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進衛听到說有軍隊開過來,不由一怔,在他的腦中第一反應是還有流賊?
然後馬上想起流賊的著名人物都被自己抓了,不大可能還有流賊大軍,那麼剩下的就只能是官兵了。
果然,還沒等他問,第二個傳令兵又跑進來稟告了︰「報侯爺,西南方向開過來的軍隊打著延綏巡撫的旗號。」
鐘進衛一听,原來是洪承疇到了。這個人是有才能,但可惜在歷史上當了個大漢奸,晚節不保。
自己當初推薦他,也只是看中他的才能,就是曹操當年所說得唯才是舉的意思。
何況在現在這個歷史上,洪承疇估計也不可能戰敗投靠建虜了,那麼這個人的一大污點算是被自己洗掉了。
鐘進衛想到這里,對帳內護衛說道︰「走,出去看看這個洪承疇率領的軍隊是如何個模樣。」
洪承疇畢竟是個歷史名人,鐘進衛雖說已見過不少歷史名人,但還是存在一定的好奇心。
不管是顧百川,還是謝棟,只要沒有危險,他們對于鐘進衛說的話自然不會反對。
當鐘進衛等人騎馬來到營門時,已能見到洪承疇的大軍了。
只見遠處那支軍隊已開始減速,所帶起的塵土籠罩住了他們所有人,卻沒有一絲混亂。
從隊伍前頭分離出十來騎騎士,離開大部隊,往這邊飛馳而來。
馬祥麟正在巡營,此時也從營地中趕了出來,並派出幾個白桿騎軍迎了過去。
顧百川和謝棟則領著各自手下以鐘進衛為中心,成「八」字形列于兩邊。
鐘進衛看到那十幾騎踫到那幾個白桿騎軍之後,說了下話,然後就繼續往這邊飛馳而來。
近了之後,鐘進衛看到這十幾騎多為將官,簇擁著一個四十來歲的文官。
只見這十幾騎在離鐘進衛還有百步距離的時候,為首的文官就帶著那些將領停了下來,然後翻身下馬,快步向鐘進衛這邊走過來。他們的戰馬所帶起的塵土飄過一段距離後就消散了,一點都沒影響到鐘進衛這邊。
看到這個細節,鐘進衛不禁暗暗點頭,這洪承疇比一般官員細心多了。
走得近了,鐘進衛看清為首那個文官的相貌,臉頰削瘦,留山羊胡,眉毛濃密,兩眼有神,只是整個表情略微帶有一點惶恐之色。
在離鐘進衛還有十來步的距離時,洪承疇雖然不認識鐘進衛,但他因為已得過白桿騎軍的指點,也知道在東廠番役和錦衣衛護衛下的人,肯定是中興侯。
領著手下當即跪倒參拜︰「下官延綏巡撫洪承疇並所屬將官拜見欽使。」
「起來吧,過來說話。」鐘進衛吩咐了一句。
洪承疇听命站起來走近鐘進衛,到達鐘進衛的馬前時又跪了下去,然後抱拳拱手道︰「下官得蒙侯爺舉薦,心中甚是感激,只是一直無緣得見。下官謝過侯爺舉薦之恩。」
說完之後,他又拜了下去。
鐘進衛看著有點無語,洪承疇的膝蓋好像是軟了點,不過他這麼一做,就是告訴別人他和鐘進衛的關系不同尋常,同時也拉近了他自己和中興侯的關系,可謂一舉二得。
鐘進衛頗有點佩服洪承疇,心想歷史名人果然都不是平凡之輩。他再次對洪承疇說道︰「起來說話吧。」
洪承疇沒有再跪,站了起來,側身站在鐘進衛的面前。
鐘進衛抬頭看了下洪承疇所領過來的軍隊,已在不遠處停住,他有心看看軍容,就吩咐洪承疇帶他過去。
洪承疇知道中興侯是想檢閱他的軍隊,看看他的領軍能力。不過他心中有底並不驚慌,淡定地領了鐘進衛過去。
洪承疇帶來的軍隊有馬軍一千五百,步軍三千四百人。裝備、軍容比起鐘進衛之前在宣府看到的那些軍隊要好多了,有一點相差就很大,那就是洪承疇的軍卒都是壯年漢子。
鐘進衛看著看著,心中升起一個疑問,這榆林鎮的邊軍不也是欠餉幾個月了麼,怎麼從這支軍隊的身上,看不出缺吃少穿,軍械短少的跡象?
他並沒有馬上發問,檢閱完了回到自己的營帳,只留下了自己的隨從和東廠番役,然後才開始和洪承疇寒暄︰「這個,洪承疇,你的字或者號是什麼?」
洪承疇一听,心中有點奇怪,這中興侯舉薦自己得了巡撫的高位,卻連自己最基本的字號都不知道。中興侯這麼舉薦人,會不會太草率了。
洪承疇的想法不是沒有道理的,那個時候舉薦人是有擔保責任的,要是被舉薦人出了事,犯了罪,舉薦人也同樣會被彈劾,一般都是要受罰的。
不過洪承疇想歸想,卻沒有怠慢,趕緊回答道︰「下官字彥演,號亨九。侯爺乃是下官的恩主,直呼下官姓名也無妨。」
鐘進衛自然不會仗著這個身份就直呼其名,畢竟這是不禮貌的行為。
「亨九,你是追趕流賊過來的?」鐘進衛問道。
「下官慚愧,晚了一日行程,沒追上流賊。」洪承疇面對鐘進衛,嘴上說慚愧,臉上就顯出慚愧之色,一幅心口如一的樣子。
他采取的是各處要地駐扎軍隊,成網狀追殺流賊,因此速度就比流賊要慢多了。但他這麼壓迫過來的好處就是,流賊要麼被他剿滅,要麼就逃出他的轄區,兩者不會對他的轄區產生嚴重的不利影響。
洪承疇在說完這話之後,雙手一抱拳,臉色又是一變,充滿喜氣地道︰「恭喜侯爺舉手之間就剿滅了秦地的流賊。」
「哦,秦地的流賊都被我滅了?」鐘進衛不相信地問道。
洪承疇沒想自己略微夸張的一個馬屁,竟然被中興侯較真了,稍微有點尷尬地回答道︰「在秦地西部尚有一股流賊。」
他回答完了之後,馬上就補充道︰「不過規模小,遠不能和侯爺所滅之流賊相比。」
「我只是剿滅了五千余名流賊而已,之前應該被你剿殺了不少吧?」鐘進衛笑著問了句,這點他還是知道的。
「托侯爺的福,下官確實已剿殺了幾萬流賊。」洪承疇恭敬地回答,在鐘進衛的面前,表現得讓人看著很順眼。
「別說什麼托福不托福的,我還雅思呢!能剿殺大部分流賊,這是你的本事。」
洪承疇一臉愕然,中興侯說的雅思是什麼意思?不過他知道這不是重點,就不再想,正準備謙虛一句。
這時鐘進衛又說了︰「榆林鎮的邊軍欠餉已有幾個月了,我剛才看了下,卻一點都不像有欠餉的情況。這是怎麼回事?」
鐘進衛終于把問題問了出來,不過他也相信,欠餉的事不會有假,因為兵部那邊的記錄就是未發餉。
洪承疇一听中興侯問這個問題,當即向鐘進衛跪了下去,一副請罪的樣子,向鐘進衛道︰「侯爺,下官不知是侯爺押運軍餉過來,因此做了點事,可能要讓侯爺為難了!」
鐘進衛一听,有點奇怪,正想問時,顧百川已喝斥出聲︰「你敢連累侯爺?」
文官得勢之時,高級文官可以不鳥廠衛。廠衛得勢之時,對文官也是居高臨下的態度。
因此,顧百川喝斥一個封疆大吏,也不是特別奇怪的現象。
鐘進衛向顧百川擺擺手,洪承疇剛才已經說了,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什麼事情都還不知道,就這麼訓斥他,也說不過去。要是人家跟你客氣客氣,你還當真了,就出笑話了。
「我很好奇,你做了什麼事情,說來听听。要是讓我彈指間就把建虜滅了,我還真為難,至于其他的麼,你盡管說來,看能不能為難到我。」
鐘進衛估模著是官場的事情,因此說話時帶著一股強烈的自信,讓洪承疇暗自佩服不已。
洪承疇馬上轉過頭,先向顧百川道︰「請上差息怒,侯爺乃是下官的恩主,下官不會故意如此的。」
然後他轉向鐘進衛,直立上身,準備說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