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兒,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回到府中的程鳳舞看著躺著床上,一臉蒼白之色的李芸娘,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才短短一個上午,自己的娘便由候府的當家主母降身為姨娘,而更可氣的是,不僅沒了實權,連府外所有的店鋪,田莊全都化成了泡影,這怎麼能不讓程鳳舞驚訝。本想著回府和李芸娘商量下面應該如何行事,必竟今天太子軒轅澈已經在眾人面前許下了娶程蝶舞為太子妃的承諾,現在就等著一道聖旨了,可是,程鳳舞怎麼也沒想到,等待自己的會是這番情景。
「娘兒,就算你被降為姨娘,也不應該住在這里啊?當初,你還是姨娘的時候,不是就住在映荷院,為什麼現在……」
程蝶舞的眼里閃過一抹疑惑,抬手接過了信,打開拿出里的宣紙,快速的看了一眼,再抬眸,掀錦被下了床,對趙飛燕說道︰「飛燕,隨我出府一趟。」
程鳳舞雖然心中還有疑問,卻知道自己的娘兒,如果不想說的事情,就算自己再問也是問不出什麼的,只要知道一點,那便是娘兒不管做什麼,都不會害自己,都是為了能讓自己圓夢,程鳳舞便強壓下了一切,柔順的點了點頭。
「小姐,有人給你送來了一封信。」趙飛燕拿著信走到程蝶舞的床前,伸手把信遞到了程蝶舞的面前。
「公子,如果你就這樣死了,就更不是男人了,誰傷害了,你便十倍百倍的還回來就是,為什麼要死,你死了,害你的人也就哭幾聲,你還能得到什麼?雖然,你現在傷了身體,可是,誰能保證不能醫治好,再說,你還是候府的繼承人,你怕什麼,怕什麼啊?」
「滾一邊去。」程躍龍一甩手,便把迎上來的程鳳舞甩到了一邊,隨著程鳳舞踫倒桌子的聲音,房間里立時響起了程鳳舞的尖叫。
「告訴朕,此事你知道不知道。」啟皇一臉鐵青的把手中的奏折往軒轅澈的身上一扔,冷聲問道。
程蝶舞沒有回答,只是垂眸看著面前冒著熱氣的茶盞,就在這時,便听到一道嘈雜的人聲響了起來,就見一個穿著像是說書先生的人走了出來,坐到了茶樓中間的高台上。
所以,在看到跑上前邊阻止自己的程鳳舞時,程躍龍想也沒想的抬腳便把程鳳舞踢到了一邊,伸手把箱子最底下的木匣拿了出來,打開,就見里面便是一張一張的銀票,估計得有上百萬兩,心里一喜,抱著便跑了出去,連看李芸娘一眼都沒有。
「先生,你今天還說昨天的書嗎?」喝茶的人中有人高聲喊道。
「哼哼……」
「〈畜〉〈生〉〈逆〉〈子〉啊……」李芸娘痛呼一聲,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滾開……」此時的程躍龍已經陷入了瘋狂境地,自從知道自己不能再做男人,他連死的心都有了,幸好碧兒,小產之後不僅沒有倒下,還勇敢在自己身邊勸自己。相氣僅短。
程躍龍冷冷笑了一聲,把手中的空酒壇甩手扔到了程鳳舞的身邊,揮舞著手臂大聲說道︰「我來看看我的好娘兒,我的好妹妹,又在預謀著什麼?娘兒,怎麼樣啊?當初我說讓你把外面的幾家店鋪交給我打理,你是怎麼做的啊,啊!!!如今好了,你的好兄長不僅卷著你的錢財跑了,還把府里的錢也卷跑了,這就是你慧眼識的金,我這個兒子再怎麼不濟,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吧?哈哈……是不是報應啊?你把那些店鋪看的比什麼都重要,為了能給你這個寶貝女兒弄什麼十里紅妝嫁妝,你不惜傷害我的骨肉,還讓我變成現在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哼,哼,這就是報應,報應……」
「兒臣參加父皇,母後。」一身太子服的軒轅澈朝坐在上首的啟皇和王皇後行了一禮,恭敬地說道。
聞言,李芸娘冷冷的笑了幾聲,抬手讓程鳳舞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輕輕的躺在身後的枕頭上,閉了閉眼楮,再睜眼時,雙眸里充滿了嗜血般的冷意。
而此時,墨空中的煙花開的正盛……
聞言,程蝶舞只是淡淡一笑,從懷里掏出碎銀放到桌子上,起身便朝茶樓外走去,趙飛燕狠狠的瞪了一眼正在說的火熱的說書先生,小跑著追上了程蝶舞。
「噢,是這樣的,剛剛外面有人給大小姐送來了一封書信。」說完,便恭敬的把一封信未開啟的信遞給了趙飛燕。
「女子入宮前,都要由宮里的年長嬤嬤來查驗身體,鳳兒,你左臂上的那粒紅砂痣便是證明你清白的東西,你只管把我的話告訴二皇子妃,想必剩下的事情她會想辦法的。我剛剛想了想,李雲飛的事情其中多有疑點,你這段時間就好好待在你的房間里,等事情有點眉目後再說。」
想到這兒,程蝶舞垂在身側的手不覺微微一緊,心里的擔憂更盛了幾分。如果放在以前,李芸娘的確能把消息散出來,只是,如今,她等同于被禁在府中的那個小院里,而這天,程蝶舞也從趙飛燕的口中得知,程鳳舞一直安分守已的在自己的院落,除了偶爾出府,據說是去寺廟給李芸娘祈福,其余時候,連房門都不出一門,那麼,這個消息是誰散播出來的呢?現在散播出來,只是想要讓自己不能入宮為太妃那麼簡單嗎?
程蝶舞依然沒有回答,只是臉上的表情越發陰沉了起來。
「哥……你別這樣,娘兒心里怎麼會沒有你,哥……」程鳳舞依言跑到程躍龍的身邊,一邊阻止著他翻箱倒櫃的舉動,一邊哭著說道。
「小姐,太子讓屬下送小姐回府,並轉告小姐,一切有他,讓小姐這段日子自管在府里,不要出門。」一身紫衣的千雪突然出現在了程蝶舞的身邊,恭敬地說道。
程鳳舞一邊為李芸娘撫著背,順著氣,一邊輕輕的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是的,現在就等禮部選好日子,下聖旨了。」
軒轅澈沒有去看地上的奏折,便已經知道那上面寫的什麼,眼里閃過一抹堅定,抬眸看著啟皇,擲地有聲的說道︰「禮部的折子無非就是那些話,父皇何必動怒,兒臣和定國候府的嫡女兩情相悅,只不過提前做了一些事,反正兒臣也要娶她了,這不能當事來說吧?」
正在這時,就听到房門被人猛的踢了開來,抬眸望去,就見一身酒氣的程躍龍一臉囂張笑意的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一邊仰頭喝著酒,一邊惡狠狠的盯著半躺在床上的李芸娘。
早上那個送信來的人到底是誰,難道就只是想讓自己知道這件事這麼簡單。不!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程蝶舞很快的便否決了自己的想法。她知道,自己沒有守宮砂的事情,現如今,除了已死的于心荷,現在就只有李芸娘知道了,至于碧兒和翠兒兩個李芸娘曾經的貼身丫環,想來就是知道,也不會出賣自己的,必竟,現如今,她們是一條船上的人,那麼就只有李芸娘了……
說書先生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只是抬手把驚堂木拍了一下,朗聲說道︰「上次咱們說到,京中一權貴嫡女,為了爭那至高無上的權利,以身謀利,如今還要以不潔之身去進宮……」
「如果大小姐心中真的有太子殿下,真的為太子殿下著想,便安安穩穩地待在府中,別再做一些惹太子傷心的事情。」千雪朝著程蝶舞的背影大聲說道,說完,轉身便隱進了人群,離開了。
李芸娘知道,那里面放的是她僅剩下的所有銀兩,不覺一個用力便下了床,卻因身體的虛弱而倒在了地上。此時的程鳳舞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見此情景,忙跑到李芸娘身邊,手扶著李芸娘,哭著不停的喊娘兒。
「澈兒,那麼,定國候府的大小姐無法生育這件事,你又當如何說呢?」坐在鳳椅上的王皇後,一臉淡漠表情的說道。
「鳳兒,明天你便去找二皇子妃,現在只有她能幫助我們了,程蝶舞想做太子妃,我便讓她當,只是,一個不貞不潔,不能生育子嗣的人,我看她怎麼當。」
趙飛燕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個說書先生,即使沒有稱名道姓,里面的那個權貴嫡女她也已經听出了是誰,不覺轉眸氣憤的看著程蝶舞,低聲說道︰「小姐,他怎麼可以……」
「小姐,我們要去哪兒啊?」趙飛燕看著不發一言,臉色卻越發陰沉的程蝶舞,不安的問道。
「飛燕姑娘,大小姐可在?」門房的僕人恭敬地朝著趙飛燕點了下頭,輕聲問道。
李芸娘,你真的以為我會那麼好心讓你把那箱子拿到這兒來嗎?不過是遵了大小姐的意思,讓你嘗嘗自己兒子背叛的滋味,怎麼樣?滋味很好吧?你還想要翻身,做夢!!!翠兒冷冷瞟了一眼房間的方向,對里面的哭聲充耳不聞,轉身冷冷的離開了院落。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若不是許太醫今天給你母後把脈,說起那個程蝶舞,我們都還不知道這件事呢?你身為太子,應該知道,皇家子嗣意味著什麼,怎麼能立一個無法生育的女子為妃,你真的讓父皇很失望。」
「你這是做什麼?怎麼可以如此待你的妹妹?」李芸娘看到這番情景,剛剛平息下去的咳嗽聲再次劇烈的響了起來。一邊咳嗽,一邊漲紅著臉冷聲說道。
「鳳兒,你說今天宴會上,太子當眾許諾要立程蝶舞為太子妃,是不是?」
程蝶舞不僅想到了王皇後,在知道自己無法生育子嗣後還依然坦然面對軒轅澈立自己為妃的舉動,如果這條消息傳進宮中,她又是如何一幅樣子?
因此,程躍龍在听說李雲飛的事情後,突然感覺到了一絲報復後的暢塊感,在听到碧兒說李芸娘身邊藏在小金庫時,便跑了來,目的很簡單,既然現在李芸娘所有的東西都已經化成了泡影,他便強先一步把這些銀兩拿到手,不然,還要留給程鳳舞那個妹妹不成?
「飛燕,發什麼事了嗎?」
听到程鳳舞的話,李芸娘因激動而劇烈的咳嗽起來,讓本就蒼白的臉上更顯得的憔悴了幾分。「別管我,快去阻止那個《畜》《生》,快去……」
房間里只有程鳳舞無助的哭泣聲,以及一聲一聲的娘兒,房間外,翠兒冷冷的站在院落陰暗的一角,臉上是得意的笑容。zVXC。
听到趙飛燕的問話,程蝶舞停下了腳步,抬眸看著身邊的各色行人,突然有一個感覺,而這個感覺和那日進宮的上元宴會是那麼的相似。
「小姐,他們這是污蔑,你何不去告訴太子或是世子,讓他們派人來好好教訓他們一下。」
「大小姐這幾天晚上沒有睡好,正在補覺,有什麼事嗎?」趙飛燕看了一眼緊閉了房門,轉眸看著門房的僕人,輕聲問道。
程蝶舞沒有回身,只是一雙隱在衣袖中的手微微一緊,她明白千雪話里的意思,更知道,那天自己的情不自禁應該被暗中保護自己的千雪看到了,想到這兒,緊緊閉了閉雙眸,邁步朝定國候府走去。
對千雪的出現,程蝶舞只是愣了一下,很快的便恢復了正常,轉眸看著千雪,開口問道︰「我知道了,麻煩千雪姑娘轉告太子殿下,就說蝶舞心中有數,還有,讓他遇事多想一下此事的多面性,最重要的是,我入不入宮都無所謂,只要他能安安穩穩的坐在那個位置便好。」說完,邁步朝定國候府走去。
「大哥,你這是做什麼?」程鳳舞起身迎上前去,冷聲說道。
「啪……」李芸娘用力打了程躍龍一個耳光,卻因劇烈的咳嗽而再次俯在了床上。
「小姐,我們為什麼要來茶樓啊?」趙飛燕狐疑的看著程蝶舞,疑惑的問道,不明白,為什麼程蝶舞在看完信後,會一臉緊張的出了府,本以為是外面店鋪出了問題,可是,馬車並沒有帶著她們去東關大街找李子漠或是暖媽媽,而是來到了京中最大的茶樓。
「做什麼?」
「父皇……」軒轅澈收回了看著王皇後的目光,一雙眸子定定的看著啟皇,抱拳說道︰「父皇,兒臣當然知道,只是,誰也沒有規定,兒臣未來的太子必須是皇後所出,再說,將來,大不了兒臣將別的妃子生的孩子過繼到蝶兒名下便是,這又有什麼難的。」
聞言,軒轅澈的眼底閃過一抹暗芒,卻在啟旁和王皇後發現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程躍龍因李芸娘的這一耳光而呆愣了片刻,因喝醉酒而發紅的臉上瞬間鐵青了幾分,朝著李芸娘冷冷一笑,厲聲吼道︰「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嗎?我告訴你,我是來拿我應得的那份財產的,李雲飛算什麼東西,不就卷走了你一百萬兩銀子嗎?你手底下可不僅僅這一百萬兩銀子吧,不然,如何給我那親愛的妹妹弄什麼十里紅妝啊。本來,我還不想做那麼絕,可是,你先是害我失了骨肉,再傷我做不了男人,現在又打我,可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了。」說完,轉出身朝房間一角的箱子走了過去。
雖然,程鳳舞是知道的,一直以來,李芸娘都在程鳳舞的吃食里放了紅花之類的東西,可是,卻不知道程蝶舞的不貞不潔從何而來,不覺疑惑的問道︰「娘兒,難道,程蝶舞已經和別的男人……」
趙飛燕伸手接過,打發門房的人離開後,便轉身進了房間。只從上元佳節那晚後,趙飛燕發覺程蝶舞變得沉默了些許,平時都不怎麼愛說話了。心中輕輕嘆了口氣,正想把書信放到書桌上,等程蝶舞醒後再給她時,便听到床上的程蝶舞聲音響了起來。
「你說的什麼混帳話!啊……」啟皇猛的一拍椅子,便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指著軒轅澈厲聲說道︰「明知不能生育子嗣還要強硬為妃,未嫁之前做出有失婦德之事,如此一個女子,怎能入我皇室之門,我告訴你,如果你還想安安穩穩的坐在這個位置上,便把娶她的打算徹底給我打消,我是不會讓你娶這麼一個不貞不潔,無德無能的女子做我雲國的太子妃,將來的國母的。」
「皇上,你消消氣,澈兒初涉情場,免不了被情所迷,盡而被人愚弄,說不定,澈兒真的不知道呢。」王皇後也從鳳椅上站了起來,一手替啟皇順著氣,一邊輕聲勸慰道。
「媛媛,你不用替這個混帳講情,什麼初涉情場,什麼被情所迷,我看他比咱們誰都清楚這件事。如此為情而迷的一個人,我怎麼放心把江山交給他。做為帝王,最妒忌的便是專情,你應該知道,後宮便是另外一個朝廷,古往今來便有母憑子貴這一說,你立一個不能生育女子為妃,為後,你就沒想想,那生下太子的人,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十月懷胎的希望轉眼便給了別人?不說你的後妃不願意,就是前邊這些後妃的家族也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