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現場頓時傳來一陣抽氣聲,前來參加及笄宴的千金小姐們臉色漸漸轉白,顯然大長公主對玉輕塵的懲罰起到了威懾效果。
花園內靜的連一根繡花針落地亦能听得清清楚楚,人人心中自危,更無人敢在這時出聲為玉輕塵求情。
兩道踏步聲傳來,兩名身穿大長公主府侍衛服飾的侍衛走上前,伸手便要將靜立于原地的玉輕塵拉出去。
眼看著大長公主當真要剜去玉輕塵的雙目,宋書瑤眉頭微皺,身形卻微動更加靠近玉輕塵,半垂著螓首快速出聲,「臣女參見大長公主,大長公主千歲。」
聞聲,大長公主收回看向湛子慕等人的視線,因未料到竟是宋書瑤最先打斷自己的舉動,大長公主高貴的臉上頓時浮現一抹怒意,極其冷聲質問,「宋書瑤,你想違抗本宮的旨意?」
說話間,大長公主同時對侍衛使了個眼色,讓那二人將玉輕塵壓出去執行懲罰。
見大長公主居然是鐵了心要教訓玉輕塵,又見玉輕塵面色平靜不見半絲懼怕之色,宋書瑤心頭既怒又急,忙伸手緊緊挽住玉輕塵的手臂,方要開口,卻被玉輕塵搶先。
「大長公主這是打算動用私刑?」玉輕塵目光劃過兩名侍衛的衣著,繼而冷靜出聲問道。
見玉輕塵死到臨頭依舊氣焰囂張,大長公主面上一陣冷笑,遂開口,「你……」
「此二人身著大長公主府侍衛服飾,並非官府中人,此時他們二人听命于大長公主剜去輕塵雙目,豈不是動用私刑?大長公主德高望重,深受皇恩,理應愛民如子。此時您卻因為輕塵直視您而下命剜去我的雙目,如此殘忍行事,不僅有負皇恩,更是草菅人命,大長公主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也不為許小姐與明雪郡主著想?難道不怕旁人議論大長公主府女眷心狠手辣?」卻不想,大長公主尚未說完一個字,玉輕塵便已開口。
此段話一出口,眾人只覺花園內氣氛更加僵持,溫暖的三月絲毫沒有如沐春風之感,反倒讓人心生寒意,尤其是立于大長公主身旁的許嫣兒與杜明雪,更覺大長公主周身蓄滿寒意,讓人只覺置身于寒冬臘月之中。
杜明雪猛地抬首看向玉輕塵,見對方依舊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模樣,杜明雪掩于衣袖下的雙手已緊緊握成拳。
听出玉輕塵的弦外之音,許嫣兒滿面漲紅,目光陰毒地直射玉輕塵,吼道︰「玉輕塵,你居然敢在此詛咒我與明雪姐姐嫁不出去,不想活了?」
無視許嫣兒的氣急敗壞,玉輕塵雙目直視大長公主,總是平淡地嬌顏忽而露出一抹淺笑,淡聲開口,「大長公主認為輕塵的話是否有理?」
許嫣兒的吵鬧與大長公主突然的沉默,使得杜明雪神色間更是隱隱帶著一絲緊張,眼神中抑制不住地浮現出一抹焦色與怒意。
語畢,玉輕塵目光淡淡掃過眼前的許嫣兒與杜明雪,眼神清明如玉龍雪山山頂的那一抹瑩潤白雪,晶瑩剔透卻又沉穩有度,使人看之不忘。
杜明雪心頭猛地揪緊,面色稍顯難堪,仿若自己在玉輕塵面前無所遁形般,心底驟然升起一抹怒意,只見她猛地挺直腰背,掩去眼底的種種擔憂,神色極其冷淡地回視玉輕塵。
「你敢威脅本宮?」半晌,才見大長公主緩緩開口,語氣低沉卻帶著無限危險。
「玉輕塵不敢。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並未在意杜明雪,玉輕塵收回目光,半斂著雙目淡淡回道。
「實話實說,的確有膽識。退下。」口中話自齒縫中吐出,大長公主輕揮手,示意兩名侍衛退下,自己則再進一步,來到玉輕塵面前,兩人之間僅隔一臂之距。
「玉輕塵,你的確心細如發,看出本宮對嫣兒明雪的疼愛。本宮的確應當為了她們二人而放過你。不過……」大長公主的語氣驟然一變,由方才的低沉轉為高揚,滿含凌厲視線的雙目一掃宴會現場的男賓,大長公主嘴角漸漸勾起,臉上浮現出一抹陰狠的笑容,遂大聲道︰「你幾次對本宮無禮,因今日是明雪及笄宴,本宮不願看到血染宴會,自會放過你。只是,本宮倒想看看,這般無禮粗俗的你,有誰家公子敢娶你!」
似是對玉輕塵下了戰帖,大長公主當眾將狠話撂下,倒要看看誰家敢冒著與大長公主府結怨的危險娶了玉輕塵。
「有勞大長公主費心了,長孫府定會為輕塵安排一門極好的婚事。」卻不想,大長公主的聲音剛落地,與湛子慕等人立于一旁的長孫逸陽突然開口。
聞聲,大長公主側目望去,果真見長孫府的嫡長孫正立于湖邊。
只見長孫逸陽身姿挺拔地立于湖邊,在一眾名門公子皆不敢開口的狀況下,他竟出言維護玉輕塵,這番膽量著實讓人佩服。
大長公主雙目半眯,望向長孫逸陽的目光中帶著絲絲危險,口氣卻清淺,「原來是長孫副將,想不到遠在邊關的長孫副將竟會出現在此,看來長孫太傅十分關愛自己的嫡孫啊。」
大長公主話中有話,卻暗指長孫策為讓嫡長孫安逸而插手軍中事務,只為讓長孫逸陽早日回京。
長孫逸陽並未立即為自己以及長孫府辯解,只對大長公主拱手回道︰「下官此次回京,乃是受兩位郡王之命回京述職。」
聞言,大長公主面色一凜,目光如刀射向長孫逸陽,雙唇卻是緊抿並未出聲,表情嚴肅讓人不敢隨意出聲惹怒于她。
其余人听完長孫逸陽的回答,不由得面面相覷,心中均是猜測著此次匈奴與大夏的戰事結果。
「聖旨到。」僵持中,門外傳來宦官的高呼聲。
听之,眾人紛紛抬眸看向花園入口處,在听到一陣快步的走路聲後,果真見平治帝身邊最得力的大太監手持一抹明黃色聖旨、領著幾名手捧珠寶的小太監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