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隔著辦公室的牆壁和門，外面的人都能夠听到田生爽朗痛快的大笑。
外面的人愣了一下，隨即也是對視而笑。
他們明白田生在笑什麼。
「痛快！」
田生重重地拍著桌子，像是不這樣就不能表達出心底的興奮一樣，「這老王八羔子，以前不能動他，這一回，他算是徹底完了！他兒子居然乖乖地就把所有事情都招了。我真是想都沒有想到啊。兒子把老子給賣了，不知道趙岩會怎麼想？心痛？還是恨得牙根直癢癢？」
由不得田生不興奮。
本來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已成定局，哪想到會發生這麼大的轉折。
田生隨即又冷笑道︰「這個敗類，過去貪一點，借著他姐夫，倒真的不會怎麼樣。可我真是沒想到啊，他居然連殺人犯都敢包庇！這回，我看他那個姐夫怎麼保他！還有趙楓那個小兔崽子！如果真讓他成了氣候，這封海，還不翻了天去！」
一想到趙楓在暗地里做的那些事，田生就感覺脊背發涼。
他上次見到趙楓，也是幾年前的事了。
那個時候，趙楓還小，成天往j ng局跑，小嘴也甜，見到誰都喊一聲叔叔阿姨的。
田生雖然討厭趙岩，不恥越岩的為人，但對趙楓這個可愛的小家伙卻是另眼相看，還曾經感嘆過趙楓比他老爹可強多了。
可當事情發生之後，他才明白過來，趙楓比他老爹野心更大，心機更多，而且是真的敢下手啊。
短短幾年，真的能讓一個人發生這麼大，這麼可怕的變化嗎？
田生不知道。
方衛國靜靜地听著，卻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
如釋重負嗎？
有。
覺得顏面無光嗎？
也有。
同時，方衛國還有著一股心寒。
如果沒有張子軒，如果沒有邪龍幫，如果沒有邪龍幫背後的人，這一次他們能這麼順利地就把趙岩弄下去嗎？
甚至，方衛國覺得趙岩趙楓一事能被瘋傳，也和張子軒有著月兌不開的關系。
他沒有證據來支持這一推測，單就是直覺。
這讓他又見識到了張子軒的另一面，就是一旦對敵，張子軒會不擇手段，直到把敵人完全弄死。
「一方面，他很斯文，很普通，與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而另一方面，他出手果斷狠辣，不給敵人留一點余地，甚至還會親眼看著敵人咽下最後一口氣，不甘而終……張子軒，你到底是人，還是魔？」
方衛國十分迷惑。
「衛國……衛國？」田生叫道。
「哦。哦。田局，什麼事兒？」
方衛國回過神來，看到田生正疑惑地看著他。
田生問道︰「衛國，怎麼了？沒事吧？」
方衛國搖頭道︰「沒事。」
「真的沒事？」田生有些擔憂地道︰「要是以往，你辦了一件大案，都興奮得像是剛剛有了小沖一樣，這次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方衛國愣了一下，隨即輕嘆一聲，「田局，實話說，我有些心寒。這次的事，誰都看得出來是有人想要整趙岩，而且背後的能量非常大。可如果沒有這麼一批人呢？趙岩是不是就一點事都沒有？那對被害人一家來說，這又算什麼？他們信任我們，最終得到的卻是我們的背叛。悲哀嗎？肯定有。憤怒嗎？也肯定有。可更多的呢，卻深深的無奈和無力，還可能會對這個社會產生強烈的憎恨吧。」
田生沉默了。
之前的興奮，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方衛國的話，讓他感覺無比沉重。
這是一種社會現象，廣泛的說，就是人們對某些機構信任度的降低，也就是大家說的公信力降低。
這種現象，和仇富現象是相互d l ，又有著某種聯系的。
有許多人仇富，僅僅是因為他沒有人家富有。
而有些人仇富，則是因為富人犯了錯事，卻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
像李天一一案，至今也沒有任何確實的消息。
還有郭美美一案，也總是到了最後不了了之。
這一次又一次地考驗著公眾所能承受的心理底線。
法律區別對待不同人群，如何能讓所有人都信服？
「衛國，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左右的，就只能暫時放下。我們能做的，就是相信zh ngf ，相信擋。咱們發展的步子邁的太大了，必然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我們華夏泱泱大國，屹立世界之群五千年而不倒，期間經歷過無數次變革。而每一次變革，都伴隨著各種激烈的矛盾，但我們都度過來了。這一次，我們也堅信，我們能度過去。」田生勸慰道，「你要相信，絕大多數的人，還是希望能讓祖國更加昌盛的。沒有國，哪里來的家！」
方衛國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忽然，田生笑道︰「衛國啊，這次，我可是帶來一個好消息哦。」
方衛國抬起頭，看向田生。
田生一臉止不住的笑容，拍著方衛國的肩膀，道︰「上級決定，由你來擔任副局長，也就是接手趙岩原來的工作。這次是慕容市長親自做出的批示，省廳那邊也是這個意思。相關文件很快就能下來了。」
田生眨了眨眼楮，道︰「以後，我見到你，可就得喊你一聲方局了。」
方衛國苦笑道︰「老首長，你就別取笑我了。就我這點能耐，抓個人還行，讓我當官兒，你不是要把我逼死嘛。」
「唉！」田生板起臉，「你這話就不對了。這是組織對你的信任，也是人民對你的認可。你如果拒絕了，不是對人民不負責嗎。再者說了，人不是天生就什麼事都會做啊，哪個不是一點點學來的。將來有什麼不會的，找我，我還能藏私不成。」
忽然，田生輕輕一嘆，道︰「而且，我也老了，干不了幾年了。到時候，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來接我的班，我就是離開了，也放不下那個心啊。我就是想在我臨走之前，把你培養起來，讓你來接我的班。」
看著田生灰白與黑s 摻半的頭發，方衛國心里有些發堵。
田生是真的老了，雖然努力地挺直著腰背，卻也已經止不住老態。
「老首長，你……」
方衛國想要說點什麼，卻被田生揮手打斷了。
田生淡笑著，看著方衛國，像是在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衛國啊，這麼多年來，你的努力，你的委屈，我都看在眼里。但有時候，我就是真的想幫你點什麼，也幫不上，有時候也不能幫，我希望你能理解。」
方衛國重重地點著頭。
拍了拍方衛國的肩頭，田生道︰「雖然我的歲數沒到你父輩，但是我卻是把你當成我的孩子一樣看待。看著你雖然掙扎，但依然在努力著，進步著，我很欣慰。而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看著你更進一步，為人民辦更多的事。」
方衛國眼中已經含著些許淚水，「老首長，我明白了！我一定會努力的！」
田生哈哈大笑道︰「這才對嘛！你可是方衛國，什麼時候怕過，什麼時候退縮過！」
田生低頭看了看手表，看到時間也差不多了，便道︰「衛國啊，馬上就中午了，等下咱們去喝一點，起碼不能影響工作，到了晚上，跟我回去，到我家去，咱們好好喝上一通。這種皆大歡喜的事情，值得慶賀一下。」
方衛國咧開嘴，笑道︰「老首長都下令了，我怎麼能說不呢？」
「到時候再看看能不能把歡子那幾個小子也拉過來。」田生道︰「那幾個小子也是，在封海這麼久了，也不知道多見見我老人家。一個個翅膀都硬了，就不認老首長了是吧。」
方衛國湊道︰「就是就是。到時候老首長一個放倒他們仨！老首長老當益壯！看他們還敢不敢覺得自己了不起！」
田生和方衛國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