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一片靜悄悄。
房外,客廳那兒同仇敵愾,那些大驚小敝的話語,都傳到房里,傳進了程少華耳朵里。
他尷尬羞愧,慌亂困窘,不知所措很焦慮?
NO!他不Care——
他側躺在床,左手托著下顎,懶洋洋笑著,欣賞趴睡在床,酣眠中的女人。
徐遠的睡姿很妙,雙手交錯在側臉下方。她面向他,黑發柔軟地散在頰畔,半截柔肩,luo在被外。
程少華沒開燈,窗外流進來的是巷弄里的路燈光影,她在那暈黃幽微的光影間,沉靜酣睡。她睡得極沉,不論他走動,開關門,房外聲音吵雜,她都听不見。
他想,他是把她累壞了。
他微笑,看著這教他驚異的女子。
過去,在他認知中,女人啊,床鋪上,要嘛熱情過頭,要嘛扭捏矜持,或惺惺作態。少有女人像徐遠,貌似冰冷,拒人千里外,而歡愛時,她表現自然真誠,當她敞開自己,便毫無保留地與他契合。她跟他一般地狂野浪蕩,他們的xing愛,柔蜜如糖,甜膩深邃;或剌激如烈酒,野烈醉人。他們在床上很合,他甚至有相見恨晚的感動。
他喜歡她的身體,柔美、縴弱,但蘊藏熾熱的。
程少華這麼靜靜打量她,想象她醒來時,見到他的第一眼,會是怎樣表情?在他們的身體,有了那樣深刻纏綿的連結,肌膚相親後,冷冰冰的徐遠會以什麼表情迎接他?
他確定自己令她度過了非常愉快的午後,他很清楚自己讓她非常滿足,他深切記得,當他徹底深入她的內在時,她性感的驚呼,熱切的悸動,她是如何狂喜地鎖緊他身體……
然後她在多次高|潮後,失去意識,立即墮入夢里,瞧,她睡得多香甜?他把她喂得很飽呢。
正當程少華在那兒沾沾自喜地想象遠醒後對他的贊美時,徐遠幽幽睜開眼。
「晚安。」程少華微笑。
徐遠眼色恍惚,似在確認現況。
然後她坐起,摟著被,luo著肩,神情迷惘。
她柔弱地裹在他睡慣的棉被里,性感得像只貓。程少華眼色暗下,又有咬她的沖動了——不過,且慢,她立刻記得了爪子,恢復本性,眼色銳利起來,表情很嚴肅。
「干嘛不叫我?我睡多久了?」
嘿,他想象了半天,結果她第一句話是這個?
真掃興啊。他遞出冰水。「渴了吧?」
她狂飲,干了,然後舌忝了舌忝唇。
唉,他真沒用,喉嚨一縮,忍住又想侵犯她的渴望。
他又奉上折好的衣褲。「你的——」他都洗好烘干,香噴噴地送還主人手上。終于,等到她的贊嘆。
「都洗干淨了?」她表情緩下來,口氣好多了。「想不到你會幫女人洗衣服。」
「不然呢,你以為醒來會看到床邊留著字條,委婉地勸你快離開,計程車已在樓下等,以後踫面假裝不認識,沒事不要打電話關心我,因為這是Onenightstand?」
徐遠笑了。
這比較符合她想象中的程少華。
她說︰「放心,不用你勸我就要離開了,計程車不用幫我叫,我自己有開小貨車。以後踫面可以假裝不認識,但房租一樣要繳,一毛都不少,我不會打電話關心你,Onenightstand我了,衣服謝啦——」
她睡飽飽,身體被愛夠了,精神大好。
她跳下床,迅速套上衣服,套進牛仔褲,還俏皮地在地上跳了跳,拉緊了,那只是一條平價的牛仔褲。他看著,卻覺得她穿出綺麗風情。緊身牛仔褲將她的好身材展露無疑,徐遠握住門把就要走——
「喂!」他喊住她。
她回身,望著仍躺在床上,姿態慵懶的家伙。
「一起出去。」他躍下床鋪,走向她,攬住她的腰,轉動門把出去,同時在她耳畔丟下一句。「這不是一夜。你餓了吧?」他對她眨眨眼。「我們去吃飯。」徐遠還沒同意呢,就被他摟出去,出現在客廳眾人目光中。
她感覺自己被一干怒騰騰的視線包圍,並且有即將被公審的感覺。
電視機播放的是狗血鄉土劇,情節正演到壞人撂小弟們揍女主角,還惡狠狠地撂下一句︰「呴依系(給她死)!」
乒乒乓乓唉唉呀呀地,電視機發出女主角慘號。
徐遠看見長椅上,潘若帝,郭馥麗,還有一位美女,一排貓咪。他們全看著她。茶幾上,堆滿披薩炸雞可樂。
程少華跟徐遠一現身,郭馥麗坐直身子冷哼。「終于出來了!」
情況論異,偏偏程少華還做了個多余的動作。將攬在她腰上的手,移到她左手,他握住她的手,有一種宣示主權或者是挑釁眾人的意味。
郭馥麗按熄香煙。「程少華,你解釋一下。是誰嫌前房東騷擾,還說什麼最討厭被房東糾纏,結果呢?你現在握著誰的手?」
小冰罵著,但不忘明理地跟徐遠說︰「抱歉,我現在不是針對你。」又瞪住程少華,她怒斥︰「你說說看啊?你行為太矛盾了吧?你解釋解釋!」
「不如你解釋一下,你上次跟A君交往,同時又劈腿B君,等A君發現,不要你了,你又拋棄B君求著要和A君求合。等你成功跟A君復合,結果B君傷心過度住院你又去病房陪,如此猶豫不決到最後兩個男人都唾棄你,你倒是解釋一下自己為什麼這麼矛盾。」
「你,至少我沒害大家搬家。」
「要我提醒你曾經是誰煙蒂沒熄好差點燒掉房子害大家被房東轟出去?那時我有怪你嗎?」
哼,這家伙記憶力這麼好是吃什麼造成的?腎二湯嗎?
小冰首先發難,但立刻陣亡。
徐遠甩開程少華的手。「我先去廚房收工具。」
「我幫你拿——」
「華哥——」且慢,小冰陣亡,尚有潘若帝在,潘若帝忍了整晚,手刀奔來,擋住程少華去路。
「華哥——你,你今天實在讓我太、失、望、了!」潘若帝忿忿不平,很委屈地說︰「我不是說你不能跟房東怎樣,可是你說我害房東被污水弄髒,讓我整個晚上刷廚房地板,又替房東收拾工具清理善後,我這麼有罪惡感,結果你們其實在房間里那個,呴,你這是見色忘友,我對你太失望了!」
「你對我期待起來我才怕,你且繼續失望吧。」
「你沒良心。」潘若帝跺腳。
這時,徐遠拎著工具箱跟收折好的工作台走出來。「我走了。」各位慢慢吵吧,她是一片雲彩,她飄遠先。
「走什麼,要去吃飯。」程少華搶過她的工具箱,工作台掛在肩上。兩人一起穿越過客廳,經過那些憤恨不平的目光。
徐遠穿鞋時,看見一直沉默的美麗女子,過來跟程少華講話。她聲音很低,但徐靜遠都听見了。
郭莞鈺低聲問程少華︰「你們是在交往嗎?」
小冰跑來湊熱鬧。「這我也想知道,到底你們現在是什麼情形?你們什麼關系?」
潘若帝也奔來了。「我也要知道,你是認真的嗎?」
此三人團圍住少華,不顧一旁穿鞋的徐遠听得見。
徐遠听程少華說——
「對,我跟徐遠在交往。」
「靠夭,她房東欸!」
「房客跟房東感情好,房子住得也舒服。」
「哼,之前你不是這樣說的。」小冰髒話又出籠了。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人要活在當下。」
「什麼都你說的算。」潘若帝冷哼。
程少華驅離烏合之眾。「不好意思,各位,你們慢慢地分析評論我,不過我肚子餓,要和女朋友吃飯去,掰。」
他圈住徐遠肩膀,帶她離開。
門一關上,小冰開罵。
「我討厭徐遠,你們看見了嗎?她把我們大家當空氣。」
潘若帝掩面蹲下,懊惱。「我看那些搬來還沒拆的箱子可以不用拆了。」
「Why?」
「程少華噯!小冰你比我更了吧,他哪次戀愛撐過兩個月?比統一發票對獎日還要短,我看他們很快就切了。」
郭莞鈺好奇地問︰「你們房東是做什麼的?」
他們搖頭,那是個謎。
「誰知道啊。」
「她陰陽怪氣的。」
「明明看起來不對盤。」
「怎麼那麼快就搞上了。」
郭莞鈺忍不住做結論。「一定是那女人勾引他。」嗚……她想哭,她愛慕的男人,怎麼又有新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