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芝騰地一下紅了臉,小腦袋瓜微轉,眼神有些閃躲,避開了溫雅蓮「灼灼」有如八卦之火在燃燒,實則認真的眼神,支支吾吾地道︰「哪……哪有的事。媽,你……你想太多了吧。」
早已是人婦,更是人母的溫雅蓮也是從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走過來的,自然不難看出李曉芝此刻明顯是口不對心,「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歡子軒?」
李曉芝順口就要回答不喜歡,但張了張嘴,卻將到嘴的話給咽了回去。
不喜歡嗎?
如果不喜歡,為什麼我最近腦海里總是浮現子軒哥哥的影子。
可是,如果我說喜歡子軒哥哥,媽她會不會不同意?
這就是李曉芝。
她就是再喜歡一個人,也會顧及到溫雅蓮的心思。
這麼多年來,溫雅蓮是如何受苦,如何辛苦地把她帶大,甚至因為沒錢,不得不將這間不大的房子租出去一間,她都一一看在眼里。
就是有人來看房子的時候,溫雅蓮也是千小心萬謹慎,生怕引狼入室,直到遇到張子軒才放心地將另外一間房給租了出去。
李曉芝非常明白,溫雅蓮做這一切,從來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她。
母如此,李曉芝深受這種溫暖情感的燻陶,自然也是無比愛著溫雅蓮,關心著溫雅蓮。
就連讓張子軒幫忙處理樓道燈問題,李曉芝確實也是在為鄰居們著想,但更多的,卻是因為溫雅蓮。
由此延伸,自己尚且如此想,那麼別人也自然也非常顧及他們的家人,因此,李曉芝才會有了為他人著想的言論。
現在,溫雅蓮的問題,讓李曉芝不知不覺地就連帶著去考慮溫雅蓮的感受。
「媽,我喜歡子軒哥哥啊,但不是媽想的那種喜歡。子軒哥哥在咱家也住了兩年多了,我們也把子軒哥哥當成了一家人。一家人之間,當然要相互愛護,相互喜歡啊。說的好像媽不喜歡子軒哥哥似的。」
李曉芝撅著小嘴,做著適當的反抗,但眼楮卻依然不敢直視溫雅蓮。
她怕,怕溫雅蓮看出她的真實情感。
她更怕,如果溫雅蓮不希望她和張子軒走到一起的話,自己會不知道如何自處,怕從此將會和張子軒形同陌路,再回不到過去那般輕松快樂的r 子。
這就是她的選擇。
若溫雅蓮真的不同意,她一定會站到溫雅蓮一邊。
而現在,一切還未成定局,她就想能拖多久,就算多久。
「至少,我希望快樂的r 子能夠維持更長的時間。」李曉芝忐忑地想道。
溫雅蓮看著李曉芝,微微一嘆。
都說知女莫若母。
溫雅蓮已經從李曉芝的反應里知曉了一切,既有些高興,又有些失落,輕輕撫著女兒一頭烏黑的秀發,溫柔地道︰「曉芝,你長大了,有了喜歡的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媽也不會攔著。媽只是想告訴你,無論你做什麼決定,只要能讓你覺得幸福,媽就會無條件支持。你都高三了,馬上就要上大學了。上了大學,也算是進入一個小社會,那時候,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去爭取,去努力。媽老了,真的不能再幫你多少,護你多少了。子軒那孩子不錯,很踏實,媽看著就喜歡。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媽肯定同意。房子車子什麼的,媽也不求。房子,咱有,雖然老了點,但今後不還是你的。車子,你們自己去努力。只要你能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
李曉芝忽然轉過頭,卻已經紅了眼楮,淚水在眼框里打著轉,怔怔地看了鬢發霜白,卻依如往昔那般處處為她著想的溫雅蓮,忽然一頭沖向了溫雅蓮,緊緊地抱住溫雅蓮的腰,小腦袋鑽進溫雅蓮溫暖而讓她迷戀的懷抱,哽咽著喊道︰「媽!」
溫雅蓮眼楮也濕潤了,溫柔地抱著李曉芝,像是李曉芝小時候那樣輕輕拍著李曉芝的後背。
辛苦了一輩子,到頭來,她要的很簡單,也很樸實,只是希望看到女兒幸福快樂。
母愛,從來都不似父愛般如山一般厚重而無聲,而是如細雨一般,時時刻刻滋潤著兒女的心田。
當人猶自頑皮不肯努力學習,獨自遠在異鄉為自己的生計而苦惱,或者與友同樂時,卻不知,家里,有一位正在漸漸老去的母親,以自己無聲的方式,愛著他,不想給他帶去一點憂慮。
過了良久,李曉芝從溫雅蓮的懷里抬起頭,抹去了眼角的淚水,眼楮卻已經紅通通的。
溫雅蓮溫柔地拭去李曉芝臉頰上的淚痕,笑道︰「都這麼大了還哭得跟個孩子似的。」
李曉芝努努鼻子,哼哼道︰「我長再大也是你女兒,是你的孩子。」
溫雅蓮開懷一笑。
笑過,溫雅蓮倒是調皮了一把,「現在哭完了,是不是也該告訴媽,你是不是喜歡子軒啊?」
李曉芝俏臉上再添紅暈,雖然同樣羞澀扭捏,卻也不再遮掩,「這個……那個……嗯……喜歡。」
溫雅蓮露出早知道是這樣的表情,道︰「那子軒喜不喜歡你啊?」
李曉芝一愣,「這個……我還真沒想過!」
溫雅蓮整個人都愣住了。
搞了半天,李曉芝目前還只是剃頭擔子一頭熱。
還不待溫雅蓮回過神來,李曉芝已經急忙穿上拖鞋,風風火火地向門外走去。
溫雅蓮急忙道︰「你干什麼去啊?」
李曉芝頭也不回地道︰「我去問問子軒哥哥他喜不喜歡我。」
李曉芝風一般沖了出去,留下了獨自凌亂的溫雅蓮。
!
李曉芝不知道用手關門,而是手一甩,任由門自己關閉。
屋子里黑漆漆的,但卻不妨礙李曉芝順利地找到張子軒的床。
這里的一切對李曉芝來說都是那麼地熟悉。
走到床邊,李曉芝直接就道︰「子軒哥哥,我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
話一出口,李曉芝頓時就感覺渾身的勇氣都沒了,雙手緊緊地捏成小拳頭。
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剛才自己怎麼就那麼渾,居然就這麼冒失地闖進來,再問出那樣的問題,連屋子里很黑都沒有注意到。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臉上的俏紅,李曉芝自己看不到,也不可能看得到,但她卻能夠感覺得到臉上已經泛起了驚人的熱度。
在煎熬之中等了半天,李曉芝也沒等到答案。
看了看牆頭掛著的夜光表,李曉芝喃喃道︰「咦?難道子軒哥哥已經睡了?這比他平時睡覺時間早了好多呢。」
漸漸適應了黑暗,壯著膽子湊到張子軒身邊,李曉芝便听到了張子軒均勻的呼吸聲,不由皺了皺小鼻子,「哼!豬!這麼早就睡了。害得本姑娘白表情愫了。」
模了模臉,感覺到灼熱雖退,卻依然有些燙,李曉芝又小聲道︰「不過還好,沒被你這頭豬發現本姑娘的窘態,不然真不知道怎麼活了。萬一……萬一我被拒絕了,豈不是更窘?」
「不對不對。」李曉芝使勁地搖了搖頭,自語未歇,「本姑娘天生麗質,生得這麼漂亮,又這麼可愛,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還溫柔賢惠,怎麼可能被拒絕。要拒絕也是我拒絕他。嗯,就是這樣。」
自語了好半天,李曉芝才回復了正常,在黑暗之中看著熟睡的張子軒,幽幽一嘆,低下頭,在張子軒的側臉上輕輕一吻,隨後又退了出去,輕輕地將門帶上。
她不知道過了今天之後,以後還有沒有那個勇氣再表白。
隨著另一聲微弱的房門關閉聲響起,張子軒的房間內響起了一聲輕嘆。
過了許久,呼吸聲才再次恢復均勻。
吱!
!
一道縴弱的身影狠狠地撞在了一輛一看就知道非凡品,猶如猛獸一般的黑s 越野上,遠遠地拋飛了開去,重重地撞在了地上,又滑出數米遠,才堪堪停了下來。
「不要啊!」
張子軒眼楮大睜,眼角已經撕開了一道裂痕。
兩道血流,如兩汩血淚直涌而出,眨眼間布滿了張子軒的臉頰。
張子軒瘋了一般地沖了過去,「不要……不要啊!小靜,你絕對不能死!不能死啊!」
……
隨著張子軒的瘋狂,張子軒腳下的大地似乎都在戰栗的著,不斷地顫抖著,碎裂著。
還未完全靠近那首縴弱的身影,張子軒先一步跪倒在地,絲毫不顧膝蓋與地面的劇烈摩擦而使褲子瞬間破了大洞,膝蓋更是血流如注。
此時,他的眼中,就只有那道縴弱的身影。
滑出五米遠,張子軒終于來到了縴弱身影近前,一把抱起縴弱身影,眼中卻已滿是淚水。
身體依舊溫熱,但縴弱身影卻已經緊緊地閉上了眼楮,再也無法睜開了。
張子軒猶自不肯相信縴弱身影已死的事實,抱著縴弱的身影,不斷乞求著縴弱身影能夠重新睜開眼楮,回到他的身邊。
忽然之間,一只黑漆漆的大手憑空而現,大如天幕,一把抓住縴弱身影,猛地一拉。
「不!」
張子軒拼盡了全力想要將縴弱身影從黑s 大手的手中搶回來。
現實是殘酷的。
大手輕輕一震,便將張子軒震飛出數十米開外,隨後抓著縴弱身影消失不見。
「小靜!」
租住的屋子里,張子軒大喝一聲,猛地坐了起來,額頭上全都是汗水,眼角更是淚漬隱隱。
呆呆地坐了好半晌,張子軒才苦笑一聲,一手支住腦袋,狠狠地在額頭揉了幾下,不由苦笑自語道︰「惡夢嗎?小靜都已經死了五年了。哎。果然是惡夢嗎?好在沒有夢到黑子他們出事,否則,就不只是惡夢了啊。」
從惡夢中驚醒,張子軒睡意全無,看了看牆壁上的夜光表,目光微微閃爍,「已經一點四十了嗎?」
沒有人回答他。
他拿起手機,取消了兩點鐘的鬧鐘,起身在床下翻了翻,翻出了一套黑s 的衣服。
疊得整整齊齊的黑s 勁裝上面,一只同樣黑s ,只有著人臉大致輪廓,只有眼楮處有著兩個空洞的面具靜靜地躺著。
一抹邪異的光芒似乎隨著張子軒目光的掃過而在面具上一閃而過。
張子軒平靜地將這一套都穿戴在了身上,隨後輕輕打開窗戶,身影突兀地消失不見了。
窗戶也在張子軒消失之後詭異地重新關閉了,且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床仍有余溫,此刻卻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