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老林,總會留下無盡的傳說,吸引不明真像的人們前來拜訪。有人也許會盡興而歸,但多半會在事後後悔,這些人都會為自己頭腦發熱的舉動付出代價。
這是一頭超大號的野豬,雖不知其具體多重,只看它那宛若小丘的身軀,估模著應該是以噸為單位。它一身漆黑,四肢強健若柱,獠牙粗壯若刀似劍,除了沒有長鼻子,跟大象幾無不同。它威風凜凜,霸氣十足,「哼哧」不斷在樹下游走,帶給人莫大的壓力。
「這……這真是豬?」有人哆嗦道。
「肥豬賽大象,就是鼻子短,全社殺一頭,足夠吃半年!」
開口之人是兩個活寶,一個叫項楚,另一個叫孫厚。項楚頗有霸王風采,他身材碩壯,孔武而有力。孫厚瘦若猴j ng,叫他孫猴也不為過。這兩人少有對路時,聚到一起除了拆台還是拆台。但此刻,這頭大野豬的出現讓他們少有的默契了一回。
「閉嘴,當心被它盯上!」顧言突然開口道。他是這一次探險的隊長,一路上對眾人頗為照顧,因此他在隊中威望不少。對于他的決定,到目下為止還沒有人會否決。他平常很好說話,但這一刻語氣之嚴厲卻叫人一時反應不過來。
野豬「哼哧」著掃了樹上的眾人一眼,便再次圍著那個火堆轉,似乎它也知道樹上的「猴子」不容易教訓。
「它想干什麼?」
野豬的舉動讓大家都一頭霧水,他們不知道它想干什麼。野獸多是怕火的,但這頭豬卻是個另類,它打破了眾人心目中豬的形象,無視了火的恐懼。
叢林里流傳著「一豬二熊三虎」的說法,眾人原是不當一回事的,可眼前的大家伙卻讓眾人下意識的想到了這個「排行榜」。看著這近在咫尺的大野豬,眾人不得不承認,豬能力壓熊虎成為山中霸主不是沒有道理的。
野豬無視眾人好奇的目光,它圍著火堆又轉了幾圈後,獠牙突然朝下撬,一下子就將土給拱松了。望著堅實而平坦的地面在它三兩下的拱動中變得坑坑窪窪,眾人都有些傻眼。
「這……這是要干什麼?」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乖乖,這頭豬都可以去犁地了!」
眾人嘴角抽搐,這兩活寶太有創意了,還真是什麼都敢想。不過話說回來,這大家伙犁地還真是一把好手,這才幾息的功夫,火堆旁已然叫它犁出了一小片「良地」來。只是這世間誰能有這個本事,能駕駑了這大家伙干這等「粗活」?
眾人浮想連連之際,野豬的下一個動作再次打破了他們對豬的理解。它突然轉過身,扭著肥後蹄連刨,被撬松了的土有一下無一下的覆蓋在火堆上。眾人眼睜睜看著大火堆上的火焰越來越小,直到最後一絲小火苗也被熄滅。森林里暗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
尖叫響起,卻被如悶雷的一聲「哼哧」給壓下。野豬目光如炬,似是很不高興樹上的「猴子」驚擾自己干活。他蹭了幾下離自己最近的樹,上面的那只「猴子」叫聲似乎是最大的。大樹一震搖晃,差點將上面的同伴震下來。
眾人安靜了下來,野豬「哼哧」而去,不知在干什麼。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股烤蕃薯的香味,眾人不由都瞪大了眼楮,他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火堆方向,只是這黑漆漆的老林里哪看得清什麼。
「夜視鏡!」顧言簡短的話傳來,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從背包里模出一副眼鏡來。此時他們終于發現被迫準備的「無用」之物原來不是沒有道理的。
紅s 的視野下,眾人看清楚了,那頭肥大的野豬正開心地對著刨出土的蕃薯大塊朵頤。那宏大的咀嚼聲听著眾人心頭放寒,讓他們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不是他們也饞,這次是真被嚇著了。
這還真是豬?這世上真有這等智慧的豬?他們一下子明白了之前野豬那些看不明白的舉動,所以的一切都只為了此刻在它嘴里的蕃薯。從聞香定位,再到滅火刨食,它所表現出來的智慧很難讓人再將它與那些混吃等死的笨豬聯系在一起。
回過神來的眾人莫名上火,似是因為自己的走眼,又或是因為老野豬太不將他們當一回事。總之,他們此刻對這頭象一般的野豬怨念無限。
「這頭死豬,敢搶我們的吃的,太囂張了,看我不結果了它!」話說得雄壯,只是他的行動卻讓人哭笑不得。他死死的抱著樹,生怕自己掉下去。半響,他突然又道︰「你們說……它……不會上樹吧!」
項楚幾乎笑出聲來,對那膽小的同伴笑罵道︰「你豬啊!豬怎麼可能會上樹?它是豬,不是貓!」
「豬怎麼了,看不起豬是不是?有種你下去跟他叫板個我看看!再說了,我若真是它,你項楚還敢這麼跟我大呼小叫?我借你個膽!」
眾人皆是想笑又不敢笑,都憋得難受。項楚恨恨地瞪了那人一眼,又看了看樹下那囂張地沒邊的大野豬,火氣噌噌噌地往上冒。那頭大野豬在沒玩沒了,不僅搶了他們的烤蕃薯,還當著大家伙的面吃,這也就算了,關鍵是它也太懶了,吃都沒個吃像,竟是趴在那里大嚼特嚼,渾不將他們這些高智慧生物當一回事。
想到自己在樹上忍饑挨餓,那大野豬卻在那里逍遙快活,項楚再也壓不下火氣道︰「特麼的,老子讓一頭豬給欺負了,傳出去不讓人笑話死!你們有誰想做屠豬英雄的?到我這報名!」
沒有人響應,項楚大怒道︰「都特麼沒卵子了?這頭死豬搶我們的地盤,吃我們的蕃薯,把我們趕到樹上當猴子,這口氣你們咽得下?反正我是咽不下!」
眾人被這話激出了火氣,因為真實情況差不多就是這樣。野豬來得太急,他們除了一個背包什麼都來不及收拾便上了樹。就連這唯一的背包,也是在顧言的再三提醒下才想起。一想到自己的東西被一頭大畜牲給搶了,眾少年便一陣窩火,由其是看到對方當著自己的面享受,少年們更是熱血奮涌。
「這種大野豬可遇而不可求,你們真就不想獵殺一頭試試?好大的野豬啊!若是就這麼放過去,我的人生都會留下遺憾!」項楚再次蠱惑道︰「這麼一頭不能上樹的豬,真正的活靶子,你們說若是大家都在樹上打它,它有沒有可能被我們干掉?」
項楚話音才落,眾熱血青年紛紛打了雞血似地看著大野豬,仿佛它不再是什麼可怕的東西,而是他們證明自己勇武的勛章。
「算我一個!這該死的蠢豬,自動送到哥們面前來,若不干掉它,哥們名字倒過來寫!」
「還有我!從來只吃過野豬,還沒打過呢!我來看看它這‘一豬二熊三虎’之說是不是真的!」
「還有我!」
「……」
「好!大家一起動手殺了這頭豬!」眾人豪氣沖雲霄,各個都想做這屠豬英雄。他們磨拳擦掌,大有下樹與之一決雌雄之意。
「誰若是想找死,只管去招它好了!」顧言突然開口,他的話像是一盆冰水淋在眾人發燒的頭上,讓他們齊齊透心涼。
看著好不容易鼓舞起來的士氣被這麼一句話給泄得絲毫不剩,項楚不由惱道︰「言哥,你倒底是誰一伙的!這頭死豬都欺負到兄弟們頭上了,你不說出把力對付它,反而不讓我們動它,你什麼意思!」
顧言掃了一眼異常激動的項楚,又看了看似乎想「造反」的隊員,而後直接閉目養神,無視他們的存在。
「誰想死的自已死去,別拉他人墊背!」一個女聲突然傳來,眾人看去,卻是很少開口的徐霞,整個隊伍里威信第二的人物。
「‘天作孽尤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徐霞冷笑著再次道。
顧言這麼說,徐霞也這麼說,之前躍躍y 試的少年們心頭更是沒底,他們不由看向項楚這個行動提議人,想听听他會做何打算。
「沒那麼嚴重吧!就算不能把這大家伙怎麼樣,只要我們在樹上,它又能拿我們如何!」項楚想了想還是堅持道。雖然顧言這一路每言必中,但他還是不認為對付這頭大野豬會那麼危險。
顧言此刻大是後悔,就不應該帶著群什麼都不懂的人來,甚至連這個項楚,他都有些後悔帶過來。他們真的太無知了,無知道看不到近在咫尺的危險。但憑它的體型,區區三十公分大小的樹能攔得住它?只要它一個沖撞,腳下這樹不斷才怪了。它不能上樹,但卻能讓他們下地。
「倒底要蠢到什麼程度,才會看不到這一點啊!」徐霞對著眾人一頓冷嘲熱諷,罵得他們都抬不起頭來。
「它……應該沒那麼聰明吧!」
見到了這個時侯還有人質疑野豬的智慧,徐霞也沒話可說了。她這一刻非常理解顧言的感覺,跟這群沒過見世面的少爺果然有代溝,沒法溝通了。大野豬刨食蕃薯的舉動尤在眼前,徐霞實在是懶得跟他們說了。
「別沖動,我覺得我們還是先看看,別急著動手。就算要殺它也要找個好機會,想個好辦法來。這個大家伙看起來不太好惹,我們要追求一擊致命!」孫厚出來和稀泥道。
顧言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突然睜楮,正要開口時,突然被隊伍中某個人的舉動嚇得聲意都變了。
「快關了!」顧言一聲怒吼,嚇得對方手打了個哆嗦,而後眾人便見一個手電掉了下去。
眾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突然听到了轟隆的一聲響。低頭看去,正見大野豬凶神惡煞的撞在那人所在樹上,險些將他震下樹去。若非對方手快,又有那些亮著的手電吸引了野豬的注意,結局會如何還真不好說。
野豬眼上凶光閃閃,似乎受到了什麼威脅一般。它對著手電筒「哼哧」幾聲,突然一蹄子下去,將那手電筒踏了個粉碎。手電暗下,野豬似是安心了不少,但它還是凶殘的看了樹上的「猴子」們一眼,這才扭著肥回到蕃薯堆旁啃食起來。
「你們最好別再干蠢事!若真讓它感覺你們對它構成了威脅,誰也救不了你。這畜牲若是x ng起,‘神擋殺神,佛阻弒佛’,不信你們自己試試,到時死了也被怨人!」顧言寒聲道。
黑暗的林子里「哼哧」聲不斷,時不時夾雜著宏大的咀嚼聲。聞著那香甜的蕃薯味,听著那嚇人的聲音,看著那可怕的野豬,眾人心頭一片沉重。
「豬是很懶的,野豬也是如此。它們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前提是你不讓它感覺到威脅。還有,它們很會記仇,若是沒有絕對的把握,最好不要傷著它,要不然,在這林子里,你們是逃不過它的追殺的!」徐霞笑著細說了一下。
「那個……我說,我們還獵豬不?」孫厚突然遲疑道。
之前還勁頭十足的「屠豬英雄」們此時各個啞火,方才野豬那一撞之威讓他們皆膽寒,又有顧言徐霞的解說在後,這次便是真借他們一個膽子,也不敢再打它的主意,這大家伙真的太生猛了些,正常人吃不消。
「獵?獵個屁,豬才去獵它呢!這特麼還是豬?豬妖吧,r !」項楚破口大罵,也不知是在氣憤那頭豬太妖孽,還是在惱怒自己在行豬的智慧。
幾人「撲哧」笑出聲來,項楚也反應過來,自己也笑了起來。看著鳩佔鵲巢的野豬躺在那里大塊朵頤,他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頭大野豬果然是豬,還真夠懶的。
營地已然被強征了,樹上的眾人一時不知怎麼辦。山里的老蚊子在耳旁嗡嗡作響,令人煩不勝煩。樹下大野豬吃得不亦樂乎,樹上蚊子們也喝得不亦樂乎,唯有少年們被吃被喝得不亦樂乎,地位的差別可想而知。
「啪」的一聲,那是有人在打蚊子。雖然不知道蚊子被打中沒有,但項楚想自己是不會這麼拍的。果然接著傳來那人抽氣的聲音,想來這巴掌打得不輕。
「這死豬怎麼還不走!吃我們的東西不說,還把我們趕到樹上,可恨!若是我有一桿獵槍,不,只要有一支鳥銃,我非讓他身上多幾百顆鐵沙不可!」
「別說那些沒用的,還是想想我們今晚怎麼過吧!在樹上將就一晚?那不成貓頭鷹了!」
「虧你想得出來!在樹上將就一晚?你也不看看這有多高,萬一一不小心從這上面掉下去,你就是r 後的樹肥!」
眾人七嘴八嘴的吹水著,突然見野豬又有了新的舉動,他們不由都停了下來。只見此刻,吃飽喝足的它愜意無比地打了幾個翻身,而後旁若無人的在一棵大樹上擦癢來。
眾人瞪大了眼楮,項楚更是嚇得臉都綠了。原因無它,項楚正好「棲息」在這棵樹上。
「哥們兒,不是吧!那麼多的樹,你怎麼非要找上我這棵!」項楚死死地抱住樹干,心驚膽顫的感受大樹的巨烈搖晃。眾人心中皆是一悲,有幾個甚至小聲叫起來。
「抱緊啊,霸王!」
「千萬別掉下去!」
「小心啊!」
項楚本就有些心驚膽戰,听得這些話心頭更是沒底。正要那驚恐萬份時,總算听到了一句讓他安心的話。
「沒事,它只是擦癢而已!」顧言平淡道。他的話似乎有著一種魔力,至少項楚听後鎮定了下來。
樹下的野豬果如他所言擦了兩下後便回到了原地,眾人這才真正完全放松下來。
「胖子,我看你們兩個很有兄弟像啊,要不你們結拜為異種兄弟如何?」
「有理!有這麼一個兄弟在,我們也可以在這叢林里橫著走了!」
危險過去,眾人似是本x ng復出,大肆開起玩笑來。顧言卻明白他們這是在釋放心頭的恐懼。不說他們,顧言自己何嘗不是緊張得要命,只是他比別人更能裝,沒有被他們看出來而已。
「胖子,說真的,不是兄弟們小看你,以你的本事想高攀‘八哥’,估計人家還看不上呢!大家說是不是啊!」
應喝聲四起,引得項楚跳腳直罵道︰「是個屁!你們這些個王八蛋,敢拿老子開涮,信不信老子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一群王八蛋,老子哪里胖了,我這是壯實,誰再叫我胖子我跟誰急,老子是霸王,西楚霸王的霸王!」
眾人只是笑,不一會又有一個聲間響起︰「你們這些人真是瞎了眼了,我們霸王那是誰,若真要與八哥結拜,八哥怎麼可能會看不上!若是它看不上這死胖子,你怎麼解釋它只找胖子那棵樹?這里樹那麼多!」
「我r ,哪個王八蛋胡說,有種報上名來!它找上我……呸……它找上這棵樹,那是因為我這棵樹最粗,你們這群牲口一個個就在那瞎掰好了,本霸王不鳥你們!言老大,言老大……你在想什麼呢?」
項楚成功的將眾人的注意轉移到了顧言身上。此刻的顧言眉頭緊鎖,似是踫到了什麼難題。眾人不敢打擾他,都好奇地看著突然低著在背包里翻騰的隊長,不清楚他又要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