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赤番……呵呵。」
錢翼德坐在一張柔軟的沙發上,露出玩味的笑意。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數十小時,但他臉上依舊有淺淺的掌印若隱若現。
那是他恥辱和屈辱的烙印,是張子軒蠻橫地留在在他臉上的。
偶爾,他撫過臉頰時,還會感覺到輕微的疼痛,讓他真切地感受到當時的恥辱。
不過此刻,他一只手托著一只酒杯輕輕晃動著,一只手若有若無地掠過那抹烙印,也感覺到了輕微的刺痛感,但是臉上,眼中,甚至就連心中都沒有半點惱怒和受到屈辱的憤怒,仿佛,他在模的,是別人的臉,而被打的人,不是他。
周正忠,一個很沉穩的人,此時帶著一點悶音開口道︰「他是打算把火全都燒到咱們身上,好自己漁翁得利。」
公孫良一臉y n沉,一直低著頭,听到兩位平r 的摯友說話也沒有一點回應的意思。
很顯然,那一天,那一幕,矮子的那一巴掌,依然讓他記憶深刻,而且是深刻到了骨子里的那種。
低垂的雙目中,不時有滔天的恨意和刻骨的冰冷滑過。
錢翼德淡淡地看了公孫良一眼,眼底最深處閃過一抹極不易察覺的不屑,嘴上卻是掛著依舊玩味的笑意,道︰「是呢。不過,這件事,又不是我們做的,他怎麼燒?他當張子軒是傻子,還是葉欣蘭是傻子?這麼簡單的嫁禍,誰看不出來?」
周正忠眼中閃過一抹怪異的神s ,隨即淡淡地道︰「無論如何,他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這倒是。」錢翼德點點頭,彎身將酒杯放到了身前的桌子上,隨後整個人靠到了沙發背上,伸了個懶腰,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不得不說,他看人,看得還是很準的。至少,他看得出張子軒非常在乎那個韓冰。張子軒毫不猶豫地下令干掉那四個人,也證明了他的判斷是正確的。若不是基于這一點,我想,他也不會把人給帶到我的地頭上了。」
「他這是在賭,賭一個可能發生的可能,而非一個確定的可能。」周正忠道。
「這世上……」錢翼德淡笑道︰「哪有什麼絕對的事。就像是1就一定大于0嗎?只要條件足夠,1在某種條件的約束之下,完全可以小于0。甚至于,1和0如果綁在了一起,變成了10,那可就遠遠大于1和0任何一方。既然井上赤番覺得條件夠了,把火燒到我們身上又有什麼不可以的?他是在賭,可是,他賭對了。他的賭,是建立在種種有利條件之下,只會勝,不會敗的賭。如果是你,你賭,還是不賭?」
周正忠點頭道︰「不賭的人,是傻瓜。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豪賭。敢賭的人,才有機會贏下一個輝煌燦爛的人生。」
「沒錯。」錢翼德道︰「只不過,這話,卻只說了一半。敢賭的人,固然有機會贏得一個輝煌的人生,可是,那也只是有機會。有太多的人倒在了前進的路上。能夠站著看到輝煌的人,萬中無一。」
說著,錢翼德眼中閃過一抹j ng光,「井上赤番賭對了一次,並不意味著他會一直贏下去!他以為我們會與張子軒還有吳尊拼個你死我活,事實,也確實可能如此。只不過,結果卻一定是張子軒和吳尊死,我們活!而且,我們會活得很好,非常好!因為我們的力量,根本就不是張子軒和吳尊能抗衡的!」
「沒錯!」許久未曾言語的公孫良忽然抬起頭,眼中閃過一抹懾人的寒意,看得錢翼德都是心中猛地一顫,言語間滿滿的都是化不開的怨恨,「他們一定要死!一定要死!」
周正忠微微皺了皺眉,道︰「你放心,這一點,我們自然明白。野火燒不盡,ch n風吹又生。誰都不想讓自己的敵人卷土重來。只不過,暫時,我們不能輕舉妄動,所以,你最好收斂一下自己,不要做出過激的事情,否則,我們很可能會陷入被動之中。」
「這個我明白。」公孫良深吸了一口氣,強自壓抑下心頭的暴怒和恨不得馬上就去把矮子撕個粉碎的心思,咧嘴笑了笑,只是笑容因為太過勉強而顯得無比怪異和猙獰,「只是,我真的很想把該死的吳尊狠狠地踩死啊!」
「公孫良!」周正忠神s 無比嚴肅,再次j ng告道︰「千萬不能沖動!就如他們現在不敢動我們,是怕我們背後的家族徹底瘋狂一樣,如果你真的對吳尊下了手,他們一樣會瘋狂反撲!到時,我們的家族固然沒事,但是很難說我們還能如過去一樣活在這個世上,除非整天像老鼠一般窩在隱蔽的洞里,否則一定會遭到瘋狂的打擊報復!」
「我說了!」公孫良瞪著滿是血絲的眼楮,沖著周正忠吼道︰「我明白了!如果你再敢多說我一句,我就讓你也嘗嘗被人扇耳光的滋味!」
「夠了!」錢翼德沖著公孫良低吼道︰「就你一個人被打了嗎?我也一樣被打了!可我也沒像你這樣,完全像條瘋狗一樣,見到人就咬!正忠是兄弟!兄弟!你懂不懂?他是為你好!你以為你被打了,是你一個人的事?我們臉上同樣無光,同樣想把臉再找回來!可你現在這樣跟自己人斗,只會讓外面的人看到更多的笑話!如果你還當我們是兄弟,你現在立即就給正忠道歉!」
公孫良也不知道是懾于錢翼德平r 里的威信,還是因為錢翼德也挨了一巴掌,感同身受,同病相憐,默默地低下頭去。
至于道歉,他好像還沒有那個意思。
錢翼德皺起眉頭,再次吼道︰「公孫良!我讓你給正忠道歉!」
公孫良依舊低頭不語。
錢翼德眼中閃過怒意,豁然起身,吼道︰「我叫你道歉!听到沒有!」
公孫良身體輕輕一顫,抬頭看了錢翼德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去,悶聲悶氣地道︰「對不起。」
「大聲點!」錢翼德不滿地道︰「聲音那麼小,你是蚊子嗎?蚊子的聲音至少能讓人覺得很煩,可你呢,連那點作用都沒有!還是說,你覺得我讓你給正忠道歉錯了?」
「行了行了。」周正忠伸手虛壓了一下,讓錢翼德降降火,「良子也是心里憋屈,讓他沖我發泄一下也好,省得他憋得太久,做出糊涂事,反而害了自己。」
見周正忠都這麼說了,錢翼德便重新坐了回去,臉s 卻依舊有些不太好看,「良子,我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過去,吳尊欺負你,你沒法報仇,這也就算了。畢竟當初吳家的勢力太大。可是現在,吳尊都落得這個田地上,還不把你放在眼里。換作我是你,我心里不會比你好過多少。但是,凡事都有處理的方式。現在無論是上面還是下面,都處在一個相當敏感的時期。如果你出點什麼事,很可能還會連累你的家人。你不會不明白,上面有多少人正盯著我們犯錯。」
「不用說了。」公孫良低著頭,悶悶地道︰「我明白了。剛才我太過沖動了。」
「明白就好。」錢翼德點了點頭,露出放心的神s ,語重心長地道︰「剛才我那麼做,只是不想我們兄弟之間有芥蒂。現在你冷靜了,想罵我也好,想打我也好,隨便來。」
「去你的!」公孫良再次抬起頭來,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盤。剛才我沖動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麼說。」
「說句實話。」錢翼德眨了眨眼楮,隨即漸漸咧開嘴,笑了起來,「我是真怕挨打啊!剛才我要是這麼說,你真可能就動手了。可現在,你都冷靜下來了,我怎麼可能會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