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翡翠告訴李芸娘程蝶舞來問安時,正在發脾氣的李芸娘的微微一怔,眼中立時被一抹厲色所充斥。
昨天晚上,李芸娘滿心歡喜以為會等來好消息,卻不想,不禁沒有等來讓她開心的好消息,那人反而冷著臉,告訴她,讓她最近收斂下。
收斂?!!!
看著一臉暴怒表情的李芸娘,程蝶舞心里暗自喃道︰終于怒了嗎?不在沉穩了嗎?呵呵……臉上卻是一幅受到驚嚇,如小白兔般楚楚可憐的樣子。微皺著眉頭,雙眸含淚,有些慌亂、有些結巴的說道︰「芸夫人,你別這樣,放開我,你嚇到我了,我的手好疼。」
听到程蝶舞的話,趙飛燕抬手擦了擦眼上未干的淚水,點點頭轉身快速朝外跑去。
「回侯爺,令媛身上的傷並無大礙,只是這手腕上被利器劃的傷口,因前段時間所受寒氣,體質本就弱,傷口比平常人愈合的慢,所以,短時間內最好不要使力做任何人。」
問安!問安!你程蝶舞以前什麼時候來給我問過安?
有些時候,並不是只有又硬又尖銳的東西才能傷心,有些軟綿綿的話才更能讓人難受,因為,那些軟綿綿的話就像是一團棉花,打上去,軟弱無力,讓發泄的人因為無法下手,才更加難受。
大夫的話落,就見程世杰的眼里劃過一道失望之色,擺擺手命人把大夫送出去,方才看著躺在床上正昏睡不醒的程蝶舞。
離言,翠兒看了一眼正在替程蝶舞擦試臉上血漬的趙飛燕,嘴角微微一挑,低低說道︰「候爺,大夫只說是大小姐不能動手,可沒說不能出門啊。上元節,大小姐撫不撫琴並不重要,重要是坐在那兒,便是一種表示。再說,話又說回來,即便大小姐不參加,想來,旁人那日也賺不得什麼便宜的。候爺也看到了,這次大小姐不小心掉進湖中,太子雖沒親自來,卻也天天命人送東西,這代表了什麼?不用咱們說,旁人自有想法。只是……唉,姐姐做事平時很沉穩的,今天不知怎麼了,竟然如此沖動,竟然把大小姐甩到了地上。」說完,聰明的把話停了下來。
「大夫,小女怎麼樣了?」因此,在看到程蝶舞的這番表情時,心中對輕舞繡娘的置之死地的恨意,對翠兒千刀萬剮的恨意,通通涌上了心頭,再也無法冷靜的李芸娘,死死握著程蝶舞的手腕,厲聲吼道︰「告訴我,輕舞繡娘在哪兒里?告訴我……」
「你懂什麼?上元節皇後娘娘辦宴會,本指望蝶舞這丫頭,誰知……唉!」
難道……
就在這時,就听到棉簾外遠遠傳來了趙飛燕的聲音,程蝶舞朝著怒氣沖天的李芸娘微微一笑,令沾滿淚水的臉上是一幅令人無法忽視的譏諷之色,就在李芸娘看到程蝶舞這番表情愣神的一剎那,就听到程蝶舞大聲喊了一聲︰「不要,芸夫人,不要……」便看到程蝶舞用力抽回了被李芸娘緊握的手,卻在抽回自己手時,順勢往一旁的花架倒去,隨著花架倒地發出的巨響,就听到程世杰的怒吼,翠兒的尖叫,趙飛燕的驚呼,同時響了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程蝶舞竟然來了,她不是受了寒氣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不能動嗎?怎麼……
可是,必竟李芸娘歷經的事情太多,磨練久了,這沉穩二字還是有的。就見李芸娘呵呵一笑,抬手狀若無心的看著自己剛剛染的丹寇,美眸一挑,直直的看著程蝶舞,笑著說道︰「大小姐,雖說你是侯府的嫡長女,我是被抬上位的姨娘,可是,這尊敬二字還是應該有的吧?不錯,翠兒以前是我的貼身丫環,現在被候爺抬了位,成了姨娘,怎麼說,也算是你的長輩了,這長輩之間的事情,說到哪兒,也沒有你這個晚輩來《插》嘴評說的道理,你說呢?程大小姐!」
什麼意思?難道,就讓那些該死的奴才騎在自己頭上做威做福,自己不聲不響嗎?因此,在失去了那人的幫助下,李芸娘格外的氣悶,她不禁暗想,到底那個該死的《賤》《人》用了什麼手段,不僅讓程世杰對自己失了心,還讓那人也不再幫自己。
程蝶舞沒有讓趙飛燕跟自己進來,在跟著翡翠進了房間前,朝趙飛燕使了個眼色,便跟著翡翠進了房間,一進門,遠遠的便到了這番情景,不覺心里冷冷一哼,暗自低喃︰你也嘗到獨守空房的滋味了嗎?你也知道沒人疼愛的難受了嗎?你這才幾天,就如此的一幅樣子,我娘呢?想到這兒,眼里的陰狠更盛了幾分,卻在李芸娘發現前,低下了頭,垂下了眸子,柔聲說道︰「蝶舞自那日受了風寒後,再沒有機會來探望芸夫人,不知芸夫人,這幾日可安好?」
听到大夫的話,程世杰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麼,焦急地問道︰「那上元節那日可能恢復?」
李芸娘眉頭一挑,可不真的認為程蝶舞是關心程鳳舞的健康,因此,冷冷一笑,把手中的茶盞重重放在了桌子上,冷聲說道︰「鳳兒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沒事便回你的念慈堂,多為你娘兒抄幾遍經書吧。」
听到程蝶舞的柔軟聲音,李芸娘的手指便猛的停止了敲打桌面的動作,嘴角含著一道冷笑,充滿譏諷的說道︰「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咱們府里的大小姐,京城有名的第一才女,這才幾日不見,怎麼消瘦了這麼多,知道的,明白是大小姐你受了傷,不思茶飯,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府里多受苛責呢?」
「候爺,不要擔心,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沒事的。」一旁的翠兒,貼心的走上前來,扶著程世杰的胳膊,柔聲說道。
此時的程蝶舞,一臉的驚恐,也不回答李芸娘的話,而是看著站在一旁早就傻了的翡翠,哭著說道︰「快來幫我,拉開芸夫人啊,快點啊……」
程蝶舞的話,明面上是在說就是自己瘦了,真的受了苛責,那也是翠兒的事情,與李芸娘沒有半點關系,可是,這暗含的深意,則是李芸娘失了寵,坐在主母位子上,當家不主事。
就見大夫搖了搖頭,正重其事的回答道︰「不能,最快也要一個月。」
聞言,程蝶舞隱在棉袖下的手緊緊一握,暗自喃道︰你還有臉提我娘兒!臉上卻依舊是一幅平靜無波的表情,看著李芸娘,柔聲說道︰「多謝芸夫人的掛牽,蝶舞心中自有分寸。對了,再過幾日便是上元佳節,不知道鳳舞妹妹那日可能恢復健康去過節?」
「程蝶舞,少在這兒裝可憐,我只想知道,那個輕舞繡娘在哪兒?」
想到兒,李芸娘沒好氣的讓翡翠把程蝶舞帶進來,而她,則一臉鐵青的坐在首坐上,手指無意的輕點著桌面,暗自思索著此次程蝶舞來的可能性。天開人滿。zVXC。
事到如今,李芸娘都一直以為,在自己身上撒藥的是翠兒,讓那人改變心思的也是翠兒,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此時的趙飛燕,拿著沾滿鮮血的棉帕,哭著跪倒在了程世杰的面前,磕頭說道︰「候爺,求你為小姐做主!」
不等程世杰開口說話,翠兒一把扶起了哭泣不已的趙飛燕,一邊說道︰「飛燕啊,你放心,侯爺最疼大小姐,定不會讓你家小姐受了委屈的。」說著,重重嘆了口氣,充滿可惜的說道︰「如果大小姐這次不受傷,上元節的宴會上再撥頭籌的話,有些事情說不定就能提前定下了,唉!可惜了……」
李芸娘最狠的便是程蝶舞現在這幅楚楚可憐的小媳婦樣,不禁讓她想到昨天看到被程世杰擁在懷里的翠兒,也是這幅該死的表情,就迷亂了程世杰的心。再加上,輕舞繡娘四個心,讓她頓時不再多做他想,心中只一個想法,那就是找到輕舞繡娘,為自己的女兒討回公道。
這番話下來,坐在主位上的李芸娘臉瞬間變成了鐵青之色,這是現在李芸娘心里的一個痛點,最不願意讓人提起的痛點。
剛剛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程蝶舞,在程世杰和翠兒離開後,方才睜開了眼楮,眼里劃過一道事在必得的堅定之色,吩咐道︰
「飛燕,去,把大門關上。」
听到翠兒的話,程世杰的臉色微微一變,冷冷哼一聲,轉身大步朝外走去。翠兒和趙飛燕快速的交換了一個眼色,邁步便跟著程世杰出了念慈堂。
視線相踫撞,程蝶舞沒有忽略李芸娘那雙充滿笑意的眼里快速閃過的一抹陰冷之色,平靜的臉上並沒有因為李芸娘的話而顯出一絲異樣的表情,有些疑惑地開口說道︰「芸夫人,這是說的哪兒里的話?蝶舞豈是那種不懂事的人。只是,剛剛蝶舞進門,听芸夫的說蝶舞瘦了,蝶舞怕芸夫人多心,必竟,現在府中正是多事之秋,所以才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呵呵……如果剛剛的話,讓芸夫人覺得是蝶舞目無尊長,那蝶舞在此道歉了。」
李芸娘緊緊抓著程蝶舞的手腕,雙眸含著一團令人無法忽視的怒火,厲聲吼道︰「輕舞繡娘?告訴我,她現在在哪兒?說……」
听到李芸娘暗含譏諷的話,程蝶舞半垂的眸子微微一挑,心里冷冷一哼,抬眸平靜的看著李芸娘,用一道平靜無波的聲音說道︰「芸夫人,自管放心,蝶舞出去,旁人看到蝶舞這番樣子,也沒有人會責怪芸夫人,必竟,這段時間是翠姨娘暫代芸夫人管理侯府,不是嗎?」
程蝶舞像是沒听出李芸娘趕自己走的話,依舊站在原地,眉頭緊鎖,喃喃說道︰「難道鳳舞妹妹上元節還不能恢復健康嗎?好可惜啊,我還想那日和鳳舞妹妹一起去看花燈,對了,我還讓表哥約了輕舞繡娘,那日皇後娘娘的年會,鳳舞妹妹就是因為刺繡才惹了這些事端,所以,我想……呀!芸夫人,你放開手,抓的我好痛啊。」
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鳳兒至今還躺在床上修養,而受了寒氣的程蝶舞則躺了沒幾天,已經恢復健康來給自己問安。李芸娘的氣便更不打一處來了。
翡翠本就木訥,在看到怒氣沖天的李芸娘時,早就嚇傻了,因此,在听到程蝶舞的話時,只是搖了搖頭,便害怕的垂下了頭,不敢再看李芸娘和程蝶舞兩個人任何人一眼。
所以,當程蝶舞這番棉里藏針的話說完後,李芸娘端茶的手不覺緊緊一握,看著正一臉平靜無波的看著自己的程蝶舞,冷冷一笑,挑眉頭說道︰「大小姐無需多禮,如果沒事,你就去忙你的吧,如果我沒記錯,你不是說要替姐姐抄經書嗎?臥床休息了這麼多天,一定拉下了不少吧?快回念慈堂吧。免得誤了正事。」
這個念頭一經生成,李芸娘便隨即否認了。那人不是程世杰,迷戀才會著了翠兒的道,那人不是隨便的人,如果不是自己……想來,那人是不會這些年守在侯府,為自己做這些事的,只是,到底翠兒用了什麼手段,讓那人不再幫自己呢?
「小姐,手腕還疼不疼?你怎麼能劃這麼深,這麼厲害啊?」關上大門的趙飛燕,回到房間,坐到床前,看著程蝶舞被綿紗包扎好的手腕,心疼的說道。
原來,今天程蝶舞去映荷院時,便把昨天晚上趙飛燕打碎的盤子,其中一塊最鋒利的碎片暗藏在了身上,到了映荷院,只所以沒有讓趙飛燕跟著進去,就是要她去找翠兒,讓翠兒帶程世杰來,聯手演了這一出戲。一來,是想讓程世杰更加的厭惡李芸娘,盡而讓她失勢,二來,是想借此事不出去參加上元節皇後娘娘的宴會。
對那個位置,程蝶舞本就沒有多少興趣,當初只所以會那麼上心,無非是想打壓程鳳舞,不讓她達成心願罷了,現在,程鳳舞因病在身,無法參加,已經失去了那個機會,自己又何必再參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