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寧睿宸火急火燎的推開病房門時,蘇悅正躺在病床上,一邊小聲的和陳芸沈俊彥說著什麼,一邊啃著隻果。
而那只放在床上的右手,被紗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簡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大粽子。
當蘇悅看到寧睿宸時,臉上的神情驟然發生變化,眼楮下意識的朝沈俊彥和陳芸看去,似乎在說,別亂說話!
那樣子,落在寧睿宸的眼里,便是這女人,心里有鬼!
「怎麼回事?」寧睿宸輕啟薄唇,聲音溫和,然那瞥向沈俊彥的眼神,卻冷颼颼的。
「倒開水的時候手滑了一下,不小心燙到的!」不等沈俊彥開口,蘇悅連忙解釋道。
寧睿宸終將視線回轉到女子的手上,濃眉一挑,「被開水燙的?」那語氣,明顯的不信。
蘇悅連忙篤定的點點頭,「真的!」
而就在此時,一位身穿白馬褂的醫生走了進來,神情嚴肅地看著蘇悅,道。「蘇小姐,你這是中度燒傷,若再嚴重點,你這手可就廢了,我建議,這廚房,你以後最好別進了。」
深邃眸子的顏色隨著醫生的話越轉越深,蘇悅尷尬的笑了幾聲,恨不得拿手中的隻果堵著醫生的嘴。
空氣中的溫度逐漸降低,直至零度,甚至有著往下的趨勢。
陳芸和沈俊彥默默對視一眼,共同決定悄悄後退,以避免成為炮灰。
那位年長的老醫生也終于感覺到了這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咳嗽兩聲便退了出去。
病房內,再次只剩下他們兩人。
深邃的眸子看著那只手,一言不發,恨不得盯出個洞來才善罷甘休。
蘇悅低著頭,腦袋卻在千回百轉如何解釋。
「你避我就是為了去自殘?」
「這不是自殘,這是意外!」蘇大小姐連忙抗議。
她哪知道,那火候如此難以掌握,竟然能夠一下子升的那麼高,待她拿鍋蓋蓋住,手已經被不小心燙傷了。
「怎麼這麼不乖,非要將自己弄傷才罷休?」深邃的眸里染上一層心疼,看著蘇悅那樣,又忍不住調侃道,「現在沈俊彥和陳芸都知道你不會做菜了。」
此話一出,蘇悅卻低下了腦袋,咬著唇,默不作聲。
這件事,她並不想讓寧睿宸知道,若在家里試驗,不管她如何小心謹慎,恐怕她剛將油倒進鍋里,寧睿宸就已經站在她身後了。
于是,她便跑去沈俊彥家,趁著他倆偷偷睡著,跑去廚房按照菜譜試著做菜。
蘇悅心里已經想好,等到自己實驗成功,在回家做好端到他的面前,給寧睿宸一個Superise,這樣,即使失敗,也神不知鬼不覺,不會被寧睿宸發現。
卻沒想到試驗不僅失敗,沈家的廚房還差點被她燒掉。
如今,倒真給他一個Superise。
一個大笑話。
「那……成果呢?」看著面前無精打采的女子,深邃的眼眸染上一層笑意。
「扔了!」蘇悅氣急敗壞道。
而與此同時,門外的沈俊彥驀然開口,「在這里!」
一個打包好的飯盒瞬時間扔了進來,修長的手準確無誤接過,打開,便看到一團黑乎乎的「紅燒肉」。
蘇悅的腦袋埋得更低,偷偷看了一眼那飯盒里面的紅燒肉,便不忍再看一眼,左手欲將飯盒拿走,男人手一揚,不讓她踫到。
「筷子。」寧睿宸淡淡說道,一雙筷子瞬時間從門外扔到寧睿宸的手中,被男人修長的手緊緊握住。
門外的沈俊彥暗暗得意,這就是兄弟之間的默契,寧睿宸那人雖然深沉月復黑,但在蘇悅這件事上,想要在某一方面猜出他的心思並不難。
所以他便在離開時,快速的將那紅燒肉打包帶了過來。
蘇悅雖然做菜很難吃,但因為此菜乃蘇悅所做,再難吃寧睿宸也會吃的一干二淨且心甘情願。
就像陳芸,雖然很像冰塊,但他仍然願意將她綁在自己的身邊,哪怕天天被凍也覺得很舒服。
「別吃!」蘇悅連忙阻止,而寧睿宸卻已經咬了一大塊黑乎乎黏在一起的紅燒肉。
這一塊紅燒肉有多大?
必須把前面的嚼碎才能慢慢地把整塊吞進嘴里。
而更痛苦的是,這紅燒肉根本就咬不動。
能夠燒焦甚至將手燙傷卻沒有燒熟他老婆還真的挺有本事。
鹽……她是將一袋鹽全倒進去了吧?
雖然心里這樣想著,然寧睿宸的臉上卻仍然保持著溫和的笑容,一副被美味陶醉的心態。
「味道……怎麼樣?」蘇悅問的小心翼翼。
「不錯,里焦外女敕,越嚼越香。」寧睿宸贊賞的說道,配上那欣悅的神情,就連不相信的蘇悅也開始半信半疑。
「給我吃一塊。」說罷,蘇悅便作勢直接將左手伸進飯盒里,卻被寧睿宸將手拍掉。
「不行,這些,都是我的。」男人道,將飯盒高高舉起,那樣子,就像一個孩子不準別人搶走自己心愛的玩具。
一個溫和月復黑的男人此刻卻將霸道用在這上面,蘇悅突然覺得心里暖暖的,便將手收了回去。
——其實,她又何嘗不知道,自己做的紅燒肉有多糟糕,而這個男人卻如數吃了下去,只為讓她開心。
「你做的菜很好,所以以後不要隨便進廚房,大廚一般不輕易顯山露水的。」修長的手揉了揉女子的發絲,「勉勉強強吃我做的就好,滿足一下我作為男人的優越感,好嗎?」
「恩。」蘇悅點點頭,心里原本的委屈也因男人的舉動,一掃而空。
「你休息一會,我去拿藥,待會我們一起回家。」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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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病房內
「慕容少爺,喝口水吧。」兢兢業業的老管家拿著杯子遞到病床上正撫著自己唇,看著面前一堆資料默默微笑著的少爺面前。
慕容白看著那碗白開水,不耐煩的皺了皺眉,「拿走。」
「慕容少爺,這一直吊營養水也不是個事啊,好歹吃一點點也成啊。」老管家苦口婆心的勸道,慕容白恍做不知,靜靜地看著那資料上的名字,繼續默默微笑。
當她強硬的吻下來時,慕容白原以為自己會嘔吐,卻沒想,當那股淡淡的茉莉香傳進來時,他感到的,是讓人心安的舒適。
只可惜……
時間太短,她只渡了三口氣給他。
蜻蜓點水,甚至都算不上是一個吻,卻讓慕容白難以忘懷。
而且,這個女人竟然是要采訪他的女主播,這種緣分,這種默契,更說明是上天安排他們相遇啊!
「慕容少爺,老爺已經對外宣布您的航班延遲至半個月之後,在這之前,不會有人知道您已回國。」老管家畢恭畢敬的說道。
這慕容少爺一直在法國生活,為了能悄無聲息的處理一些事,此次回國,對外的時間並不準確。
並為了能夠讓慕容白在洛城打下一定的基礎,安排慕容白參加傾情訪談欄目,這樣一來,既能制造其回國時間的可信度,又能盡快提高慕容白的知名度。
卻不曾想,竟然發生了這樣的意外。
慕容白一听,狐狸般的那雙眼楮微微眯起,「誰讓你延後的?明天,明天我就要出院,現在,立刻馬上和傾情訪談取得聯系!」
「慕容少爺,听說那位蘇主播已經結婚了。」
慕容白一臉無所謂,「結婚怕什麼?我不嫌棄她。」
「……」老管家默默淚了,看來,他這老古董已經跟不上年輕人的想法了。
「陳管家,以後我們的孩子叫慕容蘇怎樣?還是慕容悅?」
老管家頭埋得更低了,人還沒追到,敢情他家少爺已經想到傳宗接代這方面了?
「陳管家,我已經沒事了,我們現在就回去吧。」說罷,頭上裹著紗布的慕容白便起身離開病床。
門外走廊內,拿著藥正欲朝前行的男人停下了腳步,靜靜听完病房內那兩人對話,面容仍然保持平靜。
前面,一位端著夜壺的年輕少女緩緩走來,寧睿宸深邃的眼眸劃過一絲他人看不懂的暗意——
當慕容白面帶微笑將門打開大步朝前走時,這剛跨出去一步,只听——
當!
慕容白整個人頓時以大字型趴在地上。
而他整個臉部,也和染上一層粘濕濕不明液體的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這是什麼!」慕容白臉色陰沉的將臉抬起,那股濃烈的味道將他整個人都燻的不知轉向!
更可惡的是,為了保留女子味道已經兩天不吃飯的唇,此時卻染上了這個黏糊糊的異味!
慕容白整張臉都黑了!
見多識廣的老管家聞到這股異味後,腦海中頓時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正不知該如何向慕容白解釋時,一個少女的聲音傳了過來。
「剛才我不小心撞到別人,夜壺打翻了,林護工,麻煩你清理一下,就在那——」
女子的縴縴玉手所指的方向,正是……慕容少爺所趴的位置。
此話一出,老管家忍不住笑出聲來,果不其然,和他所猜測的一模一樣。
這位向來有潔癖的少爺竟然和這穢物來了個親密接觸!
真是……太搞笑了!
慕容白冷冷掃了一眼,老管家連忙忍住笑意,彎身去扶,卻被慕容白一個眼神制止。
「去叫醫生來,我好像……骨折了。」慕容白哀怨道,聞著自己嘴上那股被茉莉清香代替的味道,胃部一陣翻涌,又因幾天沒進食,只能使勁的干嘔著。
與此同時,在拐角處,一看似清雋優雅的男人正負手而立,默默听著走廊一端的動靜,見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後,欣長的身子這才緩緩朝另一病房內走去。
竟然敢打蘇悅的主意,那就先讓你嘗嘗這美妙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