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眼的迷茫,無限的空寂。望一眼嘆息崖,喝一碗夢婆湯。誰在輪回里垂淚,誰在塵世間無語。誰在神佛前祈禱,誰在流星下許願。夜已深,又將逝去。但是它還會回來,就像憂傷陪同著回憶循環往復。塵土飛揚,流沙漫天,泯滅了記憶,痛可以忘,而傷卻不能忘。
天s 漸明,黑暗散去,天邊慢慢升起魚肚白,太陽剛從蒼蒼的山巔後面露出來,它那最初幾道光芒的溫暖跟即將消逝的黑夜的清涼交流在一起,使人感到一種甜美的倦意,刀疤臉的身影慢慢出現,左腿向前後腿慢慢跟上,這就樣慢慢向前,每一步是那樣的艱難卻又是如此的堅定,尚且沒有到開城門的時間,一道身影跳出,刀疤臉停住,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昨夜消失的獨狼。
三人交換眼s 緊隨其後,一彎殘月掛在天下,偶爾可以听見幾聲鷓鴣的叫聲,也許只有這種鳥類願意與這些尸骨相伴,刀疤臉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眼楮緊緊閉住,他在想些什麼,是害怕還是不忍,為何嘴角掛著笑意。
亂墳崗上不過多了一個新墳,墓碑慢慢立起,也許很快他的家人就會發現,只是那又如何,即便是告到知州大人那里,自然有辦法變成一樁無法偵破的懸案最後不了了之,刀疤臉靜靜的看著,「如果我可以活著,初一十五一定來看你,酒肉不會少,放心。」
獨狼道︰「你回來了!」結局已經注定,從這里出現的只能是一個人,市集上從此再也沒有賣肉的張屠夫,很快就會被李屠夫、王屠夫取代,這不過是對人的另外一種考驗,明明已經知道結果依然還要問上一次,以此來證明人的真誠,人就是這樣的無聊。
刀疤臉道︰「這難道不是大人想要看到的結果!」
獨狼道︰「怕不怕?」
刀疤臉頓了一下慢慢抬頭道︰「怕,當時怕得要死。」
獨狼笑道︰「現在呢?」
刀疤臉道︰「依然怕。」
獨狼道︰「經歷的多了也就習慣了。」
他的語氣是那樣的平淡,彷佛只是一個長者向自己的晚輩訴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如果殺人成為一種習慣,那必然是一種病態心理在作祟,即便是以殺人為生的殺手同樣不會去隨意殺人,這樣反而失去殺手應有的價值。
刀疤臉笑道︰「也許吧。」
獨狼從肩上卸下包袱丟過去道︰「換上他,回去以後把穿過的衣服處理掉,至于其他事我自會處理。」
刀疤臉道︰「謝總管大人。」
刀疤臉轉身就走,腿上的傷勢影響走路的姿勢,左腿邁出後腿慢慢跟上,獨狼依然在看,每一個細節都不會放過,目光慢慢收回,一切完全是真實,「等等!」獨狼的聲音響起,刀疤臉站住,確是沒有回頭,臉上瞬間變換幾種不同的表情,對于今天的表現是否可以騙過老辣狡猾的獨狼,他同樣心存疑問。
「這是你應得的!」獨狼手心一揚,一塊腰牌帶著一包銀子落在刀疤臉身前,銀s 的腰牌與原來的木質腰牌完全不同,這代表的身份,有了它便可以成為衙差之中身份尊貴的上等人,再也不同以前的身份,作為一個守門的衙差除了能夠索要一些告狀人的銀子之外多半是遭人白眼,這似乎就是瘦猴所謂的好處,那必然是極其有限,所以只能去後街去找寡婦李這樣的女人。
刀疤臉道︰「多謝大人!」
獨狼道︰「我說過這是你應得的,好好休養,r 後還有用得著你的地方!」
刀疤臉撿起腰牌,還有那袋銀兩。這是自己應得的,等一切結束,至少可以送給張屠夫的家人,也算是一點補償。
驛館內,兄弟三人手中杯子相互踫擊,桌子上早已擺滿各種可口的菜肴,知州沒有失言,雖然三人並沒有做什麼事情,只是依然待如上賓,每天好酒好菜伺候著,只是花的確不是自己的銀子。
幾杯酒下肚,幾人頓時打開話題,阿二一臉不悅道︰「大哥,你也看到了,這些人所做的一切,我們何必替這些狗官賣命!」
阿三道︰「如果不跟著大人,我們又哪會有今r 這般風光,還不是躲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再看看如今,穿的、吃的、用的,這些還不足夠?」
阿二道︰「難道你們忘了我們當初的抱負,難道因為眼前這些就全都忘了!」阿二眼神之中盡是憤怒,雙手一掀,整個桌子翻在一旁,酒杯、碗、碟子散落一地。
阿大道︰「老二,你醉了!」
阿二道︰「我沒有,醉的是你們,看看我們現在變成什麼,三條被人養起來等著咬人的狗,還是和獨狼一樣,為了目的不惜一切手段殺人的魔鬼!」
阿三道︰「二哥,要是再對大哥無禮,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阿大揮手制止,大手放在阿二肩頭,「大哥答應你,不會做咬人的狗,同樣不會為了富貴殺人,那樣寧可去死!」
阿二道︰「有大哥這句話就夠了!」阿二起身,身形有些搖晃,多半是因為酒j ng的緣故,臉上帶著醉人的紅。
阿二離開,阿三看著滿地狼藉道︰「大哥,他醉了!」
阿大搖頭,「三弟,如果大哥做錯了事,你會不會原諒大哥?」
阿三點頭,「一定會,我們是兄弟,從小生死與共的兄弟,無論大哥做什麼決定,我們兄弟二人都會听!」
阿大道︰「大人今天叫我過去!」
阿三道︰「大人!」阿大點頭,慢慢講起當時的事。
衙差找到阿大,「壯士,大人有請!」
阿大道︰「好,我這便過去。」
衙差道︰「轎子已經停在門外,壯士請吧。」
阿大只得跟著衙差出門,上了轎子,轎子啟動,走的方向確不是知州府,而是相反的路,轎子走進一家大宅,從後門進入,立刻有人將後門關好,轎子停下,阿大一彎身從上面下來。
衙差道︰「這是大人吩咐的,壯士請吧。」
阿大見到知州,一身便服獨自在廳堂內飲茶,看見阿大立刻起身,阿大連忙道︰「見過大人!」
知州道︰「壯士,本官忙于公務一直未能到驛館與三位相聚,今r 特意在家中備下酒菜,我們邊吃邊聊。」
阿大道︰「這是大人的府第?」
知州道︰「不過是一座老宅,圖個清靜罷了!」說完起身向後院走去,阿大緊隨其後,路過花園,亭台,假山,流水應有盡有,確是一處居住修養的好地方。
酒菜擺上,知州確是連連嘆息,阿大放下酒杯道︰「大人似乎有心事?」
知州道︰「壯士,實不相瞞,城門外發生的一幕壯士已經看到,知州府總管獨狼出手狠毒,更是不把百姓生死放在眼里。」說完用衣角拭了一下眼角。
阿大道︰「大人為何不將他降職查辦?」
知州道︰「壯士有所不知,獨狼身居知州府多年,更是暗中培養一批勢力,這里表面上是本官說的算,暗地里確是獨狼c o控,有些事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眼見獨狼做了那麼多壞事,更是害了無辜百姓,令本官心寒更是對不起這里的百姓。」
阿大道︰「原來是這樣!」
知州眯著小眼楮看著一臉憨厚的阿大,獨狼的乖張跋扈早已引起知州不滿,如今尚能控制局面,早晚有一天會和自己所說的那樣,加上獨狼知道自己太多事,只要獨狼一死便可以發布官府檄文將這些年所做的壞事全部推到他的身上,而自己所做的不過是重新培植一個新的獨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