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路公交是無人售票的。
乘客要麼刷卡,要麼自主投幣。
司機此刻專注于開車,就是想管這事兒也管不了,只能是小心翼翼地透過後視鏡看一眼,說上兩句直接被那個女人的尖叫吞沒的安撫話。
女人鬧騰地很歡,雖然也給車內其他乘客在無聊的公交之旅上增加了一些意外的故事,時間長了也讓乘客們听得煩躁得緊。
「我說姑娘,你先把事情弄清楚再喊成不成?我剛才分明看到人家小伙子確實是善意地提醒你一下,根本就不是有意非禮你。你這不依不饒的,是不是有些太過了啊。」一位滿頭華發,帶著一頂遮陽帽的老大爺看不過去了,幫著張子軒說了一句好話。
張子軒急忙向老大爺投去感激的目光。
其他人看了看老大爺的位置正好就在張子軒和女人的身邊,側過頭就能看清張子軒和女人的一舉一動,听到老大爺那麼一說,頓時就信了九成。
說話要講證據。
女人想都沒想就說張子軒非禮她,然後讓人很反感地大吼大叫。
而老大爺則是親眼所見。
這孰是孰非,已經一目了然。
擺明了,那個女人就是無理取鬧。
因此,乘客們再看向那個女人時,眼神之中已經沒有了好奇和疑惑,而是滿滿的反感和鄙夷。
再想想也是。
除非是被鬼蒙了眼楮,否則只要是見過點世面的男人就絕對不會對那個女人產生半點非分之想。
那些個拍視頻的,也立即在腦子里換了標題——女人y 求不滿,居然當車以不軌之舉「抓」男人。
感覺到車內的人心理一瞬間都倒向了張子軒一邊,也不知是出于什麼心理,還是真的說是擔心自己的終身大事,女人居然扯著脖子,瞪著一對張飛眼,對著老大爺吼道︰「你一個老人家老眼昏花的,能看得清什麼?明明就是他非禮我,你憑什麼把事情反過來說!就憑你那雙馬上就要閉上的老眼?我看你根本就是和那個流氓一伙兒的!」
老大爺听完,頓時就來了氣,胸口劇烈起伏,喘氣聲大到車內幾乎所有人都能听到,直讓人擔心他是不是會氣得背過氣去,「你這姑娘怎麼說話呢?我就是把事實說出來,怎麼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現在這人都怎麼了?良心都被狗給吃了嗎?人家做了好事,反倒被人倒打一耙!就因為這樣,越來越多的人才不敢再做好事!再這樣下去,堂堂華夏,五千年的禮儀之邦,就真的道德淪喪了啊!」
說到最後,老大爺居然情緒激動地流出了眼淚。
老大爺完全是有感而發。
有一次,他不小心摔倒了。
老人家,骨頭和肌肉都已經不像是年輕人那般結實,當下就閃了腰,起也起不來。
周圍迅速圍上許多人,卻都只是那麼干看著,居然沒有一個上前幫忙的。
最後還是兩個年輕人,一個人拿著手機拍攝視頻,另一個才敢把老人扶穩,以免老人因為疼得亂動而造成二次傷害,還打電話叫了救護車。
老大爺心中既是感激,又是一陣悲涼。
做個好事,居然還要這麼小心翼翼地,就跟犯了什麼罪一樣。
今天又遇這麼一檔子事兒,老大爺頓時心就涼了一截。
歸屬感,對祖國的歸屬感……
老大爺總感覺這詞,在漸漸地遠離著現在的華夏人。
這對當年打過仗,為國家做出了莫大貢獻的老大爺來說,是一個天大的打擊。
他突然間不明白當初自己和那些或死或傷或已經徹底淡去了當年的浮華與熱血的戰友們打下這一片安定的社會是為了什麼。
「道德?」女人可不知道老大爺現在什麼心態,就差臉上刻上「我是潑婦」四個大字,手掐著桶腰,大聲嚷道︰「就你還好意思跟我講道德?就是你們這些個老家伙摔倒被人扶起來之後還要訛上人家,才會讓現在的人遇事便要懷疑!我呸你的道德!現在道德值幾個錢?是負三十萬啊!我道德一次就得賠上三十萬啊!連法律都偏向你們這幫老家伙,我如果不自護一點,還能活得下去嗎!」
老大爺登時就是呼吸一窒。
張子軒一驚,急忙轉過身,走到老大爺身邊,不輕不重地由上至下撫著老大爺的後背,幫老大爺順著氣,「大爺,您消消氣。沒必要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老大爺苦笑,搖頭不語。
那個女人卻是不依不饒地道︰「什麼叫我這種人?就你一個流氓還好意思評價我?你今天一定要給我一個說法!要不然,大不了咱們鬧到j ng察局去!到時候我一樣能夠討到說法!」
車內有些人已經皺起了眉頭。
這事兒,擺明了是女人自己無理取鬧,張子軒只是幫個忙,反被蛇咬了一口。
若真鬧到j ng察局去,張子軒肯定是要吃虧的。
如果沒有足夠的證言和證據,j ng察一般都會站在女人的角度上去處理事情,哪怕那個女人再丑。
畢竟,就法律上來看,女人是受到保護的一方,是弱勢的一方。
到時候,張子軒就算是沒受到什麼處分,口頭上的j ng告也是少不了的,更嚴重一點,可能人生信譽也就沒有了。
再看看那個滿頭華發,雖然背已經彎了,卻依然努力挺直著腰板,現下卻像是失了神一樣的老大爺,有個見識頗多,年輕時同樣當過兵的中年人立即就明白了什麼,眼中閃過一抹堅定,沖著張子軒道︰「小伙子,如果她真要鬧到j ng察局去,我給你作證!不能讓好人平白受冤!」
有一個人開頭,立即就有跟風的。
只是一會兒,整車的人都願意為張子軒作證。
張子軒連連感謝。
老大爺這時更是淚眼朦朧,喃喃道︰「還是好人多,還是好人多啊……」
這讓女人受不了了,無論怎麼大聲謾罵乘客們無知,偏向,都沒有半點作用。
可以說,現在在車上的每一分每秒,對女人來說都是無比煎熬的。
終于到了一站,女人怒視著車內的人,狠狠地道︰「你們這些不明是非的人,都會不得好死的!」
說完,女人頭也不回地下了車,很快就消失在了乘客們的視線里。
車內的人紛紛予以不屑。
很快,車內再度恢復了往常的模樣。
「哎。」老大爺感受著背後張子軒大手的溫暖,氣息終于恢復了平靜,「想當年,我們打小鬼子的時候,人民是多麼愛戴我們,都在為了這個國家而努力著。可現在呢,生活好了,人的心卻全都變了。」
張子軒不知該如何回答。
現在這個社會,已經徹底變成了利益至上的社會。
為了利益,許多商人甚至會勾結官員無視百姓的利益甚至是生命。
而百姓呢,為了求活,也在苦苦掙扎著。
就像今天這事兒。
如果沒有車內這些人幫忙,如果張子軒不是張子軒,而是徹頭徹尾一個普通人,很可能最後就得以張子軒賠錢私了。
畢竟,普通人若是沒事,是絕對不願意去j ng察局的。
在華夏這個地方,一個人若是無緣無故進了j ng察局,那肯定是因為個人有問題,無論怎麼解釋,效果也不是很大。
雖然現在事情可以說是圓滿解決,老大爺心里卻是留下了一個大大的心結。
張子軒只能是安慰道︰「大爺,咱們國家發展太快,而且正在逐步轉型,以更好地適應當下的全球狀況,在j ng神建設這一塊目前來說還有所欠缺。等再過幾年,這樣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
老大爺嘆了口氣,「希望吧。我不希望我們拼死趕走了侵略者,最終卻敗在了我們自己人的手里。」
到了站,下了車,張子軒心情有些沉重。
他是華夏人,自然也想祖國變好。
只是,有的現實,卻讓他感覺頗為無奈。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
山寨機特大號的鈴聲頓時把來往的路人全都給震住了。
張子軒卻是絲毫沒有尷尬,滿臉淡然地掏出手機接通,「他們來了?」
「嗯。」黑子冷冷地道︰「剛下飛機。」
張子軒忽然笑了笑,笑容之中,閃過一抹妖異的邪氣,讓周圍的人突然感覺天似乎冷了一下,不過馬上就沒事了,「我們華夏老一輩人能夠把他們趕出去一次,我們年輕一輩自然也不能落了他們的臉面。既然他們來了,我自然就要好好‘招待’他們一番。等一下我會和矮子商量好,你只要按計劃行事即可。」
黑子二話沒說,直接掛了電話。
張子軒無奈地看著手機,喃喃道︰「怎麼都這毛病。」
進了醫院,熟門熟路地找到了矮子的病房,剛一開門,張子軒就樂了,而且相當歡樂,「噗!哈哈哈哈!」
矮子此刻正頂著一個大大的豬頭,幽怨而驚恐地看著張子軒,一伸手,先打斷了張子軒邁步進屋的打算,「你先跟我說清楚,你現在是瘋子還是軒少?」
張子軒腳步頓了頓,隨後笑著走向矮子,嘴角微微上翹,眼中閃動著某種光芒,「軒少是我,瘋子也是我。你說我是誰。」
矮子身體重重一顫,一個勁兒地往身後縮,差點從床上掉下去,急忙穩住身子,又開始縮身子,「不要過來……瘋子你不要過來!你要是再過來,我就從這里跳下去!」
張子軒嘴角抽了抽,差點笑出來。
從床上跳下去能有什麼事。
虧矮子居然拿這個來威脅他。
「有本事你跳一個試試!」張子軒冷笑道。
「我……我真的會跳的!」矮子都已經帶上哭腔了。
「你跳啊!」張子軒猛地跨前一步。
矮子心髒猛地一縮,手腳沒有完全听指揮,整個人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似的,緩緩向後栽去,臉s 也漸漸變成了懊悔和倒霉的青s ,「尼瑪!我不是真的想跳啊!」
就在矮子即將從病床上栽下去的時刻,張子軒出現在了病床邊上,一把揪住矮子病號服的衣領,一提,就把矮子重新拉了回來。
矮子痴痴地看了張子軒好半晌,才發出一聲放松之中夾著無限憤怒和幽怨的嚎叫,「軒少!你玩兒我!」
張子軒帶著壞笑,幫矮子理了理被捏皺的衣領,「哎喲,我可不好那口。你可別冤枉我。我可是喜歡女人的。」
矮子眼楮一瞪,頓時無語。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
昨天晚上他剛剛這麼逗過張子軒,今天就遭報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