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還不阻止她們,你想和四大家的高手交手嗎?」一道沉悶而宏闊的聲波在大廳內回蕩著,將即將劍拔弩張的雙方當場喝住,目光全部匯聚于一點,赫然是墨家看台的位置,墨家巨子開口了,畢竟林塵身上異瞳是來自墨家,墨家具有極高的發言權。
「這小子是什麼來頭?連公孫家的第一美女都舍命相救?」
「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不,是兩朵,你看那個青衣服的女子,姿色絲毫不遜于那公孫婉兒,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她啊?」
林塵沉默了許久,和四大家開戰?開什麼玩笑?他可不是「傷」,也沒這種實力,就算加上青兒和公孫姑娘也絕不是在場這幫老家伙的對手,固執只會害人害己,他不願將青兒和公孫姑娘牽扯進來,她們能在危機關頭為他自己,自己已是感動萬分,不能再連累她們了。
「林靈青,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救。」林塵聲音變得異常冰冷和決絕,他不希望青兒為自己白白丟了性命,這種時候唯有冷酷和決絕才能讓青兒走。
「塵哥,他們要殺你啊,我不走,我要保護你。」青兒臉色布滿焦慮,她大致能猜得出林塵這麼說的原因,但她不能走,沒有林塵她根本沒有勇氣活到現在。
「滾…。」林塵握緊雙拳,咬著牙吐出這個字,眼中閃過一絲淚光,可見說出這個字是多麼的辛苦。
「什麼?」林靈青臉色變得煞白。
「我說滾啊,別讓我說第二遍。」林塵與青兒目光相對,眼中含著愧疚和決絕,對不起,青兒,我不能那麼自私,讓你和我一起死。
望著林塵,青兒眼淚滑落,林塵一直以來都是個溫柔的人,從沒有罵過她,甚至沒有大聲喊過,可是這一次,為了救她,竟然不惜如此。林靈青收起手中的寶劍,化為一道青煙在大廳內漸漸消失了,公孫婉兒在一旁看著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也走吧。」林塵微微一嘆,坐了下來,說出剛剛那一番話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氣般。公孫婉兒也是微微一嘆,退到一旁,現在這種情況只能先答應林塵,但她是不會讓林塵出事的,一旦有人要對林塵不利,她還會出手。
見兩女退下了,伏禮和莫雲也不好再為難林塵,只得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畢竟這里是司法大殿,不是行刑台,要處決林塵也絕不是在這兒,反正林塵跑不掉,不如讓他多活一會。
「既然各位掌門都回來了,那咱們的審判繼續。」顏君皓臉上裹著笑容,他這個城主根本沒說話的份兒,只能在這充老好人。
「接下來換我們墨家。」巨子輕輕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輕踩著護欄向林塵飛去,來到林塵身前,仔細觀察著林塵那金色的瞳眸,沒錯,這確實是他徒弟荊無痕的眼楮,但是林塵給他的第一感覺不壞,不像是個大奸大邪之人,光是看林塵的眼楮就知道,多麼的澄澈不帶一絲雜質。
「無痕是你殺的嗎?」巨子淡淡道,他們在天涯島上找到了荊無痕的尸體,可恨的是連眼珠子都被挖去了,他原先還以為是「傷」將之奪走的,雷霆大怒,直到見到林塵眼楮他才意識到事情並不是那樣的。
「不是,他死在我面前,我救不了他。」林塵靜靜的回答著。
「這眼楮是他留給你的對吧?」巨子仿佛在林塵身上看到了自己那愛徒荊無痕的影子,他和他竟然那麼相似?
「你…怎麼知道?」林塵原本的低落一掃而空,露出驚訝的表情來,荊無痕當時對自己說那番話時確實只有自己一個人啊。
巨子微微一嘆,表情有些落寞,因為異瞳中包含了原主人的大半靈魂和血脈,若不是原主人心甘情願,血脈和屬性相適應者,是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被移植到另一個人身上的,因為一旦產生抗體,血脈不相契合,原主人的魂魄會進入移植者大腦,到那時移植者不是精神分裂,就是腦漿迸裂而死。
「如今四大家之中,儒,道兩家要置你于死地,名家那邊情況也不容樂觀,我墨家也絕大多數人贊成將你處死,今日恐怕你是難逃一死了,有什麼遺言嗎?」巨子的聲音很小,沒有身為掌門人的高傲和鋒銳,就像一位慈祥的長輩在和小輩聊心事般。
「我知道,晚輩有個請求,請巨子一定要答應。」林塵輕舒了一口氣,回想起這一路來的經歷,真是充滿了驚險和難忘,或許當初自己呆在那個林家村,就不會死了,只是這樣的人生有意思嗎?井底之蛙永遠不知道天空的廣闊,若能選擇,他還會走出林家村,看看這片世界,死而無憾。
「說吧,我能辦到的一定替你完成。」巨子蒼白的臉上浮現了笑容,看來先前的傷勢還沒完全好。
「我的家鄉遠在南海之邊,那里有一座南海城,城面向南一千里外的地方有一座小村莊,林家村,那里是我出生的地方,家中有母親健在,晚輩希望前輩能替我照顧她,晚輩只求讓她平平安安的過日子。」林塵在巨子面前跪了下來,強忍的淚水終于忍不住落下,正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可為了盡孝,一跪又何妨?
「百善孝為先,你放心,我答應你。」巨子露出贊賞的目光。
「謝前輩。」林塵沉沉的磕了一個響頭,額頭都被磕頭出血來了,這樣子他就沒什麼牽掛了,巨子將林塵輕輕扶起,轉過身來,面朝著看台上四大家之人。
「顏城主,伏掌門,逍遙掌門,還有公孫掌門,墨家自古以「兼愛天下」之言為思想軸心,再者有先人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之言在前,在下不知各位掌門決定如何判決林塵之罪,但有一點在下要向各位掌門聲明,林塵從今往後便是我墨家之人,就算拼盡墨家之力也會護他周全。」巨子抽出掛在腰間的寶劍,倒刺入大廳的地板內,那是一把無鋒的墨紫色寶劍,劍身烙印著紫色的梅花圖案,頃刻間紫色氣息充斥大殿,一股淡淡墨梅之香散布在空氣之中。
這就是墨家傳承數代留下的名劍,《名劍譜》排名第九的「墨梅」,「天下獨白,唯我獨黑,非攻墨門,兼愛平生」,墨家的十六字真言仿佛就在眼前,浩然正氣永存。
墨家巨子的一番話不僅讓林塵當場一愣,就連在場的四大家子弟也全部愣住,他的意思很明了,墨家甘願為了林塵與三大家對抗,不惜一切代價。
「墨掌門,你這是何意?」儒家伏禮聲音變得有些冰冷。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要想動林塵,就先過我墨家這一關。」巨子雙手輕托在劍柄上,目光毫不躲閃與伏禮相對。
「墨掌門,為了一個身份不明的小子牽扯整個墨家與三大家開戰,這樣真的妥當嗎?」莫雲冷冷道,莫雲故意加重了墨家兩字,將利益攸關到整個流派,畢竟墨家不是巨子一個人說了算,還有長老團呢。
「誰說只有墨家?我名家也絕不允許你們動林塵一根毫毛。」公孫婉兒這時站了出來。
「哼,小輩,就憑你能代表名家嗎?」莫雲不屑道,公孫嫣然還沒說話呢,何時輪到這小妮子來胡鬧了。
「誰說她不能?公孫婉兒,本掌門現在任命你為掌門接班人,從今往後你的話就代表整個名家,名家若有人不服可以申請退出名家。」一直不說話的公孫嫣然這時開口了,掌門接班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名家的態度已然很明了,支持墨家的舉措,力保林塵。
墨家和名家都表態了,兩家支持,兩家反對,現在場面當初陷入僵局,伏禮和莫雲這兩個老東西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眼珠子都快氣得掉出來了。
林塵心下一暖,他林塵何德何能讓兩大家的掌門這麼看重?這一次若能逃過一劫,林塵就欠兩家一份厚恩,他日必報,林塵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仇他不會忘,有恩他就算拼了性命也會報,這一點他的師傅鬼谷子也曾教導過。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一個不知報恩的人,連畜牲都不如,他將永遠得不到尊重。」
此時四大家的強者皆在,四大家若然內斗,必會元氣大傷,無疑會讓好不容易達成的聯盟破碎,給其他三家和「傷」可乘之機,逐一攻破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夠了,難道你們想撕毀這一紙聯盟嗎?」道家掌門人逍遙子手握一張灰黃的紙張,怒喝道,看著劍拔弩張的眾人,他沒法再沉默了。
原來早在進行林塵的審判之前,在司法大殿中簽訂了一項聯盟契約,《聖盟條約》,條例如下︰
1。儒,墨,道,名四大家聯合,組成聖盟兵團,對抗三大家與「傷」組織發動的任何戰爭。
2。四大家任意一家受到攻擊,其他三家必須派出援軍支援,直至將敵人軍隊殲滅。
3。一個月進行一次聖盟兵團的選拔,在聖城舉行,並召開一次聖盟會議,商量各項戰事戰略決策,由四大家一起商量,為戰爭培養最強的聯合軍隊,直至擊敗兵,法,陰陽三大家聯軍,徹底根除「傷」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