫撞聲在這安靜的上書房顯得格外的令人心顫。
夏文彬不由得滿臉的羞愧,他這一生自問是對得起黎民百姓,對得起大夏朝,然而晚年的時候卻因為不肖子孫的拖累,拼著臉面說這些言不由衷的話,讓他的心里很是受良心的譴責。
衛欣兒覷了一眼一臉正氣的衛澈,心里頭卻是點頭贊嘆,這才符合衛澈嚴肅剛正的性子,目光往邊上偏了偏,卻是看到夏棠的臉色發白,狐疑不定的目光不斷的掃向嚴氏,該不會嚴氏並沒有吐露實情吧,所以夏棠那些顛倒黑白的話才會說的如此的理直氣壯,呃,這嚴氏果然是奇葩,她這不是專門來坑自己的女兒嗎?zVXC。
而按著上官睿的性格為了江山為了上官家的大夏朝肯定會精心磨練那些皇子們,然皇子們能力越出眾,他的心里便越忌憚,這往往是一個惡性的循環,這也是天家少有感情深厚的父子。
夏文彬听到上官絕將他滿心想要瞞下去的事給捅了出來,老臉更是瞬間老了十歲,滿臉的頹然灰敗,再听到上官絕後頭的打臉論更是心肝「砰砰砰」的跳,他甚至不敢對上皇上的臉。
上官睿同上官絕的父親是嫡親的堂兄弟,論起來上官絕也該叫上官睿一聲堂叔。
夏棠和嚴氏臉色慘白,夏棠進宮有一段時間了,深深的明白在這宮里頭可以得罪皇上的寵妃卻絕對不可以得罪秦王世子的道理,而嚴氏則被完全顛覆了認知,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丈夫被揍成了豬頭。
這完全刷新了衛欣兒的認知啊,上官睿可不是一個好性的人,可是他卻竟然縱容上官絕在上書房對著臣子拳打腳踢,這可以說是天下獨一份的恩寵啊。
「老太傅,朕體諒你愛護親弟之心,可是你也該想想上京的百姓啊,你在朝中一直都是仁政的推行者,你勸誡朕應該愛民如子,如今你瞧瞧夏家二房對朕的百姓做了什麼事,你覺得朕應該放過這幾個囂張狂妄的禍害。」上官睿的話到了後頭便多了幾分厲色。
而上官絕有著皇帝的偏袒,自然更加的無法無天了。
至上官睿登基為帝,上官絕已然成為了上京第一紈褲,每日里都會有人參他,這些折子都被上官睿壓了下來,對于這個可以說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他始終是疼愛的。
謝有志一事上官絕並不清楚,要不然剛才就該說出來了,夏家二房狂妄至斯,怕是夏老太傅的臉面也不起任何作用了。
隨著上官絕年歲的增長他紈褲的名聲也越來越大,上官睿那個時候還常常抽出時間教導上官絕,奈何這小子已經學就了一套陽奉陰違,明著答應的好好的,過後依舊紈褲他的。
幾個太監上來拉扯上官絕,上官絕也打累了,拍了拍手自得的說道︰「行了,不用你們拉,我也打累了。」
「你起來吧,今個兒怎麼突然進宮了。」上官睿對上上官絕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幾分慈父的神色。
而另外一方面便是上官絕對上官睿如今坐的那個位子沒有任何的興致,他不過是上官睿的堂佷子,論親疏還有魏王世子以及在外地就番的那些親佷子,就算上官睿生不出兒子來,這皇位都排不到他的頭上,除非前頭那些七、八個年紀不一的親佷子都死光了。更何況上官絕在外頭的名聲如此之差,從不干涉朝堂上的事,更不會拉幫結派。
衛澈見到上官絕這個樣子也不由得驚住了,雖說往日里皇上對上官絕多有縱容,可是也不至于讓他放肆成這個樣子吧,上官絕的膽子也太大了,難道他真不怕皇上。
好一會才听到皇上沉沉的問話聲︰「夏太傅,秦王世子說的可是真的?」
這是上官睿信任外加寵愛上官絕的最重要原因。當然也正是因為上官睿毫無原則的恩寵,讓上官絕這個秦王世子在上京更是可以橫著走了。
衛澈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佩服鎮國公的為人,但不代表可以姑息夏建仁的罪,自己也死跟那些受傷以及蒙受了驚嚇損失的百姓保證過的一定會為他們討回公道的。
上官絕順勢踢了一腳昏迷的夏建仁,插嘴道︰「這種紈褲就算生出個兒子來也是為禍上京的,那一匹馬可踢得太好了,至少上京的百姓都會感謝它的。」
然上官絕卻不一樣,如今的上官睿沒有兒子,而上官絕曾經在他同元後的膝下生活過一段時間,那五年的時光沒有任何的利益之爭,上官睿同元後更是將上官絕當成自己的兒子一般,這便奠定了二人的感情基礎。
最是無情天家啊,若是上官睿有了自己的兒子,那些人少不得是下一任皇位的繼任者,上位者沒有不多疑的,更不喜別人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的位子,即便那些人是自己的兒子也不成。
上官絕眨了眨眼楮,對著上官睿說道︰「皇上,絕只是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夏文彬情知瞞不下去了,只得道︰「皇上息怒,二弟也是愛子心切,當時太醫才診斷出來建仁將來無法再生育,二弟也是急怒攻心,一時失了理智,臣已經請了大夫去給謝大人療傷,過後便會親自去謝家賠罪的,大夫說謝大人的性命是無憂的。」
就在這個時候,又有小太監進來稟報道︰「秦王世子求見。」
他的拳腳看似毫無章法,沒一下卻是往人體最痛的地方而去,即便夏文韜記得這里是上書房,皇上還坐在上頭,可是那些疼痛讓他受不了的干嚎了起來。
夏文韜見狀心里不由得一松,還好有大哥在,他這副樣子皇上就算再大的起也會消的。
夏文彬的眉心不由得一跳,卻听到上官絕嬉皮笑臉的說道︰「皇上,剛才絕說了,絕是為我的一個朋友討回公道。要知道絕的那個朋友的三姑姑的女兒的叔叔的佷子的爹去夏家辦事的時候被夏家的護衛打了個半死,如今都還沒有醒過來呢,那人好歹還是京兆伊手下正七品的典吏,去夏家不過是想提夏建仁過堂,可是直著進去橫著出來,夏二老爺好大的派頭,還命人敲鑼打鼓的將那人抬回了京兆伊。」
上書房的人幾乎都驚呆了,這是神展開啊,這上官絕也真的敢,這可是當著皇上的面啊,天威不可冒犯。
上官睿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還可以更放肆些,也不看看這里是什麼地方,若是真打死了夏文彬,老太傅少不得要一頭撞死在了上書房了。
「老太傅,你起來。」上官睿大抵是心存了愧疚,那語氣不由得和緩了許多,親自上親扶起了夏文彬。
夏文彬此時又是重重的磕了一頭,語氣微顫的說道︰「皇上,老臣有罪啊。」
上官絕一身世子冠袍,容貌有著上官家獨有的英俊,朝著皇上行了一禮道︰「上官絕參見皇上。」
上官絕的話雖然氣人,卻是很有幾分道理,特別是夏家二房毒打辦公人員,為了彰顯自己的地位還將受傷的謝有志抬回京兆伊,這讓上京的百姓如何想,官官相護,天子腳下都沒有王法,這百姓哪里還肯信任他這個皇上。
上官睿還未登基的時候,每一個兄弟都是自己的競爭對手,加上大家又不是同一個女人生的,更甚至彼此的親生母親還在後宮里頭互相算計,這樣的情況下,上官睿同幾個兄弟都只是面上情而已,內心深處可以說是彼此忌憚著的,即便那個時候魏王已經退出了皇位的爭奪也不例外。
夏文彬是滿屋子里最先反應過來的人,眼看著自家弟弟都奄奄一息了,夏文彬忍不住的朝著皇上悲戚的喊了一聲。靜問對顯。
上官睿見夏文彬這個樣子不由得又有幾分心軟,這夏家如今能撐起來的也就只有夏文彬一個了,精心培育出來的比兒子還要優秀的夏芍也是為他耗盡心血而死的,這也是他在夏芍死後格外偏袒夏家的原因。
上官絕露出了一個招牌式的痞笑︰「皇上,絕是來為一個朋友出頭的。」上官絕丟下這句話,臉上的神情一斂,隨即沖上去,對著綁地扎扎實實的夏文彬拳打腳踢了起來。
上官睿被他說的也不知道是該生氣好還是該笑好,這小子當真是什麼都敢說,什麼朋友的三姑姑的女兒的叔叔的佷子的爹,滿嘴的胡謅,膽子也是越發的大了,什麼叫做他被打臉,而他是在替他出氣。
夏文彬已經是將近六十的人了,頭發卻已經是全白了,先是輔佐上官睿上位,後為穩定新朝的安穩,這位老太傅可以說是殫精竭慮,花費了巨大的心血。
皇上那沉重的心情緩了緩,心里卻道這小子怎麼突然進宮了,想了想便道︰「讓他進來吧。」
「你也太胡鬧了,這里是朕的上書房。」上官睿皺著眉頭斥責上官絕。
夏文彬不由得閉了閉眼,道︰「臣知錯了,是臣沒有約束好夏家人,臣不求別的,只求皇上能夠留他們一條性命,臣年歲已老,請辭太傅一職,從今之後好好教導夏家人,再不會讓他們出來禍害百姓了。」
可以說上官絕寫的第一個字是當今的皇上手把手教的,上官絕小的時候玉雪可愛,一張嘴又甜,總哄地夏芍跟上官睿很開心。如果不是後面皇位的爭奪越發的激烈了,上官絕這個秦親王府的繼承人留在他身邊不安全,夏芍也不會將上官絕送回去。
而上官睿唯一交心的也就只有上官絕的父親上官覃,夏芍更是同上官絕的母親親如姐妹,在上官覃戰死沙場,妻子生下上官絕後也跟著一起去了之後,因為秦秦王要鎮守西北沒法照顧還在襁褓的上官絕,無兒無女的夏芍便將上官絕抱到了身邊直接養到了五歲。
每一個家族都有那麼一些蛀蟲,在經歷衛家二房以及眼前的這些事後,衛欣兒深深的明白了這個道理。
衛欣兒也被上官絕彪悍的行為給嚇倒了,之前見識過上官絕在青鸞面前死皮賴臉的模樣,竟然不知道他還有這樣一面。衛欣兒不由得拿眼角余光偷瞄上官睿,卻發現上官睿臉上更多的是佯裝出來的怒容以及無奈。
上官睿自己沒有兒子,而上京之中的子佷也就只有秦王世子以及魏王世子,秦王世子是堂佷子,魏王世子是親佷子,論起親疏來了,上官睿自是該跟上官昊親。
上官絕自然是不怕上官睿的,他可是很明白上官睿對自己的感情,可以說不是父子勝似父子,說句不好听的話,就算上官睿有了親生的兒子,他對親生兒子的感情都不見得會比他更好。
衛澈看著一臉自得的上官絕,深深的覺得這人的臉皮之厚已經完全可以在上頭溜馬車了,自己是上京第一紈褲竟然還好意思罵夏建仁,雖然這夏建仁也確實招人厭惡的。
上官睿這才反應了過來,連連道︰「還不拉開他。」
「皇上,那京兆伊司大人可是年前您親自任命的,這夏二老爺打的不僅僅是京兆伊的臉面還狠狠的打了皇上您的臉面,絕身受皇恩,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皇上被人打臉呢,這不又給朋友出了氣,也替皇上您出了一口氣。」上官絕一臉不用多謝的神情,要多混賬就有多混賬。
夏文韜本痛地昏昏沉沉的,听到自家哥哥竟要請辭太傅,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隨即哆哆嗦嗦的開口求饒道︰「皇上,臣知錯了,臣以後再也不敢了,是,是那惡婦縱容衛護打謝大人的,還請皇上明鑒。」
夏文韜雖然沒有什麼見地卻也明白若是自家哥哥請辭了太傅,那麼他們夏家當真是要垮下去一半了,他怎麼會那麼蠢,任由著嚴氏毒打謝有志呢,若沒有謝有志這一出,皇上興許還不會如此的生氣。
PS︰小魚寫著寫著睡著了,要不是隔壁有人干嚎了一聲,吵醒了我,我都不知道會睡到什麼時候,還有一更,估計又要超過十二點,厚著臉皮求月票啊,親們不要拋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