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城地處中國南部,面臨大海。小城的建制始于唐末,到了宋代,這里已經是遠近聞名的繁華小鎮了。明末清初,當地的人就漂洋過海,來到了東南亞,開始了他們的掘金之路。兩百年後,狼煙再起,烽火不斷。西方列強趁著中國積貧積弱,強行用槍炮打開了國門。而這座小城,一夜之間成了中國的前沿陣地。黃s 的卷發,碧綠的眼楮,鷹鉤鼻子,滿臉胡子,皮膚r 白,狀若怪獸的外國人不斷涌進小城。他們修墳墓,修教堂,建學校,開公路,打破了小鎮原有的寧靜和安詳。而那一批遠在海外的掘金人這時候也拉幫結派,成群結隊地往家趕,帶著東南亞的文化,帶著先進的技術,帶著一顆「實業救國」夢,重回小城。傳統充斥著西方文明,中間還夾著南洋的另類文明,一時間,遠近聞名的繁華小城成了遠近聞名的「怪胎」。
斗轉星移,歲月如梭。小小的台城已經恢復了原有的寧靜與安詳。可是歷史的印記還在,那往r 的「怪胎」卻成為了一道亮麗的旅游風景線。碉樓,教堂,西式學校,東南亞民居,中西合璧,因為怪胎,今天更顯彌足珍貴。
歲月沉浮,歷史的沉痛早已成為人的笑點。烈r 下,風雨中,從東到西,從北到南,總有兩個人相依相偎,結伴而行。天地雖大,單取對方一顆心,便已足矣。這兩人,便是徐霞琴和肖鋒。連r 來的相依相偎,他們彼此的心早已交融在一起。學校,碉樓,教堂,南洋民宅,無一不留下了他們的身影,見證著兩顆相互踫撞的年輕的心。
「峰哥,這三天以來,台城該逛的地方我都陪你走了,該吃的美食你也嘗了。感覺怎樣,不錯吧?」
肖鋒抿嘴一笑,說道︰「是不錯,有你在,能有什麼錯呢?」
徐霞琴笑了,撒嬌道︰「那峰哥你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呢?」
「怎麼表示呢?」
「獎勵,我要獎勵。」
「這個簡單。」肖鋒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親了徐霞琴一下說道︰「可以了沒有?」
徐霞琴頓時臉紅耳赤,慍怒道︰「討厭,老佔我便宜,這算什麼獎勵?」
「我都把心送給你了,還不算給你獎勵呀?既然你不喜歡,那把心還給我吧。」
「怎麼還?」
「你親我一下這不就還了嘛。」
「呸,想得美了你。」話雖這樣說,但是此時的徐霞琴心里可甜,可樂著呢。徐霞琴撒嬌道︰「峰哥我累了。」
「那就找個地方歇一下吧。」肖鋒關切地說道。
「才不呢,我要你背我。」
「好好好,我背,我背就是了。」
徐霞琴緊緊地摟著肖鋒的脖子,身體緊貼著肖鋒,心中滿是愛意。她撒嬌是故意的,她是真的愛肖鋒。可是她的心中永遠被一道y n影遮蔽著,揮之不散,甚至有時候她都不敢去想。她知道,肖鋒的心里也是一樣的。他口中雖然沒有,但是她能明顯感覺到他是在意的,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掩飾的。或許某一天,也許肖鋒這次回忻城之後,她永遠也見不到這個自己心愛的人了。所以,她盡量掩飾自己,盡量多的把美好留下。
肖鋒嘆了口氣,說道︰「琴兒,兩天之後我就要回忻城了,你會想我嗎?」
「才不會想你呢。」
肖鋒頓時垂頭喪氣,沒了j ng神。徐霞琴看見了,心中大痛。親了一下肖鋒說道︰「峰哥你別這樣,我這是在騙你呢。其實我的心里怎麼可能不想你呢?別說分離了,就是現在和你考得那麼近,我的心里想著念著的還是你呢。」
肖鋒點頭道︰「我知道,只是一想到分別,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徐霞琴說道︰「峰哥你大可不必,這樣子吧,今天是十五月圓夜,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望月島。」
晚風輕送,海浪敲打著岩石,明月從海天一線的遠方漸漸升起,銀光照sh 在海面上,水面初平,泛起粼粼波光。極目遠眺,海浪、明月、岩涯、細石、軟沙灘,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美不勝收。徐肖二人提著鞋子,挽起褲筒,光著腳丫奔跑在軟沙灘上,海浪拍打著,晚風親吻著,歡聲笑語中盡是兩個年輕人的幸福夢。
他們猶如兩只飛翔在天空的z y u鳥,無拘無束,載著屬于自己的幸福在天空z y u翱翔。此時此刻,他們兩人的心早已緊緊靠在一起,同天地r 月融為一體。
ch o打思悔岩,坐看海上月。徐霞琴坐在思悔岩上,緊緊依靠著肖鋒的厚實的肩膀,看著海上明月,不覺如痴如醉。忽然她心中頓生感傷,眼角落下晶瑩的淚珠,竟幽幽長嘆。
肖鋒愛惜地擦干徐霞琴眼角的淚水,柔聲說道︰「琴兒,你這是怎麼啦?」
「峰哥,你知道我們坐的這個地方叫什麼嗎?」
「什麼地方?」
「思悔岩。」
「思悔,思悔,有什麼含義嗎?」
「相傳在南漢年間,台城出了個進士,叫張軒。他本是個窮酸書生,他的父母死于當地鄉民暴動,沒奈何,他只能流落街頭。就在他將要餓死的時候,一個好心的美麗的浣紗女救了他,並把他帶回了漁村。這位美麗的浣紗女不但出錢供張軒上學,鼓勵他進京趕考,還情願下嫁于他。可惜,張軒第一次上京趕考最終名落孫山。考試失敗的張軒心灰意冷,無顏面見浣紗女,竟要投海自殺。幸得浣紗女死死規勸,張軒才絕了自殺的念頭。他從此每r 把自己鎖在房間里,頭懸梁,錐刺股,發奮讀書。轉眼間,三年科舉又開始了。張軒此時信心滿滿,金榜題名已經是指r 可待了。就在張軒進京考試的前一天晚上,浣紗女帶他來到這里,對月盟誓,發誓今生非他不嫁,他r 金榜題名時,便是他們洞房花燭夜。張軒此次不負所望,終于考上了科甲。可惜金榜題名的張軒r r 沉醉在京城繁華的花花世界,早已把那個曾經扶持他的浣紗女拋到了九萬八千里外的大海了。不久,張軒便做了皇帝的駙馬爺,再也沒有回到台城。可憐這個美麗的浣紗女站在這里r r 夜夜思念情郎,呼喚情郎,換來的卻是傷心的眼淚。後來,浣紗女得知張軒娶了公主為妻,做了駙馬爺,心中悲痛,竟從這里跳進了大海。當初張軒尋死,浣紗女死死拉住了他。可是當她從岩石上往海里跳的時候,卻沒有人攔住她。那個傷她的負心漢依舊在京華過著ch n夢。張軒雖然是台城有史以來唯一的一位狀元,可是台城百姓皆以有此狀元為恥。後來台城有個書生登上了這個岩石,想起那可憐的浣紗女,不由得暗暗嘆息。在這岩石上刻上了‘思悔岩’三個大字,表以對浣紗女的思念和悔其不該救那個負心人。峰哥你看,那三個大字如今還清晰可見呢。」
肖鋒順著徐霞琴的手勢看去,在茫茫月光的照sh 下,「思悔岩」三個大字果然清晰可見。他不由得嘆道︰「世上多是負心人,傷心總是痴情女。但願天下多是有情人,眷屬結伴走天涯。」
徐霞琴說道︰「人x ng多變,情y 難自抑。貧窮的時候猶可,飛黃騰達之後,面對花花的世界,又有幾個人能夠控制自己呢?到後來,不還是負心漢一個?」
肖鋒笑了,說道︰「琴兒你也不能這樣說,我對你就不會如張軒一輩。」
徐霞琴苦笑,說道︰「世事難料,在你前女友面前,你又何嘗沒說過這一番話?此番你回去,在車上又遇著像我這般的女孩,難保你不會動心的。」
肖鋒听了徐霞琴的話,竟無言以對。他雙眼含淚,親吻著徐霞琴道︰「琴兒,相信我,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一個,再也容不下別人了。真的,我沒有騙你。琴兒你要相信我,真的,你要相信我。假如連你都不相信我,那我真的也沒法活啦!」
徐霞琴看著肖鋒,心中有些不忍。她知道,她說的話太過了。可是她真的怕呀,她的心里充滿了恐懼,她擺月兌不了心中的恐懼。她的痛苦只會比肖鋒多,而不會少。可是她應該怎麼辦呢?怎樣才能邁過那一道坎呢?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海水拍打著岩石,重復著千年不變的旋律。它們也算是一對冤家了,億萬年來,不管你如何生氣,如何拍打我,我只會模默默地選擇承受,縱然有再多的苦痛,也自個兒噎在心頭。
清涼的海風吹拂著徐肖兩個年輕人的臉頰,透過皎潔的月光,肖鋒看到了徐霞琴那淡白s 的臉,不覺又起了憐憫之心。他不由自已地張開右手,輕輕地撫模著徐霞琴的頭發,徐霞琴沒有說話。她沉默了,沒有說話,就只是緊緊地靠在肖鋒的懷里。他們緊緊地擁抱著,親吻著,六月的海風無法讓這兩個年輕人的熱情退去。
肖鋒的手慢慢地在徐霞琴嬌小的後背游走,轉而來到了她的胸前。他們倒在了平坦堅硬的岩石上,當肖鋒的手輕輕地叩開她的紐扣時,徐霞琴卻拒絕了,拒絕得那樣堅決。她用力地推開我,發狂似的叫喊著,不,不,你不能這樣子對我,不能,我已經是這樣的女人了,不值得你這樣子……
海風吹亂了她的頭發,透過慘白的月光,肖鋒看到了她慘白的臉頰上那兩行痛苦的淚水。肖鋒痛苦地說道︰「你究竟在乎著什麼,那晚的事情嗎?我告訴你,我不在乎,真的什麼都不在乎的。」徐霞琴只是竭斯底里的痛苦哭喊著說︰「你不要再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徐霞琴最終還是沒有接納肖鋒,而肖鋒也從此再也沒有來過台城,一晃竟然是十年了。這十年來,肖鋒沒有再和徐霞琴聯系,不是不想,是沒有那莫大的勇氣。等到他真的鼓起勇氣時,卻怎麼也聯系不到徐霞琴了。直到上個月,他收到徐霞琴的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