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媚燦爛的陽光的照映下,陵城古老斑駁的城牆卻顯得異常詭異,一點點暗紅的痕跡慢慢浮現在城牆之上,似是屹立百年的城牆再也經不住這風吹日曬,被這灼熱的驕陽灼破了皮膚,滲出片片血跡。
一片騷亂後,所有人都似乎嚇得呆住了,嚇軟了腿,忘記逃跑,抑或深知逃跑無用。只是瞪圓了眼楮,一動不動地盯著城牆。
暗紅的痕跡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隨之所有人的心弦繃得越緊,天地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
而城牆之上,有些人看著下方的人詭異的表現,心中非常疑惑,卻無從得解,只能心神不寧地強制鎮定。
而洛雅,則是含笑悠然而立,頗為滿意地看著下方眾人的表現。澹台延微微眯了眯眼楮,看向下方眾人,又將目光凝在身側獨特的女子身上。他可以確定,眼前的狀況絕對是洛雅一手造成,但到了如此地步,卻還是難以想象,她究竟使了什麼手段,能造成數十萬大軍皆驚恐不言。
終于,經過漫長的等待,所有人的盔甲下衣衫都被冷汗浸透後,城牆上似是暗紅的血跡終于完整浮現。
天帝壽誕,停戰修好,如違天命,天譴臨之。
暗紅的字體在燦爛溫暖的驕陽照耀之下,更顯陰森可怖,蒼勁的字體都似帶著猙獰之風,似是殺戮的警告,亦是象征著天神陰暗不悅的心情。
「天啊,這,這…」終于有人回過了神,驚恐地叫了起來。
這叫喊,似是投進了沸騰的油鍋中的水滴,濺起一片翻涌嘈雜之聲。
有人驚恐地丟下手中的兵器,金屬撞擊泥土發出沉悶的響聲,人卻是說不出話來。
有人大叫著︰「這場戰爭引起了天怒,再不停止的話,所有人都要遭殃啊,我不打了,我要回去。」
緊接著,便是無數人的回應。
「不能再打了,已經沖撞天帝了,不能打了啊!」
「東蜀和西靖要滅國了,要遭天譴啊!」
「停戰修好,停戰修好啊!」
……
最後所有人丟棄了兵器,伏跪在地上,請求神明原諒,呼求停戰修好。
天命不可違,民心不可違,軍心不可違。
洛雅看著底下的混亂之景,嘴角的笑容越發擴大。果然,即使在科學高度發展的二十一世紀,亦是有無數人信賴鬼神之說,更何況這樣的時代?
一切的無法解釋的詭異現象,都能會被冠以神的名義,並使人深信不疑,崇敬有加。那麼這在數十萬人眼前出現的,如此明顯的神的旨意,還會有誰去懷疑和違背呢?
當初程景一句︰「在他們眼中,甚至沒有軍令沒有皇權,只有洛將軍一人,在他們眼中,洛將軍便是他們的信仰,是他們心中的神。」讓洛雅意識到了神在這種時代的地位,便有了以神跡化解此次死局的想法。
而為了去山谷與昊天軍會合,途徑一座山時,偶然發現石蕊地衣讓她對神跡的制造有了主意。
石蕊地衣生長在中高海拔向陽的岩石上,植株矮小。現代學化學的都會知道,英國化學家波義耳從石蕊地衣中提出石蕊試劑作為酸堿指示劑。提取出的性狀為藍紫色粉末的石蕊,能部分溶于水而顯紫色,遇酸變紅。
而她,在白天巡視了那山一圈,發現石蕊地衣的數量不少,心中記下位置後,便在晚上帶領昊天軍將其全部挖出,搗碎提取汁液,並蒸發半干成為石蕊泥漿,雖然不如現代提取的純度高,但亦夠了。
之後便是讓武藝非凡的昊天軍吊著繩子在城牆上,用顏色暗沉的石蕊泥漿刷出那十六個字,因為城牆本就老舊,而石蕊泥漿顏色暗沉,故刷了之後,不仔細看並不能看出,更別說相隔甚遠了。
再就要說到奉命而去的另一批人了,他們四處搜羅到治療風寒的綠礬,而在現代,亦叫硫酸晶體,溶解稀釋成為稀硫酸之後。洛雅便叫人在幾個字的上方挖出一線凹槽,將裝滿稀硫酸的竹筒放入其中,再設法用泥漿恢復城牆的原狀。
而那竹筒,實則早已被劈成兩半,被蠟封住,而在被蠟封住的裂縫,正斜斜地朝外,沒有被泥漿封住。而裂縫之中,更是有著極其堅韌細小的天蠶絲,一直拖放到城牆腳。
在西靖出門迎戰之時,便有昊天軍的人拉住天蠶絲順著裂縫的方向而去,竹筒破成兩半,稀硫酸便流出,而遇到稀硫酸的石蕊泥漿,便發生變色,成為血跡般的暗紅色。
而洛雅也不怕有人去查,即使有人發現那一切安排又如何?總歸不知道原理,即使最後被研究出來,那時東蜀西靖之戰也塵埃落定了。
于是,天降神跡,停戰修好。
但是此時,昊天軍僅剩的一千人為了替洛將軍報仇,襲擊殺害洛將軍的東蜀大將鄧遠山,隨後集體從回峰谷一側的高崖躍下深淵,名震一時的昊天軍就此隕落。
卻不知這一千人接下洛雅吩咐含煙打造的東西,開始一輪不同的訓練,很快就會以更強姿態出現在世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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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太子,明日洛雅便要歸京,不知澹台太子與洛雅一道還是與北延大軍一同回北延。」主帳之中,洛雅處理完東蜀呈交給西靖皇的國書,開口向澹台延道。
但她並非關心澹台延的去向,而是關心甄婉玉與甄銳銘的去向。她這兩天忙于交戰及收攬昊天軍,沒來得及理會那兩人,但卻不會如此輕易罷休。
澹台延眸光又是黯了黯,隨即開口道︰「宇文晟睿作為北延使臣不日便要到京,延有意結識。再說皇妹與西靖二皇子的婚事也應盡快商定,便趁此機會,將皇妹接回北延,由北延出嫁。」
澹台延想到城牆上那在眾人面前憑空出現的暗紅字跡,以及城牆之上的異樣。明知此事由眼前女子所為,卻是始終不得其解。
這才是真正的出「奇」制勝,竟然能創造神跡,並以這樣的手法不費一兵一卒輕易破解死局。他並未小看眼前的女子,但她卻再一次出乎他的預料了。
這個女子,他非得不可。
而洛雅听到此話,唇角一勾,甄銳銘、甄婉玉,那我們就有時間好好玩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