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的話落,剛剛暗自焦急的程世杰不覺暗暗一喜,看著面前一身素色衣服,一臉溫順表情的芸娘,眼里閃著一抹爍爍的光芒︰不愧是我程某的賢內助啊!
芸娘仿佛看懂了程世杰眼里的話,不覺淡淡一笑,嘴角微微往上一挑,隨即低下了頭繼續說道︰「舅老爺,妾知道,你對我一定早有成見于心,認為這些年定是妾搶了姐姐的恩寵,不管舅老爺如何看待妾,妾都無怨無悔,妾只希望,能讓地下的姐姐安心。因此,還請舅老爺,老爺再考慮一下妾剛剛的提議,不要誤了蝶舞的大好青春,讓姐姐不能在地下安心。」說完,行了一個大禮,便再不說一個字。
程蝶舞依舊靜靜的跪在地上,對剛剛芸姨娘的話不置一詞,微垂著頭,令人看不出她的半點心思。馮逸竹也沒有說話,說實話,芸娘有一點說的很對,在他的心里,對眼前這個女人的確是懷著一種怨恨的心理的,雖然自己也有妻有妾,可是,當年自己妹妹對程世杰的執著,甚至為了這份執著而所做的種種,至今還歷歷在目,然而,三年,不到三年程世杰就娶了眼前這個女人,就算當初自己沒有來,就算這些年自己沒有和妹妹說過一個字,可是,馮逸竹就是清楚,自己妹妹心里的怨恨有多深,多重。愛有多深,恨便有多切,便是這一切的寫照。然而,此時此景,馮逸竹卻明白,在自己也做了那麼多傷害妹妹的事情之後,自己已經再沒一點權利去譴責別人,馮逸竹更明白,眼前這個女人雖然搶了妹妹的幸福,可是,剛剛說的話卻很有道理。妹妹就這一個女兒,想來也不會同意自己的這個唯一骨肉為她浪費三年的大好青春吧。想到這兒,轉眸看向程世杰,卻沒有說話。
看著馮逸竹的表情,程世杰便已經明白,芸娘的話已經得到了他的認可,不覺心里微微一松,說實話,他還是對馮逸竹有所顧及的。
輕輕呼了一口氣,程世杰看著依舊跑在地上看不出半絲心思的程蝶舞,故做出一副傷心的樣子,低低說道︰「蝶兒啊,為父知道你對你娘的一片孝心,只是,孝道有很多種表達,也不在你這三年守孝上。可是,你一片孝心也不能就這樣無疾而終,所以,你看,就把三年改為一年,如何?噢,對了,你也不用出府,為父一會兒便命人為你收拾一間房間出來,專門供奉你娘親,你這一年就在里面替你娘守孝盡孝,對,房間的名字就叫念慈堂,如何?馮兄,你看呢?」
馮逸竹沉重的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哽咽的說道︰「這樣也好。蝶舞啊,既然如此,那就等你一年孝期過後,我再接你回家小住幾日,如何?」
听到程世杰讓自己守孝一年並給自己安排了一間名叫念慈堂的房間之後,程蝶舞提著的心終是落了下來。其實,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提的三年守孝時間他們決不會同意,只所以還會提出來,就是在賭一個機會,賭一個可以讓自己命運有轉折的機會。在知道了芸娘的打算後,自己怎麼能讓她輕易的便達到目的。如今,雖說是只有一年的時間,可是,一年365天里,誰知道哪一天會出什麼事,誰又能肯定,在這一年里不能改變些什麼呢。
想到這兒,程蝶舞心里暗暗冷哼了一聲,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半點異樣,抬起頭看著面前的三個心思迥異的人,紅腫的雙眸里再次掉落下了眼淚,用一抹難過的聲調說道︰「女兒謝謝父親大人的成全!」
「大小姐,你看看,若是還有什麼需要就對老奴說,雖說是如今芸夫人掌家,可是,如果大小姐有什麼事,老奴定會盡心去辦的。」
程蝶舞站在一間有些破舊的房子前,門上的牌匾和這房子是那麼的格格不入。看著那新掛上去的牌匾,當念慈堂三個字印入眼簾里,一抹溫熱再次溢滿了雙眸。當听到老管家的話後,心里不覺微微一暖,抬手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轉眸看著身邊年僅半百的老管家,柔聲說道︰「謝謝你老管家,我很好,你放心。以後這些話不要再說了,老管家,你經歷的事比我多,應該懂的順水推舟,以後這定國侯府中誰最大你心里比我更加明白。老管家,你對蝶舞的好蝶舞記在心里了,可是,蝶舞失去的太多了,不想再讓你因為我而受到半絲牽連。老管家,蝶舞的話你可明白了?」
聞言,程忠有些混濁的雙眸里不覺猛地一亮,看著面前這個可以說從小看著長大的女孩子,不覺會心一笑,是了,她終于長大了,長大了,自己可以安心了。想到這兒,垂著說道︰「老奴記下了。沒什麼事,老奴先告退了。」
程蝶舞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邁步走進了以後一年自己將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