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8章
隨著湛青的稟報,湛然點頭命人請那名女子進來。
船艙的竹簾被侍者輕輕掀起,一陣清風自河面刮入船艙,帶來一道清新舒暢的氣息。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來,眾人同時轉目看向船艙入口處,只看到三抹縴細修長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方才翩翩起舞的女子,此時她已經換下了一身舞衣,穿著一身淺紫色搖曳長裙,雙臂間挽著一條鵝黃色絲帶,隨著她的走動,鵝黃色絲帶微微往後飄起,讓人竟覺得她是從月宮中走下來的仙子。
女子雖換了一身裙裝,且重新挽了發髻,但面上的面紗卻並未取下,依舊蒙住她的嬌顏,只露出一雙流轉著熠熠風情的丹鳳眼,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視。
玉輕塵望著只露出一雙眼眸的女子,只覺這名女子似曾相識,因而便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眼前的女子,腦中細細回憶著這段時日所遇到的人。
就在玉輕塵詳端女子的同時,女子原本走向主桌的腳步卻漸漸停了下來,妖嬈的身影恰巧停在了玉輕塵面前,只見她並未急著向湛然等人行禮,反倒是頓足轉頭看向玉輕塵,一雙極具風情的眸子帶著一絲風流地掃向玉輕塵。
玉輕塵本就抬眸打量著這名女子,自然不會沒有錯過她方才投注過來的那一眼,一時間腦中思緒停留在某處,玉輕塵漸漸想了起來。
她便是那日自己在香雪樓樓梯上遇到的那名女扮男裝的女子,只是,這女子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何今日會出現在河面上跳那一支胡旋舞?自己與她的兩次見面,皆是這名女子所制造,她對自己有何目的?
一時間,玉輕塵沉靜的視線迎向女子流光溢彩的目光,二人皆沒有言語寒暄,卻又在估量著對方的來意目的。
只不過,一瞬間,女子卻又錯開了看向玉輕塵的視線,腳步繼續往前走去,直到來到湛然等人的面前,這才緩緩停了腳步。
「見過堯郡王。」女子站定,領著身後的兩名侍女朝湛然屈膝行禮,聲音不卑不亢帶著一絲硬氣與疏離。
「小姐請起。」湛然何等精明之人,雖方才這女子與玉輕塵只有短暫的眼神接觸,卻也讓湛然瞧出女子顯然是認識玉輕塵的,而女子今夜卻在湛王府畫舫一旁起舞吸引人的目光,顯然目的不純。一時間,湛然對女子有了防備之心,亦是提醒自己莫讓此女子接近玉輕塵,免得玉輕塵受傷。
此時,一陣輕笑傳來,赫連塔娜滿眼輕藐不屑地看著女子,出聲刁難道︰「堯郡王邀請,這位小姐怎麼還蒙面?是看不起堯郡王,自視過高可是會得罪人的。」
女子冷冷地回視著不懷好意的赫連塔娜,並未中計摘下臉上的面紗,只冷聲反擊道︰「若非前來邀請之人誠心說明是堯郡王的畫舫,我斷是不會上船。」
赫連塔娜一听,眉梢一挑,眼角余光含著一抹譏笑地掃了玉輕塵一眼,繼續開口,「如此說來,這位小姐是心儀堯郡王了?可惜啊,堯郡王已經有心喜之人了。」
語畢,赫連塔娜等著女子詢問湛然心喜之人的身份,卻不想,等了半晌,女子眼底不但沒有浮現嫉妒焦急之色,平靜地一如踏入船艙時的神情,而那雙讓人嫉恨的丹鳳眼中卻又似乎流轉著一絲殺氣,而這抹殺氣卻是沖著她而來。
一時間,赫連塔娜心底惱怒,面上輕藐轉為陰狠毒辣之色,望著女子的眼底多了一抹殺意。
「堯郡王素來溫文爾雅、謙恭有禮,在大夏素有賢明,自然不會做出欺負女流之輩的事情。但若只有這位小姐這般刁蠻之人,我是斷不會上船。」女子盯著赫連塔娜的雙目,一字一句極其認真地說著,絲毫不畏赫連塔娜眼底越聚越多的殺意,平靜的語氣似乎只是在說明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讓人不得不佩服她的膽識與膽量。
「你……」赫連塔娜豈會料到此人口舌毒辣,竟當著簡玨的面抹黑自己,一時間氣憤難當,拍桌而起便要教訓女子。
「呵呵,當真是囂張不講理之人。」女子忽然輕聲笑了出來,雙目滿是譏諷地看著盛怒中的赫連塔娜,絲毫不擔心赫連塔娜當眾出手。
「五皇子、六皇子,這就是你們大夏的女子,竟然一個兩個都是口中帶刺,既如此,我們兩國還有何和談的必要?」赫連塔娜怒極反笑,強壓著心頭的怒火轉而質問端坐席間的皇甫少司與皇甫少堇,顯而易見是想借這二人的手除掉眼前囂張跋扈的女子。
「赫連公主,若不是你率先出言不遜,這位小姐又怎會反擊?難不成,被人打了左臉,還要將自己的右臉伸出再接著讓人打?這等聖人,本將軍可沒有見過。赫連公主莫要強人所難,別忘了,這是大夏的疆土、大夏的京城,我們禮待你們,可不是讓你們欺負的。不過……」一陣輕笑傳來,最先反駁赫連塔娜的竟是坐在簡玨身旁的尉遲鋒。
尉遲鋒常年駐守北疆,這些年與匈奴族交戰無數次,深知匈奴人狡猾殘忍,殺起簡王軍絲毫不手軟,又豈會對匈奴人有好感?
此時听見赫連塔娜連著欺負大夏女子,尉遲鋒一時嘴癢,便出聲反擊。
只是,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另一半則漸漸隱于輕笑中。
「不過什麼?」赫連塔娜柳眉倒豎,恨不能將對面的尉遲鋒五馬分尸,此人不但在戰場上斬殺匈奴人,更在人前奚落嘲笑自己,孰可忍孰不可忍。一雙美眸惡狠狠地盯著尉遲鋒,等著他的下一句。
尉遲鋒輕晃著手中的酒杯,目光卻射向背對著自己的女子,望著不遠處那道引人注意的縴細背影,尉遲鋒腦中似是閃過一抹快得抓不住的畫面,沒來由得皺了下眉頭,含笑的薄唇輕抿了下,冷淡地開口,「不過,若是赫連公主讓本將軍打了左臉再打右臉,那本將軍就承認赫連公主先前的話。」
「欺人太甚!」聞言,赫連塔娜勃然大怒,掛在手腕上的馬鞭猛地握入手心,眼瞧著就要朝著尉遲鋒狠狠地抽去,這個破相的賤男人,居然敢如此折辱她,就算他馳騁沙場令人聞風喪膽,但此刻卻是在畫舫內,她倒要看看尉遲鋒往哪里躲?
「尉遲將軍,來者是客,你怎能對赫連公主出言不遜?」就在赫連塔娜揮出鞭子的瞬間,皇甫少司突然開口。
說話的同時,皇甫少司目光略帶威儀地看向嘴邊噙笑坐在末尾的尉遲鋒,似是警告他適可而止。
今日父皇派自己與皇甫少堇陪同赫連昊德赫連塔娜出游,自己可不想惹出禍端,屆時影響兩國和談,被責罰的只怕就是自己了。
思及此,皇甫少司看向尉遲鋒的眼底又多了一抹冷色,顯然已是怨恨起尉遲鋒的多話。
尉遲鋒卻已收了目光,只專心品酒,仿若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皆與他無關。
見尉遲鋒對自己的警告絲毫不放在眼中,皇甫少司不禁皺了皺眉頭,轉目看向簡玨,卻見簡玨早如老僧入定端坐席間,只端著手中的茶盞品茗,根本不理會船內發生的這一切。
被人故意的忽視,讓皇甫少司心底涌上一股怨氣,但面上卻笑得溫和,轉移話題道︰「這位小姐方才的胡旋舞當真是讓人目不轉楮。」
「過獎了。」女子亦不再理會發怒中的赫連塔娜,只淡淡地回了皇甫少司一句。
「不知小姐是哪里人士?如何習得胡旋舞?」皇甫少司打量著女子的身段與容貌,雖只露出一雙眸子,卻也讓人驚艷不已,不知面紗下的容貌是否與那玉輕塵一樣清麗絕倫無人能夠超越?若這女子家世一般,則更容易拿捏,將來獻給父皇,既能夠幫助母後攏住父皇的心,亦能夠打壓打壓復寵的葉貴妃一派。
「五哥怎麼問得這麼細致?難不成,五哥看上這位小姐了?」皇甫少堇听著皇甫少司的一連串提問,忽而冷冷一笑,心底已經明白皇甫少司的用意。看來是看到自己母妃復寵,因而心中焦急,想向父皇進獻一個新鮮的女子,從而分散父皇的恩寵。
「你我的婚事全憑父皇的聖旨,六弟慎言。」皇甫少司見皇甫少堇恢復了往日的囂張倨傲,面色稍稍一沉,沉聲警告。
皇甫少堇听之,眼底閃過一抹恨意,卻並未在開口。如今母妃尚在回宮的路上,一切只有等母妃回來,他們再從長計議,這筆帳,他先記下了,日後再慢慢找皇甫少司算回來。
女子冷冷地看著爭鋒相對的兩人,卻是轉過了身,緩步朝著簡玨走去,待來到簡玨的桌前,雙手相疊交于腰間,對簡玨福身道︰「見過寧郡王。」
瞧著女子若無其事地來到簡玨的面前,對簡玨更是恭敬有加地行禮,眾人眼中皆是露出了看戲的神色。
簡玨冷目看向女子,只見她屈膝福身,螓首微垂,面對自己似是真的非常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