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府的馬車外表看起來不算是特別的華貴,但是卻馬車內卻異常的舒適,不但舒適,還足夠的大。
任清鳳等三人坐落在其中,都顯得寬敞。
墨色上了馬車,就閉目養神,絕美的五官藏著一抹暗沉,在昏暗的車廂中,顯得撲溯迷離。
任清雲瞧了看起來單薄瘦弱的墨色一眼,澄清的眸底有著一望無邊的廣闊,隨即卻將目光轉落在任清鳳的身上。
卻見自家的姐姐上了車之後,就半靠在車壁,一動不動,深邃的眼底渲染著濃濃的墨色,仿佛疲憊之極,片刻之後,亦是閉上雙目,神色在半明半暗之間,如墨色一般,披上了迷霧之色。
他有心想問點什麼,卻在瞧見任清鳳那微蹙的眉心之後,又咽了下去,許久,緩緩地伸手,挑開了簾子,抬眼看向熱鬧的街道,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須臾,馬車拐進一個人煙稀少的巷子,任清雲剛準備放下車簾,倏然,他的眼眸猛的睜大,鼻尖充斥著一股的血腥味,緊接著一道鵝黃的身影如同靈巧的貓兒一般,竄上了馬車,動作飛快,如同行雲流水一般,讓人只覺得眼前一縷鵝黃光芒一閃,再看時,那鵝黃的身影已經跪在了任清雲的面前。
「……救我……」
求救的少女,一身鵝黃勁衣,背上插著一把斷刃,面色因為失血而顯得蒼白,可是一雙明目卻熠熠生輝,英姿煞爽,沒有因為受傷而顯得精神萎靡。
任清雲還沒來得及開口,任清鳳的眼楮在手上少女上車的一時間,就猛的張了開來,聲音清冷,如同千年冰川︰「滾……」
她不是熱血青年,更沒有什麼慈悲心腸,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又不是嫌命長,要去管別人的閑事。
舍己為人,這樣光輝的詞語,實在不適合用在她的身上——更何況,眼前的女子即使身體有傷,卻目光清澈,氣息悠長,即使身上沾染著血腥味,卻也不能否認她是個一個高手。
能將這樣的一個高手所傷,對方又是無能之輩?
她又不是吃飽了撐了,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將自個兒當靶子,將至親的人置于危險的境地。
說話間,車外傳來沉穩快速的腳步聲,顯然是追兵將至。
駕車的車夫顯然是個經驗老道的,遇見這樣的情況,也不需要任清鳳吩咐,那鞭子就揚得起勁,車速顯然快了不少。
墨色一直緊閉的眼楮倏然張開,精光四射︰「來人十人,武功皆是上層。」面色平靜,只是直述事實,對眼前的情景,沒有半分的建議,一副以任清鳳的意見為意見的模樣。
任清雲倒是有些不忍,卻也明白,若是他們對上十人的高手,只怕沒有勝算,此時應該是快速離開為妙,故而也沒有悲天憫人的為那受傷的少女求情。
那鵝黃女子顯然沒有想到會遭受這樣無情的驅趕,先是一愣,隨即苦求道︰「小姐……救命……」聲音之中夾著痛苦的喘息之聲,顯然受傷不輕。
救命?
任清鳳眉心一動,如水的眸子黑沉如鐵,絲毫不看眼前女子的可憐之態,冷漠說道︰「滾下去!不要讓我再說第三遍!」
眼前的少女又不是墨色,能一眼就讓她生出惺惺相惜之心。
瞧眼前少女的穿著打扮,那應該是江湖人士。
江湖人士,她更是不會去救。
所謂江湖,就是殺與被殺,既然選擇了江湖,就是將腦袋別在了褲腰帶上,在踏入江湖的那一刻,就要做好被殺的心理準備。
死,不過是早晚的問題,她又何必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那鵝黃少女卻還不死心,苦苦哀求︰「小姐……救我……」
任清鳳的臉色頓時一寒,她都說的如此清楚,眼前的少女卻還不肯死心,敢情是賴上了她了。
「該死的!」任清鳳腳下一抬,就向那鵝黃少女踹了過去︰「求人不如求己,我救不了你。」
「姐!」任清雲驚呼出聲,瞪大眼楮看著任清鳳,對眼前的姐姐,更是越發的不懂了,剛剛能花三千巨資拍下墨色,怎麼轉眼之間,卻不肯救一個受傷的少女。
即使危險,即使不肯救治,怎麼能出腳呢?
那麼一腳下去,不死也要殘啊!
「還不松手?」見鵝黃少女死死抓住車壁,不肯松開,讓她一腳無用功,任清鳳的臉色又冷了三分,抬腳又踹了過去。
鵝黃少女瞧著任清鳳清冷若冰的眸光,寒冷如刺骨冬風的聲音,蒼白的臉色更是白了三分,似是感受到任清鳳誓要將她踹下去的決心,懇切的開口︰「小女死不足惜,只是大仇未報,不能就此死去,還請小姐救我……小女願意為奴為婢伺候小姐左右……」
話音被任清鳳的又一腳踹斷,只是此女的意志力驚人,饒是任清鳳踹了兩腳,她還是吸附在車內,只是臉色變得蒼白如紙,嘴里吐出了鮮血。
任清鳳接連兩次都未能如願,這臉色就越發的難看,第三腳又接踵而來。
一旁冷眼旁觀的墨色忽然伸腳接住了任清鳳的腳︰「主人,她既願意為奴為婢,救她何妨?」
墨色居然要救她?
任清鳳有些錯愕的看著墨色,卻在他眼底看到了別有深意。
既然墨色想救,她又何必攔他?
任清鳳淡然的收回自個兒的腳,看著鵝黃少女慘白的臉色,轉頭對著墨色,平靜的說道︰「你既然想救,那就救吧!」
她對墨色有足夠的信任,既然他要救,就一定有救她的道理,雖然自己的身邊根本就不缺什麼為奴為婢的丫頭。
墨色得令,忽然撩開簾子,一閃入外,快若閃電。
任清鳳眸光透過錦繡的車簾,冷笑一聲,頭上的金釵拔下,隨意一射,隨後就听得一聲悶哼,墨色抬眼看去,正中其中一位追兵的眉心。
這一射一死,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快的讓人連看清楚都不能。
只是一招之間,就能看出車內之人的功力,不知道高出追兵們多少。
追兵們頓時一驚,不敢置信的看著車內,再看看眼前驟然而至的墨色,他們連這人何時出現都不知道。
看來今日鐵到鐵板了,不管是車內的神秘人,還是驟然出現的單薄少年,他們全都不是這二人對手。
「想死的,給爺留下,想活得,給爺滾!」墨色的聲音清寒無波,沒有任何語氣的起伏,卻讓人從心底生出一絲膽寒。
余下的追兵,面面相覷,在彼此的眼中看到驚慌失措,駭然恐懼,如同商量好的一般齊齊轉身,身影一閃,便消失在無人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