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雖然這樣想著,蘇悅的手仍然不自覺的握緊,腦海中,浮現出那時她和別人相親他驀然跳出來的畫面。
「其實……我是GAY。」
「你知道,這件事不能向外透露,家里也需要個交代,而你,也需要一個丈夫,所以,我們才是最合適的,不是嗎?」
蘇悅揉了揉眉頭,若他不是GAY,那麼當初他之所以這樣說,是不是不想忘記初戀,又為了避免麻煩,所以才找上她?
我們才是最合適的,這句話,暗含的意思,應該是……我們對彼此都沒有感情,自然是最合適的……
或許,他當初心里也裝了一個人,與自己的區別,便是比自己會掩飾而已。
這樣一想,蘇悅的心里越來越不好受,堵得慌。
——寧睿宸當初為什麼要對自己撒謊,編出這麼一個謊言?
「蘇悅,你手機震動了。」同事好心的提醒道。
蘇悅略一抬頭,才發現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著。
來電號碼,正是此刻讓她心煩意亂的那人。
「小悅,今天不能去接你了吧,市里有些事情需要處理,直接住在辦公室的休息間,過幾天可能會去S市幾天。」男人沉穩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蘇悅甚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恩,過幾天我也要去A城采訪。」蘇悅機械的說道,握著照片的手卻越抓越緊。
她……可以問嗎?
或許,他沒有瞞她,他的確是GAY,畢竟,一張照片無法代表什麼,她應該信任寧睿宸,而不是去懷疑他。
「小悅,你怎麼了?」察覺到女子聲音里的異樣,男人溫醇的聲音再次傳進蘇悅的耳內,接著,便是男人喉嚨上下滾動的聲音緩緩響起。
蘇悅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錯開話題,「沒事,你是不是又在喝咖啡了?」
「這都被你發現了。」寧睿宸輕笑出聲。
「咖啡太苦了,少喝點吧。」此話一出,蘇悅這才發現,自己又忍不住關心他。
蘇悅,你到底……怎麼了?
「寧睿宸……」她突然喊道,沖動的想將心中的問題問出來。
「恩?」
頓了頓,蘇悅終是搖了搖頭,「沒事,我只是想告訴你,今天我回家去住。」
寧睿宸點了點頭,「也好,明天下班後我去接你。」
「恩。」蘇悅應了聲。
掛了電話,蘇悅只覺心里一陣煩悶,剛才她又退縮了。
對于未知的答案,她惶恐了。
而此時,手機卻再次亮起。
多條短信,來自于一個陌生的號碼。
——小悅,告訴你一個秘密哦,我現在在美國,而且我已經找到我喜歡的人了!
——雖然我還是沒有自由,來美國也不是我的意願,但是我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去渴望自由,這里天很藍,夏威夷的美女特別多,惠特尼峰是美國本土的最高峰,等你來了我們一起去爬山,這里還有咸水湖沙敦海,人可以直接漂浮在上面,莫哈韋沙漠的東南面有死亡谷,是不是一听名字就很恐怖?所以我一直都沒有去,等你來了我們一起去好嗎?
——小悅,我很喜歡這里,原來只要喜歡的人在這里,那麼哪怕這里是無極地獄,你都會覺得身在天堂,小悅,現在我已不求逃離,而是在慢慢習慣有他在的這里。
——啊,突然覺得被那老頭抓回來也是一種幸福呢!
——小悅,雖然我還沒有讓他喜歡上我,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喜歡上我的!小悅,這一天一定會到來的對不對?
——當然了,如果哪天他不在這里了,我一定還是會偷偷逃走,嘿嘿。
——小悅,你也要幸福。
一長串一長串的話從蘇悅的指尖劃過,一絲溫暖暫時緩解了她的焦慮不安,那個二的連井字都無法形容的許 ,如今也遇到了讓她心動的人。
真好。
她突然有些羨慕許 ,沒有受過傷,可以那麼勇敢無畏的去追求自己的愛情。
不不不,即使她失敗了,許 還是會像從來沒有受過傷那樣繼續去追求直到握住幸福才善罷甘休。
真是勇敢啊!
而她,似乎已經沒有那樣的勇氣了。
她如今,就像是那縮在龜殼里的烏龜,容不得受到一點傷害,以及感情里的隱瞞。
在別人的眼里,她或許小題大做,這張照片即使是真的又如何?寧睿宸隱瞞了她又如何?這所有的一切,都僅僅關于他的過去。
但,感情無小事不是嗎?他當初為何要撒這樣的謊?
她將所有的信任都交到他的手上,她正在試著一步一步愛上他,而如今……
又或許,這一切都只是她的胡思亂想,是別人精心設計的一個局,等著她鑽進去。
拿著照片的手煩躁的將照片反扣在桌上,揉了揉太陽穴,將李晨給她的資料翻開整理著。
心情煩躁的時候,讓自己拼命工作,將所有的注意力轉移,是最好的緩解方法。
雖然有些逃避的意味。
終于熬到到了下班的時候。
「听說最近新開了一個拍檔,各位,下班了一起去吃一頓也算迎接新同事怎麼樣?」高宇突然提議道,眾人點點頭,齊聲附和。
蘇悅自然知高宇這是在為自己創造和別的同事相處的機會,但現在,她實在沒有心情。
勉強的笑了笑,「家里有事,這次恐怕不能去了,你們去吧玩的開心點。」
見蘇悅不願,眾人也不勉強,瞎扯了幾句便陸陸續續的走了,蘇悅故意落在最後,一個人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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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沈家大宅內,沈俊彥興沖沖地沖出廚房,熱情的榨了一杯橙汁端到陳芸的面前,「口渴了吧,為你榨的。」
正在埋頭看解剖書的陳芸抬頭,看了沈俊彥一眼,搖搖頭,「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沈俊彥一听,頓時厚著臉皮蹲在陳芸的身旁,嬉皮笑臉道,「這是第一次榨果汁,親愛的芸,你就給我一點面子嘛,真的很好喝喔,不喝你會後悔的喔。」
為了耳朵不再受到污染,陳芸皺了皺眉,將那杯橙汁拿過,一口氣喝了下去。
然而,此時,她突然感覺到口中有一絲異樣。
陳芸皺了皺眉,看了沈俊彥一眼,而沈俊彥,此時正兩眼發光的看著她,仿佛早已察覺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
伸出手,陳芸將口中的異物吐出,赫然發現,躺在手掌心的,是一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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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客廳內,蘇老爺子正在一個人喝著拿著小瓷杯喝著酒,見蘇悅走進來,連忙把酒拿下去,用手掩住,「孫女,回來怎麼不說一聲?」
「只是突然想回來看看。」蘇悅有些疲憊的說道,「蘇冬晨呢?」
蘇老爺子一听,不滿的哼哼,「躲在房間里下飛行棋,這個臭小子,也不肯出來陪我喝酒……」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蘇老爺子連忙打住。
她這孫女,如果知道他貪嘴,就會在他耳邊碎碎念個不停,那嘮叨起來,絕對和他老太婆還活著的時候有的一拼。
但今日,蘇悅似乎沒有在意到這點,走過去抱著蘇黎東,就像一只受了傷的小獸乞求一絲溫暖。
「怎麼了?」蘇老爺子終于察覺到孫女的一絲異樣,擔心的問道。
蘇悅搖了搖頭,「沒事,就是想抱爺爺一下,好了,我去看看蘇冬晨。」說完,蘇悅便仿若無事的朝蘇冬晨的房間里走去。
「睿宸什麼時候回來?今天是不是又可以吃到咱孫女婿做的飯了?」蘇老爺子有所希翼的看著蘇悅的背影突然問道。
寧睿宸做的菜啊,那叫一個香啊,尤其是那紅燒肉啊……
光是想著,蘇老爺子都覺得自己聞到了一股誘人的味道。
蘇悅腳步一頓,轉身平靜的說道,「他今天住在市政府里,還是讓鐘點工來家里做飯吧,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來做飯也行。」說完,便卷起袖子準備朝廚房走去。
蘇黎東連忙阻止,「不用了,傅婷那丫頭說了今天會來看看我這老頭,小悅,你去看看那臭小子吧。」
「恩。」
房間內,蘇冬晨正盯著電腦,擲骰子擲到四個點,集中注意力的考慮著哪那架飛機出去溜達。
「哥。」身後幽幽的聲音突然傳來,蘇冬晨手一抖,一架他最不看中的飛機就這麼溜了出去。
下一秒,那飛機便被身後黃色飛機給撞了回去。
「怎麼回來了?」蘇冬晨不以為意,直接退出了游戲。
蘇悅不說話,坐在他的身側,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蘇冬晨也不再問,看著自家妹妹那失魂落魄的樣,便知她心里不舒服,寵溺的揉了揉她的發絲,給予她無聲而又溫暖的力量。
「蘇冬晨,我是不是特別扭特會鑽牛角尖特會較真?」過了好一會,靠在他肩膀上的妹妹出聲問道。
蘇冬晨誠實的點了點頭,「是。」
「蘇冬晨,你就不能撒撒謊?!」
蘇冬晨聳了聳肩,「沒辦法,咱爺爺從小教導的好,做人一定要誠實守規矩,還記得不,小時候,咱爺爺只準咱每天吃著一塊餅干,而且還要打報告,你倒好,不僅搶了我的,還慫恿我去給你偷一盒餅干,結果被爺爺抓住,一頓好打,接著在毒日頭下站了一下午的軍姿,而你呢,居然躲在後面看笑話。」
蘇悅撇撇嘴,「後來我不是也偷了媽媽的防曬霜給你麼?」
「是啊,媽一激動,直夸你是好孩子,又塞給了你一盒餅干。」蘇冬晨不屑的哼了一聲,那樣子,別提多委屈。
被蘇冬晨這麼一鬧,蘇悅忍不住笑出聲來。
是啊,在以往的歲月里,蘇冬晨一直都是她的擋箭牌,而如今,又成為了她受傷難過時可以依靠的港灣。
「哥,我心里好難過。」蘇悅低低的說著。
「有哥在,別怕。」蘇冬晨拍了拍妹妹的肩,頓了頓,突然朝蘇悅眨了眨眼楮,「要不我現在去給你偷一盒餅干?」
「……」蘇悅瞪了蘇冬晨一眼,「不要,我要吃一碗熱騰騰的面條,上面要扣一個大大的荷包蛋。」小時候她難過的時候趙雪柔都會這樣做。
「好啊,只要你能吃得下去。」蘇冬晨便作勢朝外走去。
蘇悅連忙拉住他,「得了吧,你坐在這讓我靠一靠就好。」
蘇冬晨也不和她再鬧,兩兄妹便坐在那,一聲不吭,蘇冬晨繼續點開飛行棋玩著,蘇悅看著他玩。
終于,蘇老爺子洪亮的開飯聲在整個蘇家大宅內響起。
「不管是別扭還是鑽牛角尖抑或是較真都說明你在乎,總比假裝倔強假裝冷漠天天逞強更像個人,小悅,我更喜歡現在的你,也感謝讓你變成現在的那人。」蘇冬晨走到門口突然轉身對蘇悅說道,自顧自的說完,也不顧蘇悅的反應,便一個人走了出去。
走進客廳,桌上放著很多熱騰騰的的菜,而傅婷,卻已經走了。
傅婷做的菜很好吃,但不知怎麼,蘇悅卻覺得沒有什麼胃口。
晚上,蘇悅走進房間,便看見,桌上放著一碗扣著一個荷包蛋的的面碗,蘇悅拿起筷子,卷起一根面條,嘗了一口,恩,的確是蘇冬晨所做。
若這碗面條是傅婷所做,那茶苑恐怕要失業了,客人可能還要說,做個面條都能做的那麼咸!
而此時,門外突然響起蘇老爺子的吼聲。
「蘇冬晨,你給我滾出來解釋一下這個鏟鍋中間一個大洞是怎麼回事!」
想著蘇冬晨在廚房里倒騰苦著臉精心煎荷包蛋的樣子,蘇悅忍不住輕笑出聲,蘇冬晨真是笨,做個面條都能做的那麼咸又被蘇老爺子發現。
真是再也找不到那麼笨的哥了。
蘇悅埋下頭,眼淚卻掉了下來,那碗咸的要命的面條,她竟然吃的一干二淨。
空中繁星點點,蘇悅趴在陽台上,看著星空,卻得不到答案。
之前寧睿宸瞞著她是方韻律師這一件事,她不怪他,但是她也不知為何,在這件事上如此較真。
這是為什麼呢?
蘇悅想著,卻找不到答案。
正在沉思,一輛熟悉的車晃進蘇悅的眼里,她揉了揉眼楮,沒錯,的確是他,又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到凌晨十二點。
他不是說今日不回來的嗎?
再低眸,那道深邃的目光便透過徐徐吹來的微風,透過他們之間橫亙的樹枝,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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