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回門是規矩,至少是為了讓娘家人看看新嫁出去的閨女過的是否好,雖然明面上看不出什麼,但是能安心總是好的。
廳堂里,王氏正在和莫雲天夫妻倆說話,「你們今天回去呢,若是時辰晚了就在親家家里睡一晚再回來,不急,我們家現在沒有什麼事要做的。」王氏笑呵呵的拉著任妙月囑咐著,「雲天啊,你過去了可得好好照顧月兒啊,還有,得孝順你岳父岳母們,听到沒?」
莫雲天臉上如今笑容越來越多,听到王氏的話,也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是女乃女乃,孫兒一定照辦。」
「那就好,你們路上得小心些啊。」
丫鬟忽的走了進來,「老夫人,夫人,少爺少夫人,馬車已經備好了,回門要用的東西也都放在馬車上了,可以啟程了。」
「嗯,知道了,你們退下去吧。」莫雲天對著這些丫鬟們則是千百年不變的樣子,一臉寒霜要不就是板著臉,這回也是一樣。
那丫鬟含羞帶怯的偷偷瞄了一眼莫雲天,然後才紅了雙頰的行了個禮退了出去,這些沒有落在莫雲天,任妙月和王氏眼中,倒是落在了任妙月的丫鬟秀兒眼中,讓她不禁有些憤憤的怒氣瞪著門口。
「女乃女乃,我們就先走了。」莫雲天帶著任妙月沖著王氏行了個禮,而後便離開了廳堂,任妙月隨後跟上,緊接著的是任妙月的乳母嬤嬤以及秀兒等奴婢。
王氏在身後笑的慈祥,也由丫鬟扶著跟出了廳堂,一路到了門口,含笑的看著他們上了馬車離開,直至馬車看不到影了才轉身準備回屋。
「王女乃女乃,麻煩您先等一下。」
腳下一頓,王氏疑惑的轉過了身,看著喊住她的許若兒,眼中冰冷一片,只是眼中偶爾閃過一絲厭惡,被她掩蓋住了,「你有什麼事麼?」冰冷的語氣讓許若兒打了個寒顫。
只是她絲毫沒有退縮,反而是眼眶含淚的看著她,「王女乃女乃,我女乃女乃她病了,家里沒有銀子,我到處找人借錢,可是沒有人願意借給我,在整個村里,我們認識的人就只有你們,若兒求您救救我女乃女乃好不好?」
王氏眼中閃過一絲波動,姚小芳病了?可既然她病了為何沒有听老頭子說起過呢?他不是經常去姚家麼?疑惑一閃而過,很快就回過神來看著許若兒,臉上一臉復雜,「你找錯人了,她病了你應該找大夫,而不是找我,我又不是大夫。」
就算她見死不救吧,要知道,這姚小芳不管如何,只要能與你搭上關系的法子她都會嘗試,她要是把錢借給她們,指不定她們來日就說,沒錢還,然後做工來抵債,到時候堂而皇之的可以在她們家做事,這是她不能允許的。
「王女乃女乃,您怎麼,怎麼能這樣呢?」許若兒錯愕的看著王氏,眼中的淚水毫無征兆的流了下來,又似是在控訴一般,控訴王氏見死不救。
王氏皺了皺眉,不想再看到她,倒是跟在王氏身邊的一個小丫鬟有些憤憤不平了,雖然她來莫家時間不長,也就短短的一個半月,可是莫家人在她心里都是好人,這女人怎麼能這樣呢,「喂,我說你這女人怎麼回事啊,我們老夫人又沒有義務一定要救你們,老夫人與你們毫無關系,為什麼要救你們?還有,你是不是叫錯了?我們老夫人娘家是姓王,可是她如今是莫老太爺的夫人,我們莫老爺的母親,麻煩您下次稱呼時,請稱呼莫老夫人或是太夫人,謝謝。」
這後面這番話是筱筱教的,她算是吃準了小芳祖孫倆的脾性了,那就是黏上你了,你死都甩不掉,現在能做的就是與她們有多遠離開有多遠,只要不看到她們就行了。
許若兒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她是故意這樣稱呼的,因為她女乃女乃已經是寡婦,且這老爺子與自己女乃女乃還有些許的情義,若是王氏不在了,說不定莫老爺子能把女乃女乃迎進門也不一定呢,這樣的話,莫家的財產也有了他們的一半。只是沒有想到如今莫家她連門都進不去。
王氏嘴角無聲的咧了咧,而後又恢復成了原樣,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你們老是說與老頭子有什麼什麼情義,那是你們和他的事,與我有什麼關系,要是不說說你們,還真是把我當成了軟柿子了。
「王……,莫女乃女乃,若兒求您了。」許若兒原本還想稱呼為王女乃女乃的,可是在被那丫鬟狠狠一瞪後,便改口了,只是心里對莫家人的恨意再次上升了一個等級。
王氏翻了個白眼,而後冷聲道︰「丫頭,給她五兩銀子,這五兩銀子不是白給的,只要你們祖孫倆答應再也不來我們家,再也不糾纏我家老頭子和雲天他們,我就把銀子給你,好讓你女乃女乃得救,否則這銀子你就別想了。
許若兒嘴唇張了張,硬生生的把要罵人的髒話給吞了下去,只是扯出了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容,」既然,既然莫女乃女乃不讓我見雲天哥,那,那我不見就算了,只是莫女乃女乃,您別誤會了我女乃女乃和莫爺爺,他們倆什麼事都沒有的,真的,您要相信他們,就算您不信我女乃女乃,也得信莫爺爺啊。「
王氏皺了皺眉,這番話怎麼越听越奇怪呢?她還未開口,倒是那個叫丫頭的丫鬟,直接就呸道︰」啊呸,你這女人心腸也忒壞了,這不是擺明了挑撥離間麼,我們老爺子一直就沒有出過莫家門,怎麼會與你女乃女乃有什麼?你這樣的污蔑,我真是替你女乃女乃羞愧,有你這樣的孫女。有你這樣抹黑女乃女乃的孫女,還不如沒有的好。「」放肆!「一聲怒吼從王氏身後傳來,倒是把王氏和丫頭給嚇到了,莫老爺子黑這張臉從院里出來,掃了一眼王氏,而後狠狠的瞪著婢女丫頭,」誰教你說這些話的?你眼里還有沒有尊卑了?「
自從丫頭進來莫家,她還從未面對過這樣的莫老爺子,現在被老爺子給嚇到了,當即跪了下去,磕頭求饒道︰」老太爺,奴婢該死,求老太爺饒恕,奴婢該死……「
莫老爺子見狀,冷哼一聲,惡狠狠的瞪著王氏,而王氏則是嘴角含著冷笑,眼神不起一絲波瀾的看著莫老爺子,在屋里的人聞聲都趕了過來,先是看了看王氏和莫老爺子,而後又看到了跪在地上求饒的丫頭,隨即才看到了站在一旁泫然欲泣的許若兒,心下幾番轉動便猜到了些許的原有。」丫頭,起來。你護住有功何錯之有?「王氏淡淡的說道,雖然是看著莫老爺子,但是話卻是對著莫老爺子說的。
眾人聞言一愣,護住有功?這許若兒對娘親(女乃女乃)做了什麼?莫老三原本略帶磨平的暴脾氣又跳了出來,沖著許若兒便怒道︰」你個賤人,你對我娘做了什麼?「
跪在地上的丫頭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然後又抬頭看了看王氏,似是在問,老夫人明明沒事啊,怎麼三老爺這樣說呢?
王氏並未做解釋,干脆就讓他們誤會好了,這樣也許能避免將來與姚家再次牽連。她是這樣想,但是莫老爺子卻是另一番想法,」你瞎嚷嚷什麼?沒看你娘沒事麼?她那身子骨,就是幾個若兒都不一定能打的過,有事的是人家好不好?「
筱筱心下冷哼,不管這事到底是不是她女乃女乃的錯,反正今天一定要把這許若兒打出去就是了,免得讓她女乃女乃再受氣,也免得讓他們一家子再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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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慢悠悠的駛進了鎮里,然後又在任家大宅門前停了下來,任家大宅門前佇立了好多人,任大人,任夫人,就連任老爺子也出來了,那就更遑論別的人了,不管是嫡系一支還是旁支,都出來迎接嬌客。
先下馬車的便是莫雲天,下來後並未先向任家人行禮,而是轉身看向了馬車里,抬了抬手,」娘子,可以出來了,到家了。「
任妙月被他這一聲娘子喚的是臉紅不已,暗自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掀開了車簾,手搭在了莫雲天的手上,任由著莫雲天將她一把抱了下來。
倆人站穩後才發現任家人都是滿臉促狹的看著他們,莫雲天倒是還好些,自覺臉皮厚,倒是任妙月則是在暗處掐了莫雲天好幾次,也虧得莫雲天忍住了。進了任家,夫妻倆就分開了,莫雲天跟著任家男丁們走,任妙月則是跟著任夫人離開了。
到了任妙月出閣以前的閨房,任夫人一眾人才細細的看了看任妙月,見其臉色紅潤,且眉宇間帶著些許少婦的韻味,雙眼中溫柔的可以滴出水來,比起未出閣以前,更顯得亮麗了些,」呀,大小姐比起以前來說更加美了,難怪新姑爺看著就喜歡。「說這話的便是任妙梅的生母紅姨娘,語氣略帶些酸味,起先她還以為是什麼窮酸戶的小子,根本拿不出什麼聘禮來,沒有想到一鳴驚人,居然還是一個隱匿了的土地主,且長也是英俊不凡,難怪夫人肯把親閨女嫁過去。
任夫人原本還帶笑的臉瞬間就冷了下來,斜睨著她,道︰」什麼新姑爺舊姑爺的,再說這樣的話,我就讓老爺把你攆到莊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