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桃紅色的身影閃身進了房間,並把房門再次關好。
來人這番舉動讓床上的兩人略微放下心來,但兩人依舊死死地盯著來人,特別是甄銳銘,此刻眼中閃過一道殺意,如同伺機而動的野獸。
那桃紅色的身影疾步而來,離著床前兩米多的時候,卻是突然跪了下來,低著頭不敢看甄銳銘和甄婉玉,聲音中帶著驚慌開口道︰「小姐、少爺,你們被人算計了!」
兩人這才看清,這個桃紅色的身影不是別人,而是甄婉玉身邊的一個大丫鬟綺香。
這個綺香是甄府的家生子,武功不俗,自小伺候甄婉玉。
雖然是自小伺候的大丫鬟,但卻並不算甄婉玉的心月復。只不過她武功不俗,放在身邊貼身保護罷了。
而這一次,竟然讓她發現自己這麼大的秘密,想到此處,甄婉玉眼中亦是閃過晦黯的光芒。
听聞此言,兩人都壓下心中的殺意,甄銳銘冷冷開口道︰「說,這是怎麼回事?」
「奴婢本想去綺秋的房間找她,可是在門口卻听到里面有男子的聲音。我本來想走了,但又怕綺秋被騙,就站在門口听了一下,竟然听到綺秋對那個男子說藥都下好了,讓那個男子放心。那個男子說等事成之後會要了綺秋做姨娘,隨後里面就傳來調笑的聲音。
听了這些話,我心中十分驚訝,便想著綺秋給誰下藥,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小姐,便顧不得許多,趕忙往小姐房間而來。因著心憂小姐,所以非常著急,到了小姐房間,沒來得及通報,就直接闖了進來。後來就見到公子和小姐…
這把我嚇壞了,更是明白綺香和那個男子不止要害小姐,還要害公子。我便也顧不得尊卑之禮,想將公子和小姐喚清醒。
但是這藥效太過霸道,無論我怎樣呼喊,你們都充耳不聞。我知道他們如此設計,必定會將事情給暴露出去,所以小姐的房間必是不能再待的。我實在沒有辦法,最後只好最好的迷香將你們迷暈,然後一個個轉移到我的房中。」
「等等,就憑你將我們兩人轉移?」甄銳銘眼中劃過懷疑和危險的光芒,不待綺香繼續說下去,便冷冷打斷道。
綺香一直低著頭未敢抬頭,她听了甄銳銘的話後,便飛快回答道︰「回稟公子,因為綺香自小習武,貼身保護小姐。力氣自是比其他人大一些,而且會輕功,行動迅速。小姐的住處本就清幽,只有巡邏的侍衛經過。
我的房間更是很近,我便趁著侍衛剛走,用錦被將你們包嚴,便能迅速地將你們帶回來。」
甄銳銘與甄婉玉這才好好地打量這房間,果然簡陋很多。而且就一個房間,沒有內外廳之分,這也是為什麼綺香一開房門,就能被他們看到的原因,便也相信了綺香的話。
甄銳銘這才冷冷道︰「繼續說。」
「可是那迷香並不能讓你們昏迷很久,來這里之後,你們很快又在藥效的支配下開始動作。我不敢打擾,又去處理小姐的房間里的衣物,這時我發現房中的一股子氣味實在太明顯,小姐房中清雅的香味根本掩蓋不住。別人來即使沒有看到什麼,憑著這氣味,怕是也會對小姐有不好的猜測。
我把衣物帶了出去,正想著拿些味道濃郁的燻香試試能不能遮掩。正巧看見綺秋竟然穿著行宮中上等丫鬟的衣服,滿臉紅暈地走來,估計是來刺探情況的。我便心生一計,將綺秋給殺了,因著她身上本來就有些交歡後的痕跡,我再隨手弄了幾處嚴重的傷痕,造成她被害的假象。
我做完這些沒多久,果然見到一群侍衛匆匆而來,說是搜查賊人。他們就敲小姐的房門,沒有人應答,又不敢擅入,只能請來主事和通報北延的各位大人。
最後大家也是擔憂小姐的安危,便破門而入,最後連澹台太子也趕來了,澹台太子見到房中情景,第一個就是問小姐的去向。我派了一個小丫鬟說公子和小姐收到夫人的家書,去拜訪夫人的好友去了,太子才放下心來。
而我怕有人闖到我的房間來,也怕公子和小姐清醒過來不知情況,便一直守在門外。」
綺香說完依舊靜靜地垂首跪著,而甄婉玉听到綺香提到澹台延,心中升起一股濃濃的愧疚之情,而澹台延第一時間便是關注了她,更是心痛難忍,因為驚嚇而一直忘記流出的淚水,此刻噴涌而出,壓抑地啜泣了起來。
而甄銳銘此刻無暇去安慰甄婉玉,而是微微眯了眯眼,語氣冰冷危險道︰「你將綺秋給殺了?那我怎知你的話是真是假?又如何找出陷害我們的真凶呢?」
綺香趕緊磕了個頭,開口道︰「回稟公子,綺秋是去刺探情況的,如果不把她殺了,她發現你們已經不在房中,肯定回去報信大肆搜索,那我便藏不住你們了。而且當時房中的痕跡必須要遮掩住,奴婢愚鈍,只能這般做。」
甄銳銘靜默半晌,思考綺香話語中是否有漏洞,最後卻是沒有發現不合理的地方,眼中的殺意微微消退。要知道,能有這般忠心的下人並不容易,這般殺了實在可惜。雖然她知道這個丑聞,但是此時過後,她沒有證據,根本不足為懼。
他看了一眼全身裹著被子、梨花帶雨的甄婉玉,心中不由一動,竟不由自主地想起剛剛那**的滋味。
而他反應後不由一驚,他怎能這般留戀自己妹妹的身子,這可是天理難容!便立刻收起心中的旖旎之思,對著綺香淡淡道︰「你先出去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言,那你便是立了大功,定然不會虧待于你。如果讓我發現你說了謊,或者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我定不饒你!」
「綺香絕對不會!」綺香趕緊保證道,但並沒有多說,這時說多了,表忠心,才讓人懷疑。
「嗯,順便幫我和你家小姐帶套衣服來。」
甄銳銘說完後續,綺香便再次應聲低著頭退出了房間。
而甄銳銘則再次望向泣不成聲的甄婉玉,開口道︰「婉玉,事情已經發生了,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甄婉玉抬起了頭,看向露著精壯的胸膛的甄銳銘,卻是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同父同母的親生哥哥,更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繼續哭泣。
甄銳銘皺了皺眉,語氣稍稍帶了些嚴厲,「婉玉,如今你就要一直哭下去嗎?你無須擔心,就當今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反正你早已是澹台太子的人了,他不會發現什麼。現在我們最應該做的,就是找出陷害我們的人!否則他將我們的事抖露出來,我們就徹底完了!」
甄婉玉這才勉強止住哭泣,心中害怕道︰「到底是誰這般狠毒!要陷我們于死地?」
甄銳銘冷笑了一聲,開口道︰「我們中的應該是飛花公子的藥,能認識飛花公子,讓他對我們下藥。能讓你的心月復為他所用,還能承諾娶她做姨娘,同時毀了我們兩個人,誰受益最大?」
甄婉玉也鎮定了下來,臉上出現狠色,聲音中滿是恨意冷冷道︰「柳姨娘和她的一雙兒女。」
「沒錯,她原本的身份也頗高,可惜被娘親壓了一頭。她的一雙兒女也不差,可惜我們乃是丞相的嫡子嫡女,又壓了她的兒女們一頭。在家中時就各種詭計層出不窮,如今我們出來了,倒方便他們下狠手了。」
甄銳銘面上更是怒火滔天,咬牙切齒。雖然他表面平靜,但是想想如果自己和甄婉玉真的被捉奸在床,那一切都完了,便不由心中發寒,他的害怕並不比甄婉玉少。
「這次回去,我一定要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甄婉玉眼眶發紅,狠狠道。因為柳姨娘家世非凡,而本身又妖媚異常,爹爹便一直寵愛那個狐狸精,對她的子女並不比自己差。她早就想除了他們,可惜一直未能得手。
而這次回去,她便會是名正言順的北延太子妃,澹台延亦是會幫她,她一定不會再讓那些賤人得意。
「婉玉,今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千萬不要在澹台太子和他人面前露了馬腳,知道嗎?還有,這次能逃過一劫多虧了這個綺香,我本想殺人滅口,可是如今你身邊少了個能重用的心月復,我看她倒也忠心。
而她即使知道這件事,但沒有證據,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你可以重用她,但也要注意她不要再被人收買。」甄銳銘平定了心情,望著甄婉玉,語氣不明道。
甄婉玉點點頭,又有些語帶哽咽道︰「我知道了。」
因為不知道如何面對甄銳銘,所以一直不敢再看他,自然而然沒有看到甄銳銘眼中一抹異樣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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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邊,酒盡人微醉。
夜已頗深,四人一番試探與含沙射影之後,不管是否有所獲,終是要散了去。
洛雅與水雲公子想吹吹風,散散醉意,並未使用輕功回護國將軍府,而是並肩走在空蕩的街中。
水雲公子則是一直在想著今晚的事,越想越生氣,語氣不悅道︰「這次竟然讓他們逃過一劫,實在太可惡了!不知這次相助的究竟是不是澹台延,如果是的話,那他還真是好度量,竟然不露分毫。如果不是,那究竟是誰。」
洛雅淡淡一笑,搖頭道︰「何必想那麼多呢?他們陷害于我,我運氣好被你所救。我還擊他們,他們亦是好運為人所救,並且他們已經發生了關系,我也不虧。只要他們不再招惹我,此事便到此為止。」
水雲公子不同意地搖了搖頭道︰「不行,他們還打算在宮宴之時設計于你。既然今夜沒有成功,那明日我直接將他們解決,算是便宜他們了。」
「不用,他們經此一遭,有沒有心思對付我,還是個問題。而且,就算他們想對付我,也怕是不敢了,因為他們知道現在有人盯著他們,他們的一切行動都會被人看在眼里,所以他們現在應該沒有這個膽子再對我下手。
畢竟到時候陷害一國郡主,破壞兩國友好的罪名,可並不輕啊,更是會阻礙甄婉玉成為北延太子妃。就算他們如此無知,執意要對付我,也可以讓我瞧瞧,我身邊的人是否可靠。到了那時候,再下手也不遲。
如果沒有對付我,今晚這事將成為他們一生的惡夢與陰影,時刻擔心被人知道,他們絕對不會好受,而且有時還可以成為我們手中的利器。」洛雅條理清晰道。
水雲公子一听,也覺得是有道理,但是心中還是不安,一定要多派幾人盯著那兩人才是,再讓宇文晟睿與西靖皇快些將和約談好,不給那兩人準備的時間。
如此想著,兩人便不再說話,而是靜靜地走著。
洛雅因著喜歡那忘憂醉,也多喝了幾杯。她本是毫不擔心自己會醉的,畢竟前世說千杯不醉也不夸張,可是她卻忘了,前世的身體經過各種抗藥訓練,對于酒的免疫力,多少和這也有些關系。而如今的身體,卻是很少沾酒,並且未經過任何訓練。
而忘憂醉喝的時候極為香醇,並不勁道,但是後勁卻是很大,這也是忘憂醉名字的來源,一醉忘憂。除非酒量極好的人,不然大多是要醉上一番的。
所以此時的洛雅並沒有因為吹了風而散去醉意,而是醉得更為厲害。
水雲公子忽然想到些什麼,要與洛雅說,但在轉頭看到洛雅的一瞬將所有的都忘了。
原本精致白皙的容顏如同被煙霞籠罩,白里透紅的肌膚使平日清冷的面容變得嬌俏艷麗。而平常淡漠疏離深不見底的美眸,此刻似是蒙著一層淡淡的水霧,如同星辰般閃爍迷離,盡是華美純真的光芒。而光澤瑩潤的櫻唇,此刻勾起一抹勾人的弧度。那笑並不媚,也不是往常偽裝的淡笑,更不是時而流露的嘲諷的笑意,而是洛雅從未流露出的一種笑容,無害、愉悅、發自內心。
此時的洛雅,已經完完全全地醉了,她的醉,並不是神志不清,而是卸下了一身的冷漠與防備,回歸了最純真的一面。
水雲公子就此呆愣著不動了,而洛雅也發現了水雲公子這般異樣,疑惑地看著他道︰「你怎麼停下來不走了?」
水雲公子勉強定住心神,開口道︰「你笑什麼笑得那麼開心?」
洛雅聞言,眨了眨眼楮,讓直視洛雅的水雲公子渾身如同有電流劃過,心似是要跳了出來。而洛雅自是不知,笑容更為燦爛道︰「我好開心,有你幫我。」
這下水雲公子可以確定,洛雅是真的醉了。但是洛雅燦爛著笑容說出的話,卻讓他感覺心口微微一痛,就因為這個,她便能笑得如此開心?那麼她平日冷漠的面容下,該是多麼孤獨?或許就如同他一般?
他溫柔地笑了笑,繼續道︰「就因為這個嗎?我說了會一直守護你的。」
出乎水雲公子意料的是,這句話並沒有能換得洛雅更為燦爛的笑容,反而讓她微微斂起了笑容,語帶落寞地道︰「不要騙我,我不會相信你的。」
水雲公子微微蹙了蹙眉,他兩手扣住洛雅的肩膀,直視著洛雅的眼楮道︰「為什麼不相信我?」
洛雅靜默了一晌,才淡淡道︰「每個對我好的人,只是想從我這里得到一些什麼罷了。你想得到什麼呢?」
不待水雲公子回答,她又笑了笑繼續道︰「呵呵,現在我還看不出來,所以我很開心。但是我知道,有一天,你會取走你要的東西。不過只要不傷及我的原則,我會盡其所能地給你的。我知道,欠別人的總是要還的。」
水雲公子眸色暗沉了幾分,據他所知,在洛昊天出事之前,洛雅一直被保護得很好,怎麼會有這般想法?難道就是因為洛昊天的死,讓她看清了世態炎涼,然後用冷漠來偽裝自己,拒人于千里之外。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想到這,心中是無比得後悔與疼痛。
他強行扯出了一抹笑容,溫柔地盯著她現在純淨的眼眸,開口道︰「真的會給我?」
听聞此言,明亮的眼眸霎時黯淡了幾分,語氣低落道︰「你現在就要了麼?」
「是,其實從很早開始,我就想要了,只是你一直不願意給罷了。」
洛雅微微偏了偏頭,仔細思考了一下,認真回答道︰「琉璃玉盞真的不在我這。」
水雲公子一愣,無奈地笑了一笑,搖頭道︰「不是這個。」
洛雅再次仔細思考,卻實在沒想到水雲公子還要過什麼,便只能問道︰「那你要什麼?」
水雲公子深深地望進洛雅的眼眸,淡淡啟唇道︰「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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