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吳家的嫡女,吳若水是這元城身份最為尊貴的千金,自小她的身邊便圍了一堆以她為頭的千金朋友,那些人學習她的穿衣打扮,學習她的行為舉止,吳家若水可以說是元城上流社會的風向標。
從十二歲開始,上門提親的人便絡繹不絕,當然不僅僅是吳夫人,便是吳若水也從來都看不上那些來提親的人,不是粗鄙的只懂的打仗的粗人,便是父親的手下,這些人又如何配得上她。
「若水,娘剛剛同你父親商量了一下,覺得秦王世子堪為良配,你覺得呢?」吳夫人知道自己的女兒素來是個有主意的,因而在挑選夫婿這一方面也從來都不瞞她。
吳若水好看的娥眉微微擰了擰,道︰「秦王世子,便是那個一己之力逼退北戎,被人傳的神乎其神的人嗎?」
「正是,他是秦親王的嫡孫,秦親王一脈的嫡傳,將來這秦親王也定是傳到他的手上。」吳夫人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說道。
吳若水並沒有立即答應,沉默了片刻道︰「母親,女兒之前曾經听人說過當初秦王世子迎娶世子妃的時候十里紅妝,便是上京都沒有人能比的上。」
吳夫人冷笑道︰「那又如何,便再盛大的婚禮,那女子都沒有這個福分不是嗎?她病逝之前在上京的名聲盡毀,便是這病逝或許也是秦親王府不想要這麼一個世子妃,我兒難道還怕壓不了這樣的女子。」
吳若水的眉宇帶了一絲的清高︰「可是不管怎麼樣,女兒嫁進去便是繼室。」
吳若水是一個萬分驕傲的女子,她要追究的便是盡善盡美,上官絕的身份是匹配,可是他到底是娶過親的人,這一點便是吳若水最為猶豫的。
吳夫人笑道︰「不急不急,咱們等見過了那位世子再做打算。」雖說老爺夸那秦王世子長地一表人才,可是她們娘倆到底沒有見過,等到了見了再說。
吳若水點頭道︰「女兒听母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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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臘月初八。
宮里頭皇帝雖然病著,但是進入了臘月,宮里頭還是彌漫著一股子濃濃的年味的,當然冷宮這地方除外。
冷宮的這地很大,不過整個看上去卻十分的破舊,上官睿登基不過四年,衛欣兒便是第一個住進這宮的宮妃。進入冬天之後,這冷宮的日子便越發的難過了,大部分時間,衛欣兒都是同小青幾個縮在床上,將所有保暖的東西都拿了出來蓋在上頭。
屋子里只燃了一個炭盆,里頭也只是些炭屑子,饒是衛欣兒心里頭早有準備,可是看著身邊的人跟著自己一起吃苦,心里頭依舊難受的很。
「娘娘,不好了,小桂子要被人打死了。」彩芹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當初衛欣兒被貶冷宮的時候,原瓊華殿伺候的彩芹彩霞以及小桂子自願跟著她進了冷宮,這些日子來,他們主僕幾個可以說是嘗盡了宮中的人情冷暖,當然患難之中見真情,衛欣兒也將這幾個人當成了自己最為重要的人。
「去看看。」衛欣兒一下子站了起來,冷宮之中被人欺負那是常態,但是她若不肯為小桂子站出來,那便真的沒有人會為他說話了。
小青亦是急急忙忙的站了起來,拿了半舊的披風披在衛欣兒的身上,幾個人跟著彩芹去了。
事情正是發生在冷宮的門口。
五六個太監圍著小桂子,打頭一個將小桂子的頭死死的按在雪地里,另外幾個卻是哄笑著,不遠處打翻的食盒里,臘八粥灑了一地。
「我讓你偷東西……」那太監一邊罵著,又狠狠的踢了小桂子兩腳。
小桂子用力的昂起頭來,瞪著那個踢他的太監反駁道︰「誰說我偷東西了,那是廚房分給我們的。」
「呵,真是笑話,也不看看你們是誰,冷宮里出來的臭老鼠也想喝臘八粥。」幾個太監一哄而上,圍著小桂子又是踹又是踢的。
「太欺負人。」彩芹用力的跺了跺腳,眼眶卻是紅了。
衛欣兒面色沉郁,冷喝道︰「住手!」
小太監們一時被這一聲給嚇住了,紛紛住了手,抬頭一看,卻是看到衛欣兒主僕們。
幾個人臉上的害怕褪了幾分,那打頭的皮笑肉不笑的上前道︰「呦,我道是誰呢,原來是賢美人啊,奴才給賢美人請安。」話雖是這麼說,可那語氣和動作絲毫沒有一絲的敬意。
小太監的表演取悅了其他的太監,大家哄堂大笑,用一種看笑話的眼神看著衛欣兒。
小青瞪大了眼楮,氣的發顫,這段時間她們主僕幾個受盡冷落,份例被扣,奚落嘲笑,可是如此赤/果/果的打臉還是第一次,而且對方還是什麼品級都沒有的最低等的小太監。
「你們幾個到底是哪個宮里的,太過分了。」彩芹一時忍不住的上前喝道。
「呦,那這位姑姑又是哪個宮里的?」小太監睨了彩芹一眼,冷笑著道。
「這還看不出來,冷宮里的唄。」另外一個太監湊趣道。
兩個人對話又是引來一陣哄笑。
彩芹氣的一張臉通紅,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就給了那小太監一巴掌。
這一巴掌把那伙太監給扇懵掉了,衛欣兒對著小青和彩霞兩個道︰「去撿棍子,打,給我狠狠的打,打死不論。」
小青和彩霞本就憋了一股子氣,兩個人迅速的回轉,從廊檐下撿了幾根稱手的棍子又迅速的轉了出來。
那邊被打了一巴掌的小太監已經反應了過了,登時大怒道︰「你敢打小爺,簡直活膩了。」
「給我打,冷宮里的臭老鼠打死一個少一個。」那小太監一聲令下,一伙人齊齊的朝著彩芹沖了過來。
衛欣兒一把奪過小青手上的火柴棍子,沖上去,迎頭便是給了那口出狂言的小太監一棍子,這一下絲毫都不留力氣,立時便將小太監的額頭打出一個血窟窿來。
所有的人都傻眼了,誰都沒有想到這打的最凶的竟然是衛欣兒,再看她臉上的神情,當真閃著豁出去的狠戾,這些不過是沒有品級的低等太監,本事生活在宮里的最下層,他們是敢出手打冷宮的太監宮女,可是衛欣兒怎麼也是主子,他們當真不敢同她對打。
這一記仿佛將自己這一段時間的憋悶都揮了出去,衛欣兒的腦海里頓時想起了小時候,和村子里的孩子打架的時候,她向來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這份狠勁已經很多年未曾用了。
「還愣著干什麼,給我打。」衛欣兒一聲吼將小青和彩霞都喊醒了。
兩個人不再發呆,掄起火柴棍子便打了上來。而彩芹亦是毫不客氣的尋了趁手的工具,直將那群太監打的哭爹喊娘的,最後狼狽而去。
「好了,不要追了,去扶著小桂子。」這一番的運動,連手腳都活動開了,身上都開始冒汗了。
彩芹和彩霞二人上前扶起了小桂子,小青哈哈笑道︰「娘娘,這一下打的可痛快了,以後就這樣,誰還來欺負我們,我們便打上去。」
「對,打上去。」彩芹和彩霞異口同聲的說道。
衛欣兒笑了笑,看著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小桂子,心里頭到底閃過一絲愧疚,如果他們不是執意要跟著她的話,也許就不會受這份苦。
「好了,我們先進去吧。」衛欣兒說道。
一行人進了破舊的大門,小青順勢將那大門給關住了。
隱在樹從中的慕容玉橈不由得模了模腦門子,真沒想到,小丫頭的姐姐竟然是這麼彪悍的,那一記棍子砸下去,沒幾個月怕是好不了。
「小桂子,你沒事吧?」彩芹和彩霞扶著小桂子坐下了,小青趕緊倒了一碗水給他。
小桂子喘了兩口粗氣道︰「讓主子擔心了,小桂子沒事。」說話間扯動了傷口,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衛欣兒無奈的說道︰「也是我連累了你們。」
小桂子忙道︰「主子說的什麼話,奴才們是自願跟著主子的,那些小太監也不過是廚房里的,平日里壓根就不會有人給他們做主,就算打了也就打了,這一下便是他們也要掂量掂量著我們是不是好欺負的。」
說到激動的地方,小桂子一下子站了起來,又是扯到了傷口,「哎呦」了一聲又坐了回去。
「好了,你就別說話了,快坐著吧。」彩芹睨了他一眼。
「小青,你拿了這鐲子去換些傷藥來,我看小桂子的傷還是需要用藥的。」衛欣兒從手腕上退下一個鐲子。
「可是娘娘這是……」這是他們唯值錢的東西了,進了這冷宮,什麼東西都不夠,想要便必須去鑽營,當然少不了打點,衛欣兒手頭上僅剩的一點首飾都花的差不多了。
「娘娘,小桂子皮糙肉厚的,這點子傷養養就好了。」小桂子當然也知道他們的困難,這個鐲子還要換炭呢,要不然這冬天就真過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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