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親王一開始被皇帝封為攝政王,蔣家便知道,皇帝這是擔心蔣家一家獨大,將來的小皇帝會變成蔣家的傀儡。秦親王是三朝元老,身份地位都是極高的,便是皇帝平日里在他面前都不會擺帝皇的譜,蔣家即便心里頭的不願意有秦親王肘制著他們的行為,可是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誰知道他們這邊還沒有想出對付秦親王的手段,那邊皇帝便自己疑心上了,秦親王的驚馬臥床休養,秦親王的舊疾復發這所有的一切對于蔣家來說都是好事。
皇帝如今只能信任蔣家了,隨著蔣家的子弟越來越多的便皇帝拉到權利中心,蔣後也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按著汪有德的話,皇帝已經沒有幾個月好活了,一旦自己的兒子登上了皇位,她便是垂簾听政的皇太後,而未來大夏朝將沒有任何一家世家能夠同蔣家匹敵,而蔣家也將迎來家族的最為繁榮昌盛的時刻。
蔣後雖然沒有想到皇帝會在這個時候突然來坤寧宮,不過她還是到了宮門口迎接,當她看到皇帝的時候著實被皇帝的樣貌嚇了一跳,皇帝這麼老成這個樣子,這看上去可是比她父親還要年邁。
蔣後穩了穩心神,屈膝行禮。
上官睿的目光掠過宮門口那金光閃閃的「坤寧宮」三個字時,眸光微閃。汪公公心頭忐忑,此時卻給不了皇後任何的提示,畢竟若是讓皇帝知道他和坤寧宮的關系匪淺的話,那他會死的更快。
「起來吧。」過了好一會,皇帝才將目光落在蔣後的身上。
蔣後的身上穿著一件紫藍色百蝶穿花的襦群,外頭罩了一件月白色銀線繡鳳凰的披帛,大半年沒見,皇後似乎比原來胖了些,發髻上那鳳餃珠的金簪閃爍著不容小覷的光芒,看樣子,他在這後宮出不出現都沒有什麼關系,他的發妻一樣過的很好。
蔣後被皇帝的目光看的心頭惴惴的,臉上卻帶著笑上前一步道︰「皇上杵在外頭做什麼,莫不是不認識坤寧宮的路了。」
皇帝消瘦的臉龐扯出一抹略顯僵硬的笑容,這才提步走了進去。
等到宮人們上了茶水點心,皇帝端著那景泰藍的茶盞沉默。
蔣後早就听說自年後,皇帝的脾氣就變得喜怒無常,承乾殿常常有那仗斃的太監宮女被拉出來,就連汪有德都提醒她沒事最好不要去惹皇帝,可是皇帝自己主動來了,她總不能就這麼晾著他吧。
「皇上看著瘦了不少,就算國事繁忙您也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皇帝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蔣後只得自己找話聊,此時她也模不準皇帝的心情,不過在皇帝的面前,她也不敢從汪有德的身上找答案。
皇帝听到蔣後的話,突然抬起了頭來,他的面龐整個都瘦了下來,大大的眼楮像是嵌在臉上的兩個窟窿,那看人的目光卻讓人心頭一陣陣的發毛,皇帝該不會被那藥物折磨的瘋了吧?蔣後的心里頭暗自揣測,面上卻依舊帶著淺淺的笑,一副關心皇帝的樣子。
「將太子給朕抱出來,朕也有半年沒見他了。」皇帝沉聲說道。
皇帝要看太子,蔣後自是不好攔著,身邊的宮人直接將太子給抱了出來,太子如今還未滿周歲,養的白白胖胖的,一雙眼楮滴溜溜的轉,看上去很是靈活。
皇帝朝著太子伸出了雙手,雖然還不會說話,可是這個時候的嬰孩也已經能認人了,皇帝平日里又不常出現,太子哪里能認得他,對于一個陌生人伸出的雙手,太子自是視而不見的。
原本抱著太子的宮人一臉的尷尬,也顧不得太子高不高興,順勢將太子塞到了皇帝的懷里。
皇帝接過太子後,眼楮便一瞬不瞬的盯著太子的臉看,汪公公在一旁看的分明,心里頭也越發的忐忑不安了,皇帝這麼盯著太子看,該不會真懷疑太子吧。
大概皇帝抱著孩子的動作不對頭,那原本自娛自樂的小嬰孩哼唧了兩聲,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下便皇後都滿頭滴汗了,皇帝這麼突然的來到坤寧宮,她一點準備都沒有,這小孩子本就認人,再看皇帝那抱孩子的姿勢,那孩子能舒服才怪呢。
皇後連忙上前道︰「皇上,太子如今有些認人,要不然還是臣妾來吧。」
皇帝見太子蹬著四肢,哭的臉都紅了,不由得皺眉道︰「認人,朕是他的父皇,難道他不該認識朕嗎?」
一句話直將皇後給噎死了,想要伸手又怕皇帝心里頭不自在了,看太子越哭越凶,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蔣後到底忍不住的說道︰「皇上,您讓他躺在你的膝蓋上吧,稍稍扶住他便成了。」
這一次皇帝倒是沒有反駁,任由著皇後糾正他的動作,許是剛才已經哭了很久了,那不甚舒服的姿態一調整,太子的哭聲便弱了些,最後哼唧了兩聲,停止了哭泣,那紛女敕的臉上還掛著淚珠,圓溜溜的眼珠子就這麼直直的瞪著皇帝。
太子不哭了,皇後到底是松了一口氣,隨即笑道︰「皇上,您看,小太子這雙眼楮多像您啊,您平日里要是常過來坤寧宮,小太子定是會認準您的。」
此時小太子正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來,一把扯住了皇帝身上佩戴著的那個蟠龍玉佩。
皇帝笑道︰「胃口到是不小,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是天子身份的象征。」
皇帝臉上雖帶著笑,那笑在汪公公的眼里卻覺得未達眼底,加上那說出來的話,真正是令人心驚。
皇後此時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便道︰「小太子特別喜歡玉,之前母後身上的那塊暖玉都被他搶了過來。」
那肥嘟嘟的手緊緊的抓著玉佩,因為玉佩是佩戴在皇帝的腰帶上,小太子的力氣還扯不下來,不由得急的「啊啊」直叫。皇帝看了他一眼,動手解開了那玉佩︰「朕願意給你,你才能拿。」
小太子哪里會知道皇帝說的這些,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便「咯咯」的笑了出來。
皇帝的雙手輕輕的撫過小太子的面龐,抱了好一會才將小太子交還給了皇後。
皇後讓人將小太子帶了下去。
皇帝抬手喝了一盞茶,才抬頭看向皇後︰「皇後,柳容華的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神來一筆讓蔣後嚇了一跳,心里暗自揣測,難不成皇帝來坤寧宮是特地為柳容華來的,但是柳容華早已經失寵了,皇帝總不會因為這麼個人特地為難她吧。
想歸想,蔣後連忙擺出一副請罪的樣子,跪倒在皇帝的跟前︰「皇上,這件事臣妾還沒來得及稟報,之前柳容華和白淑媛在坤寧宮發生了口角,臣妾按著宮規罰了兩人,誰知道柳容華是個氣性大的,回去之後便投繯自盡了,這件事是臣妾欠考慮了,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只是垂著頭道︰「是嗎?」
那微微上揚的語氣讓人听不出喜怒來,蔣後像是被人兜頭淋了一桶冰水似的,她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皇帝雖然久未入後宮,但是那些畢竟都是他的女人,當初自己能夠忍受,實在不應該在這個關鍵時刻歇了氣。
「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屬實,柳容華的確是犯了宮規,但是臣妾也有過世,不該讓人當中責罰,傷了柳容華的自尊。」皇後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姿態擺的極低。
她堂堂一個正宮皇後平日里便是要罰個嬪妃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這鬧出人命總歸是不怎麼好的,一開始她想著皇帝如今全副的注意力都是在朝堂上,這件事若是能糊弄過去便糊弄過去了,誰知道皇帝突然問了起來,這讓皇後一下子有些準備不及。
皇後跪了好一會,皇帝才道︰「行了,你起來吧,你是皇後,是朕的結發妻子,這後宮既然交給了你,朕自是信你的,不過這種事以後最好不要發生。」
皇後听皇帝的話似乎沒有責怪之意,心頭稍稍松了一口氣,站起來又行了一禮,道︰「臣妾謹記皇上的教誨。」
皇帝擺了擺手,隨即起身離開了。
皇後連忙跟著上去跪送。
從坤寧宮出來後,太陽已經往西墜沉,將西邊的整個天際都映的紅通通的一片,汪公公跟在皇帝的身後,盯著那被夕陽拉長了的影子,心里頭卻是七/上/八/下的,他雖然跟著皇帝去了坤寧宮,也確定皇帝在御花園的時候听到了美人那狸貓換太子的言論,那麼皇帝的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呢?他是心里有了疑問呢,還是從未懷疑過呢?真正是帝心難測啊。
其實小太子的五官說起來確實不像皇上,可是小太子的眼楮和鼻子卻是跟皇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似的,這不像生父像生母的孩子也不是沒有,皇上應該不會連這個都懷疑吧。
不過不管怎麼樣,他還要想方設法的給皇後提個醒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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