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獻祭 第一章 搖曳千年夢依然

作者 ︰ 王Pt

()搖曳的燭光,昏昏暗暗,骯髒的血池散發著腐臭的腥味。兩側直挺高聳的神像,猙獰的面容,亂舞的殘臂,詭異的言笑,處處透著邪氣。間或一聲淒厲的嚎叫,直刺心間,兩耳發震,只感覺心髒在胸口「砰,砰」有力地跳動。

深邃無盡的黑暗,金s 的法器響起叮叮的敲打聲。「當,當,當。」三聲悠長的聲音終于響起,鬼魅般舞動身體的舞者也靜悄悄地退下。燃燒的火把,將影子投sh 在地上。就在這一刻,黑影出現詭異的延伸。一切歸于寂靜,莊嚴的儀式等待的便是這神聖的一刻!

時間仿佛剎那間停息,祭祀們干枯的面容也露出釋然的笑。七天的作法終于到了尾聲。他們完成的自己的使命,坦然的閉上的渾濁的雙眼,一切都結束了。

「砰」,血霧彌漫,「砰,砰,砰」,又一串響聲此起彼伏地響起,祭司們無一例外,一個個爆裂化為膿血流入到翻滾的血池。呼嘯而來的y n風吹開了寫滿咒文的黃符,戾氣從四周擴散,血水翻滾,宛如滔滔江水,氣勢磅礡,一瀉千里。陣陣波浪猛烈地拍打在池壁上,無數的血珠飛濺而起,暗淡的血珠,折sh 著恐怖的血光,將這里映sh 成紅s 的地獄。

三道血柱噴sh 而起,化為三條凶煞的血龍游走于四周。「嗤」血龍翻騰,以排山倒海之勢注入身體,徹骨的寒意,似有著點點雪花飄飛而起。蒼白的面頰,暗淡的雙眼空洞無物。一切歸于寂靜,血池也逐漸干涸,化為一層有一層厚厚的血污。

便在此刻,一滴澄澈的雨露滴在額頭,震蕩起圈圈漣漪,暗淡的黑眸也霍然一閃。「轟」,刺眼的光輝見一切吞沒,紅s 的朝陽勢不可擋的沖出地平線,萬丈光芒將一切照耀淨化…………

這便是郎崎最初的記憶。

厄運仿佛幽靈一般,時刻徘徊在郎崎的身旁,雖然看不見,單郎崎卻真切的感受到它的存在,心中總有那個感覺,夢中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而厄運便是在那時到來的。

郎崎無父無母,五歲的他被一對好心的老人收養。當時的郎崎滿身血痕氣息微弱,年邁的婆婆在采藥的林中發現了襁褓中的郎崎,心生憐憫,于是抱回了家中。回到家中,爺爺自然老婆子長老婆子短地直抱怨,卻也樂呵呵的接受了郎崎。說來也怪,老兩口也只不過給郎崎用上了些尋常草藥,郎崎竟然頑強得挺了過來。

老兩口晚年得了個孫子心中自然樂開了花,就這樣平靜的度過了三年,卻殊不知厄運已經逐漸盯上了這無辜的一家。一天,爺爺上山砍柴後就在沒有回來,直到幾天以後,村中的獵戶從虎穴中帶回來一件血跡斑斑的殘衣。婆婆當時呆呆的攥著殘衣,面s 慘白,瘋了似的猛揪自己的白發,胡亂沖撞,村里的人不得不將婆婆捆在屋中。就在那天晚上,雷雨交加,滂沱大雨整整下了一夜。黎明時分,滾滾的轟鳴聲傳入每個人的耳中,一場可怕泥石流不偏不倚正好淹沒了婆婆的草屋。村民們奮力營救最後就出奄奄一息的婆婆與郎崎。

婆婆最後還是去世了,郎崎卻又頑強的活了下來,村里人很好,各家都不時的接濟小郎崎。

但郎崎隱隱有種感覺,是自己害死了婆婆與爺爺。自己仿佛提線木偶,被某些未知的存在牢牢地控制,無形中遵循著他們的意願,為他們服務,無法擺月兌,難以言明。

盡管如此,郎崎仍然一天天長大,而兒時古怪的夢境,也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逐漸消逝為時間的塵埃,終于不再出現。昔r 的懵懂孩童也長成十四歲的天真少年。

這一天,村中來了一個鶴發童顏的老道,老道掌抵一只淨玉葫蘆,拂塵飄飄,恍若有靈;眉須翩翩,隨風而動。一身白璧無瑕的道袍,絲絲縷縷區別于世俗氣息,輕盈靈動。更有一股悠遠的芝蘭香氣從老道士身上若有若無的飄散。

也不知道是緣分還是故意,老道與郎崎踫巧遇上。老道攔住郎崎︰「孩子,你叫什麼。」

十四歲的郎崎也不避諱,直言道︰「我是孤兒,婆婆找到我時,在我的被褥中發現一張黃符,上面用血寫了兩個字郎崎,踫巧爺爺也姓郎,所以爺爺與婆婆給我取名郎崎。」

「哦,一張黃符,用血寫的字,有意思。」老道捻須而笑。

「那你的婆婆與爺爺可還安好?」老道似有意無意提到。

「爺爺與婆婆在收養我不久後就過世了。」郎崎低下了頭,自從爺爺與婆婆過世,郎崎就把責任推給了自己,十多年來就是在背負著這樣的包袱下長大,小小的少年,已經練就了一顆堅韌的心。

「唉,可惜啊可惜啊。」老道不住的感慨。說著,拿出一節翠竹。老道將翠竹逐漸舉高,仰視著翠竹,「篩風弄月,瀟灑一生,竹不愧是四君子之一。」說著倒出一滴淨玉葫蘆里面的瓊漿玉液在翠竹之上,「唰」。郎崎還未反應過來,老道大袖一甩,蘸著玉露的翠竹直接打在郎崎的額頭,郎崎只覺得天旋地轉,仿佛自己跌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

星星點火,嗚嗚的哭聲無處可尋。歲月流淌,一艘簡陋的烏篷船靜靜的停泊在橋邊。「嘩嘩嘩」,水流淌起來,橋邊的烏篷船解開了束縛,隨著流水飄蕩。搖擺,未知的旅途在如搖籃般的船上緩緩走過。搖擺,歲月早已被塵封,化作無盡的記憶。景物流轉,唯有不變的是那場刻骨銘心的夢。那場夢,虛幻卻又真實。

此時郎崎的雙瞳漸漸放大,失去了應有的光彩,整個人呆呆的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沉浸在虛幻的世界中間。這是一場夢,一場歷經千年仍然繼續的夢。悠悠的流水將思維帶到未知的彼岸,船槳不斷地擺動,卻並無人在驅使,船頭一盞油跡斑斑的油燈,透過玻璃,投sh 出暗淡的光線。昏暗的世界,這盞燈成了唯一的光源,而這暗淡的光線,也成了此刻最璀璨的存在。

老道望著失神的郎崎,內心冷哼道︰「雖然看不清你小子來歷如何,但這根骨,簡直是絕無僅有,資質更是世間罕見,如若將你奪舍,老夫修道之路就將一馬平川,也不枉老夫拿出本總至寶,施展這奇異的迷失之法。至寶只可施展此法三次,這是第二次,不過值得。一旦老夫能完美奪舍,那麼百年後,老夫就將是新一代的至尊!」

老道撫了撫胡須,神態自然,一臉慈善。假意地對郎崎說道︰「孩子我與你有緣,可願拜老夫為師,研習仙家妙法。」老道的聲音不小,說話間已有數人湊了過來。郎崎仍然呆呆的立在原地,似乎一切都與自己無關。旁人看不過去看了,過來指指點點。

一個頭上包著花巾的大嬸,提這個籃子對著郎崎道︰「小郎子,別傻站著,快給仙師磕頭拜師啊,仙師看上你可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好好地跟著仙師,以後我們大家可都要靠你了。」

在這個時代修道往往被人們看的最為聖神且高貴。無論是普通的小村莊,亦或是繁華的上京,各地總以出了修道之人為榮。而修道之人往往被奉為貴賓,即使你在塵世的身份多麼尊貴,在修道人面前,你不得不低下姿態。

修道之人的天資也極為重要,光是踏入門檻也是萬里挑一,至于郎崎的天資,能誘使老道甘心使用至寶,由此可見一斑。

郎崎此時也終于有了回應,雙膝跪地,兩手支在地上,「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方才站了起來呼喚了聲「師傅。」只是那呆滯的雙目似乎並沒有閃現一絲光彩。而老道則笑著微微點頭,暗暗地將藏在袖子中的左手伸出。

老道拉起郎崎的手,對著附近的村民說道︰「孩子我就先帶走了,各位鄉親們放心,我千燈門勢必將此子培養成一代天驕。」

老道剛說完,眾人一陣嘩然。

「千燈門,難道是穹荒三道門中千燈門。」

「沒錯,就是與盈虛門和臨仙門齊名的千燈門,合稱穹荒三道門。」

「這可是名門正派啊,怪不得仙師一身的祥和正氣,小郎子這次可真的要轉運了。」

「為什麼我就沒這麼好的運氣能入千燈門。穹荒三道門啊,是多少人夢寐以求得修道聖地。」

「別想了,你不知道進去的要求有多高,里面的弟子可都是驚艷之輩,天資卓越。」

………………………………

老道拉起郎崎的手,輕輕的呼了口氣,頓時白煙彌漫,帶著郎崎,騰雲而去。

其實如果是普通的奪舍,老道可犯不著這麼麻煩,直接拉起人走了便可。但這次不同,這次老道要以郎崎為新生。奪舍總為正道所唾棄,身為千燈門副掌門的老道自然不能公開奪舍。但如果有了這個關門弟子,然後自己在一次閉關中因意外而死,那麼這個弟子繼承自己的衣缽,接管自己的所有一切都變得理所應當。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讓整個穹荒大陸都知道老夫收了這麼一個關門弟子,這拜師禮一定要做的越熱鬧越好。

老道想著,嘴角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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