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當口,天色忽然一變,本來萬里澄澈的天空烏雲密布,伴隨著令人窒息的磅礡威壓籠罩全城,百姓都停下手里的活計,茫然不知所措。韓縱仙卻是神色大變︰「是歸魔門的魔修!道安,你速速按我所說,運轉功法!」
吳道安雖很茫然,但還是依言照做。韓縱仙所說的口訣很是古怪,她越是運功越是昏昏欲睡,最後居然一頭栽倒在桌上,不醒人事。
她幽幽醒轉之後,發現韓縱仙正面色陰沉的在客棧里踱步,目光里滿是激憤。她有些疑惑的站起來,赫然發現四周居然感受不到半點的生人氣息。賣花的小女孩此時倒在地上,手上的花散落了一地。店里的小二和客人、還有店外的匆匆行人,此時也全都一動不動的趴到在地,身上全無生氣。
她驚訝之間,跑出客棧,四下觀望,入眼的竟沒有一個活人。剛才還熙熙攘攘一番熱鬧景象的小城,轉眼間就成了一座死城。她奔回客棧,聲音顫抖的問道︰「老韓,這是怎麼回事啊?我是在做夢嗎?」
韓縱仙面若寒冰︰「是魔修屠城。」
屠城這個字眼,讓吳道安心頭猛地一跳,突然記起韓縱仙確實講過,一些魔修為了祭練某些魔門法寶或是修煉魔門功法,往往直接去些小城屠光生靈。但听說和親眼看到又是兩個概念,滿城的死尸讓她忍不住的內心發寒。她也明白,如果不過剛才自己憑借韓縱仙教的功法閉息斂氣。混過魔修神識探查。那自己現在怕也是一具尸體。她逃離玄冰星後本以為安全多了,現在才意識到︰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實力的人永遠沒有安全。
最終,還是韓縱仙帶著吳道安離開這座死城。一路上所見,別說人了,連牲口雞鴨也盡皆死亡。出城之後,韓縱仙停住腳步,指天發誓︰「我韓某但活一日,必誅殺今日行凶之魔頭!」
當然,以他現在的實力肯定實現不了誓言。能轉眼間屠盡全城的魔修少說也有元嬰期的修為。只能等他恢復往日實力後才可能去誅殺。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返回青鸞谷,在那里借助各種靈丹法寶快速恢復實力。吳道安雖不是青鸞谷弟子,但到那里後接著韓縱仙的光,肯定也待遇不差。然後再圖謀下一步。
其實比起提升實力。吳道安更急切的事情還是闖進那天雲宗救出水月涵。只是這個想法太過遙遠。畢竟一個元嬰期殺她都如殺螻蟻,更何況那高高在上的合道期?韓縱仙倒是有個具體的方案,就是先設法作為弟子潛伏進入天雲宗內。然後慢慢模清水月涵的具體下落。只是天雲宗所在的天雲巨星和朱宸星隔著不知多少星系,需要輾轉途徑許多星際傳送陣才能到達,傳送費更是天價,少說上萬上品靈石,根本不是她眼下負擔的起的。韓縱仙也沒別的高招,只能寬慰她幾句,說是待到了青鸞谷後和他掌門師兄再行商議。
兩人各懷心事的離開一片死寂的北楊城,繼續上路。如今吳道安實力未恢復,不能長時間提氣趕路,所以韓縱仙在下一處城市里買了兩匹好馬,二人縱馬而行。按韓縱仙的理論,既然都到了朱宸星,那也不用著急了,一路上慢點走多看點風景,說不定能有什麼收獲。此時他們距青鸞谷所在不過一千余里,就算是騎馬十天也夠了。
轉眼間,過了五天。這一路上韓縱仙講了不少朱宸星的風土人情、民間軼事,也讓吳道安的心情轉好了許多。這日,兩人依舊縱馬奔馳在驛道上,韓縱仙突然開口道︰「此去往東一百里,就是我的故鄉青木城。」
吳道安聞言連忙停住馬︰「老韓,你怎麼不早說呀。你那麼久沒回家,正好回去看看呀。」
「回去?回去看什麼?」韓縱仙的聲音里滿是惆悵︰「兩百年間,人事變幻,親人皆以黃土,余下的小輩也與我素昧平生,見之如見外人,我又回去做什麼?」
吳道安不同意︰「落葉歸根,狐死首丘,那里好歹也是你出生長大的地方,怎麼也該回去看一眼吧。其實,你心里應該也很掛念著家鄉的情況吧?」
一向伶牙俐齒的韓縱仙,此刻居然點頭默認了。可見他也是想去的,只是近鄉情更怯罷了。于是,二人調轉馬頭,向東而行。
然而越往東行,韓縱仙的眉頭就皺的越緊。慢慢的,吳道安也感覺到一絲不對勁︰為什麼一路上踫見不少士兵軍人,但就是沒看到普通的行人和百姓呢?終于,韓縱仙停下馬,問詢過路的一個士兵。
這士兵起初的表情極為不耐煩。可在韓縱仙稍微展露出一絲修為後,頓時恭敬無比︰「回稟上仙,前方青木城一個月前發生瘟疫,朝廷重兵鎖城,我等是前去換班的。
韓縱仙面沉如水,也不廢話,拉起吳道安棄馬疾行。不出多久,果然看見了一眾士兵配備重弩把一座小城圍的水泄不通。城門口正聚集著一堆百姓在哭嚎乞命,但士兵長官只是在一遍遍的大喊︰「爾等庶民听好,朝廷有令,但有離開青木城三百步者,格殺勿論!」
細看之下,從青木城城牆到軍隊警戒線之間正躺著不少腐爛的尸體,像是在印證著剛剛的話。那些殘活下來的百姓也僅僅是在城牆邊活動,不敢越雷池半步。
韓縱仙也不廢話,拉著吳道安幾個起落就到了城門前。那些士兵發現了他的修士身份後,都乖乖的自動無視掉了。而那些城門口的百姓看到韓縱仙,頓時如見到救星,開始一個個的跪地乞命︰「仙人大人,您可算是來了,救救我們這幫無辜百姓吧!」還有一些人則拜在吳道安腳下,也是一樣的乞憐︰「仙子慈悲為懷,一定救救我們啊!」
吳道安也是有心無力,因為她自己身為修士固然不會被尋常瘟疫感染,但也無力救治這些百姓。據說只有那些精通醫術藥理的元嬰期修士才可能配出瘟疫解藥。韓縱仙操縱風力輕柔的推開四周凡人,帶著吳道安進入城中,直接來到了某處宅院。城里到處都是腐尸的氣味,宅院里也不例外,里面的老爺啊、小姐啊盡皆死絕,許多人甚至都沒被下葬,暴尸屋外。總之是慘不忍睹。
韓縱仙默立良久,長嘆一聲︰「沒想到我韓家祖宅就這樣毀了。我們把他們埋了吧。」
兩個人沉默的挖了一堆坑,把這些尸體一一掩埋。絕大多數人韓縱仙也不認得,只能立個無字的石碑。末了,他將韓家的族譜和牌位收起,最後仔細看一眼韓家大宅,幽幽開口︰「我們走吧。」
兩人離開青木城,都是心情沉重。吳道安先打破沉默︰「那些城里還活著的百姓怎麼辦呀?」
「我已采集了瘟疫樣本,回宗門後請掌門師兄親自調制解藥。至于他們能否撐得到那時候,就看天意了。」
吳道安只能輕嘆一聲,又想起一事︰「朝廷應該和不少門派有關系,為什麼不去請元嬰期修士配制解藥呢?這樣的話,也就不用鎖城了,那些百姓也不用活活等死呀。」
「朝廷早就算過了這筆賬。一個小城市的價值,遠遠及不上請元嬰期修士出手配制解藥的代價。所以權衡之下,他們才會選擇鎖城。」
「難道在那些皇帝大臣們的眼中,一城人命可以用金錢衡量嗎?他們還有沒有人性呀?」因為激動,吳道安的聲音大了許多。
韓縱仙冷笑一聲︰「人命?人命值幾個錢?澇旱天災、兵荒馬亂,死的人還少嗎?但那又如何?平民就是螻蟻,何謂螻蟻?殺再多也能生出來,死就死了,何足惦念?而且你居然說人性?我告訴你,人性就是貪婪和恐懼的混合體。朝廷因為恐懼瘟疫擴散而重兵鎖城,又因為貪婪金錢而不肯去請修士幫忙,這就是人性給出的答案!」
一番話猶如醍醐灌頂,說的吳道安是張口無言,只能沉默的跟在他身後。
因為青木城瘟疫的關系,所以兩人棄馬借助法寶飛行。眼看離青鸞谷所在的山頭越來越近,韓縱仙的眉頭卻是越發的皺緊了。吳道安也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為什麼走了這麼多路也沒看見修士?一般修真門派附近總是或多或少的活躍著一些修士的。又聯想到這一路上遭遇的魔修屠城和瘟疫鎖城,她心頭的不安也越發的強烈。
最終,她的不安成真了。站在青鸞城里,遠遠的就看見遠處火焰撩天,韓縱仙面色冰寒,隨手抓住了一個路人問道︰「這青鸞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路人感覺到韓縱仙的不一般,如實講述︰「听說是因為那青鸞谷不知什麼原因,開罪了朱宸聖宗的一位太上長老,然後就被滅門了。」
韓縱仙一言不發,直接飛向那邊。吳道安很快就被甩開,連忙大叫︰「老韓,等等我呀!」但韓縱仙絲毫不理會,幾個呼吸後就消失在她的視野中。吳道安無奈了,只好盡全力的趕往火光處。(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