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易風臉上神色微愣,隨即反應過來,低聲回著玉輕塵,「是,已在公子離府那日起便已著人準備。」
玉輕塵輕點頭,遂出聲吩咐,「現在就帶她過來吧,我在花廳等她。」
語畢,玉輕塵轉目看了眼躺在床上氣息微弱的啞娘,目光幽沉如一汪深潭看不到最深處,偏偏表面平靜如初,讓人察覺不出半點異樣。
易風听之,對玉輕塵微微點了下頭,快速地轉身出了宋園。
玉輕塵則踱步走到花廳,來到燭台前點亮燭火,漸亮的燭光照亮了整個花廳,亦讓玉輕塵看到從送來便擺放在桌上的玫瑰。腳下步子輕移,玉輕塵縴細的身影已來到桌前,伸手避開花睫上的花刺,小心地從眾多玫瑰花中抽出一只拿在手上細細品賞。
花雖美,卻含刺,一不小心便會被花睫上那細細小小不易被人察覺的花刺所蜇了手。
當日自己在御花園不就是一時大意,以為此花養在宮中便會被拔了刺,卻不想自己的大意竟讓手指受傷。雖不是大傷,但那不經意間的一蜇,卻讓人心頭一顫,身上冷不丁地會冒出冷汗,讓人處處處于警備緊張狀態,生怕再次被蜇。
簡玨命人送來這花,定是讓自己提防相府之人,更甚者,是提醒自己提防身邊親近之人。
今夜之事更是透著蹊蹺,那些黑衣殺手明知道這是大夏宰相府,竟還敢前來刺殺,看來幕後之人不但膽量過人更是有強硬的後台。
只是,讓玉輕塵更為在意的那聲暗哨聲,卻似曾相識。
平靜的眸子望著手中的紅玫瑰,玉輕塵陷入沉思中,企圖從記憶中找出那一閃而過的似曾相識。
自從自己前來這異世,便沒有過過平靜的日子,不是屢遭刺殺暗殺,便是要面對各種陰謀陷害。
平靜的眸子中劃過一絲了然,黑眸中那抹星光微閃,玉輕塵雙眸微眯,從記憶的長河中找到了那抹相似。
記得她與永寧寺的和尚趕去玉龍雪山的途中,曾途徑一片樹林,樹林中便是遇到了黑衣人的埋伏刺殺,當時林中響起的暗哨聲與今夜的一模一樣。
如此說來,今夜刺殺自己的黑衣殺手便是當日在林中的那群人?
玉輕塵低眉沉思,面上一片肅穆沉靜,腦中卻清晰地想起當日與那和尚的對話以及當時的情形。
「斷人性命,大師兄好深的修為。」
「撒粉的可是施主,與小僧何干?」
「佛者佛心,不知大師兄為何身藏劇毒?」
「看來與你結仇之人不少。」
「大師兄焉知這不是你的仇人?」
一句句簡短的對話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玉輕塵秀眉淡攏,心底卻泛起一抹不確定。
當日那群黑衣殺手埋伏在樹林中,顯然是對自己與和尚所經的路線十分清楚,這顯然不是針對初次出現在眾人面前的自己。
可今夜那群黑衣殺手卻尋到相府對自己下手,他們的目標到底是對準和尚還是自己?一時間,這個問題充斥在玉輕塵的腦海中,一時得不到解答。
「小姐。」正在玉輕塵試圖理清眼前謎團之時,易風已返回花廳。
玉輕塵暫時收起心底纏繞不解的疑惑,抬眸往廳外望去,只見暗夜中一道縴細玲瓏的身影倒影在窗紙上,顯得妖嬈迷人。
「讓她進來吧。」將手中的玫瑰放在桌上,玉輕塵直接坐下,左手手臂輕輕搭在桌面,目光則靜靜地望著花廳外那道倩影。
易風點頭,雙手舉起輕擊掌,便見那道身影緩緩移動,身姿曼妙透著嫻靜,竟與玉輕塵平素的行走無二致。
淺藍色繡著百合花的裙擺率先踏入花廳,一名絕色美人緩步走到玉輕塵的面前,動作優雅地對廳中坐著的玉輕塵輕輕福身,淺聲道︰「見過大小姐。」
玉輕塵目光則自始至終皆落在面前女子的身上,只見女子一襲淺藍色曳地長裙,外罩一件乳白色紗衣,手腕間挽著一束鵝黃色紗帶,整個人看上去輕靈月兌俗。
「起來吧。」玉輕塵清聲開口,目光則緩緩上移,望向女子漸漸抬起的眉眼。
一張與玉輕塵一模一樣的容顏隨著女子的抬頭映入玉輕塵的眼中,玉輕塵淡掃女子的嬌顏隨後卻將目光盡數放在女子的雙眸中,那雙平靜無波瀾的黑眸與自己的相差無幾。
「你叫什麼?哪里人士?」玉輕塵直盯著女子的雙目開口問道。
「奴婢姓水名綠,是建州人,當年建州洪水,奴婢家人均被淹死,是少爺救了奴婢。」水綠抬頭間看了眼玉輕塵,眼底閃過驚艷之色,遂趕緊低下頭恭敬地回答著玉輕塵的問題。但心中卻依舊詫異不已,不想這世上竟有與公子一樣絕艷的女子,且小姐不僅貌美氣質更是讓人迷倒,尤其眼底那無人能夠模仿的沉靜睿智最是吸引人。
玉輕塵見水綠說話時臉上肌膚並未有太過明顯的浮動,便知水綠的臉上帶著易容的面皮,遂開口叮囑,「我即將出門幾日,由你代替我守在這宋園內。遇人遇事不可慌,害怕低頭更不可取。在我離開的這幾日里,你就是相府大小姐,沒有什麼可怕的。」
水綠听之,猛地抬起頭,低聲問道︰「小姐相信奴婢?」
玉輕塵突然勾唇一笑,笑容傾城猶如明珠生輝,一室的燭光亦敵不過這淺淺的一笑。
水綠見之,神情微愣,顯然是被玉輕塵這一笑所驚艷。
「哥哥的人,自是不必懷疑。」淺笑如曇花一現,玉輕塵開口時臉上已恢復了方才的冷靜,「既然易風已將你帶到我的面前,想必我的一些舉止動作,你也修習的差不多了。這幾日,你便呆在宋園內,幾位皇子回京途中遇刺,父親定會被皇上留在宮中,暫時不會前來宋園。至于其余人,想必此時也沒有那個心思前來宋園找你的麻煩。你只需在此照顧好啞娘便可。」
「是。」這一次,水綠則是對玉輕塵深深地福了福身,語氣中多了一抹敬重。
「小姐,你難道是想去……」易風自听到玉輕塵讓他將訓練已久的水綠帶到宋園,心底便擔憂不已,此時見玉輕塵開口說出行蹤,易風眉頭一皺,忍不住開口詢問。
聞言,玉輕塵轉目看向易風,表情雖無波瀾,卻是對易風輕輕地點了下頭。
易風見狀,上前一步,持劍的手對玉輕塵抱拳,堅定道︰「小姐,卑職願與小姐一同前往。路途遙遠,小姐怎能一人上路?萬一那是敵人的陷阱,卑職無法對公子交代。」
玉輕塵望著易風,見他神情堅毅,卻還是搖了搖頭,拒絕道︰「我自會小心。況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對方既然已經將矛頭直指那處,想必定會耐著性子等我到達那里再動手。我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幕後操縱著這一切,這里面又藏著什麼陰謀。你還是留在相府較為妥帖,免得暴露了身份。」
「小姐,前途危險,卑職絕不能讓小姐一人前去。且公子離府前亦交代卑職,定要護在小姐身邊。還請小姐帶上卑職。」易風卻是絲毫不肯妥協,依舊抱拳立于玉輕塵的面前,臉上眼中皆是不可動搖的神色。
玉輕塵卻並未立即開口,隨著玉輕塵的沉默,花廳內亦是立即恢復寂靜,只听得燭花輕微的爆破聲,灑出一滴滴燭淚。
「小姐,雙拳難敵四手,卑職定不會給小姐添麻煩。」見玉輕塵神色間似有思索之色,易風再次開口,口氣堅定無比。
「既如此,你出去準備馬匹吧。」半晌,玉輕塵緩緩開口,出口的話顯然是同意了讓易風跟隨其右。
易風听之,面現喜色,對玉輕塵慎重地點了點頭,隨即快速反身出了花廳。
「水綠,你隨我進來。」見易風離開,玉輕塵起身,對面前水綠開口,自己則已往內室走去。
踏入內室,撲面而來的是濃郁的血腥味,玉輕塵卻仿若無事般,面色平靜地走到床前緩緩坐下,目色沉靜地望著床上氣息微弱的啞娘,靜默不語。
水綠跟隨在玉輕塵身後來到床邊,卻在看到床上受傷的啞娘時面色微變,目光隨即轉向玉輕塵,望著玉輕塵的背影。
「她受了重傷,我不在的這幾日,你好生照看她。記得每日替她換藥。但是,切記,你自己不可踫到她的傷口。」傷口上有劇毒,玉輕塵不得不開口仔細地叮囑水綠,同時拿出幾瓶瓷瓶,將里面藥粉的作用告知水綠,免得她屆時弄錯了。
「小姐放心,奴婢定會好好照顧她的。」水綠輕聲回道,語氣卻多了一分鄭重。
「小姐,一切準備就緒。」易風極快地返回宋園,低聲稟報玉輕塵。
「你且回南院歇息。丑時三刻再來宋園,屆時再出發。」玉輕塵卻並未立即出發,而是命易風回南院休息,「此時城門已關,我們若貿然走山路,只怕更廢時間。倒不如養精蓄銳在相府眾人起床前出發,待城門一開立即走近路。」
「卑職明白。」易風卻也不多話,看了眼外面的月色後,立即听從玉輕塵的吩咐返回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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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有親親,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