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洛府,蘇婉方抬頭向府中打量起來。()
觸目是數條彎曲的小徑,通向洛府不同的去處。一條蜿蜒的水榭亭台,直通向不遠處坐落在一泓碧波之上的八角小亭。在以小亭為點綴的背景後,是數十間極大的古代房屋建築。雕梁畫棟,飛檐翹角。顯示出洛家官商名門的氣派來。
遠遠地,她似乎听到了有幾名女子傳來輕笑的細語。遠遠望去,幾道身著翠綠、湖藍輕衫的人影從亭中小窗旁一閃而沒。但是他們並沒有走到那間小亭,而是沿著湖邊的小徑,向大廳走去。
「那些人是誰?」她低聲問道。在路上,她已經知道,身邊的瑩兒以後就是服侍自己的丫頭了。所以在問話的時候,倒也沒有拐彎抹角。
「哦,那是三小姐、四小姐和表小姐。」瑩兒低聲道。雖然她是一名丫頭,但是既然夫人已經將自己指派給眼前的未來洛家的二少女乃女乃,那麼自己的主人自然也就是眼前這位了。一路上也算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是只有一樣,她卻並沒有在蘇婉面前吐露出來。
蘇婉輕輕點頭,表示知道了。心中卻沒有什麼想去結實對方的意思。畢竟這里的一草一木,跟她可是一點關系也沒有。在路上,她幾次都有想逃走的心思,但是洛家的手下似乎都若有若無地跟在她身邊,使她寸步難行。
看來這逃跑的計劃,應該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面實行了。
這樣想著,這一隊人已經慢慢向著大廳走來。
洛家的煙波湖乃是當年洛家祖上是晉朝的開國元老,受到皇上的重賞之後,將嵐州作為自己告老還鄉後一處養尊處優的所在。同時,因為洛老太爺又是一個極其風花雪月的男子,將這處宅邸修建在嵐州一處景致無不雅致的所在——煙波湖旁。故而,洛家世代就拘住在此地。
洛家世代為官,但是到了洛家現在當家人洛秉謙的手中,卻因為不喜為官,反而向經商一途發展,倒也將這偌大的一份家私變得更加龐大。
不過,這也是因為當年洛家能夠跟登州鹽商的女兒連紅蕊聯姻之後,才出現這樣的聲勢。
但是到了這一代,洛家卻有些沒落了。原因乃是洛家雖然勢大,但是卻是人丁稀薄。連紅蕊在嫁入洛家之後,頭胎生了女兒,已經嫁回了原來自己的娘家登州,成為洛家在登州的另一處分號。二胎天可憐見的,生了一個男孩。卻不幸夭折。
好容易,等了數年生了一子,但是自幼身子骨單薄,盡管家人百般呵護,但是卻還是疾病不斷。無奈之下,夫婦兩人到處求醫問藥,但是都無濟于事。
不過,後來卻經過高人指點,尋到了一個清明所在——晉朝通天觀。誰知,那掌門人卻一眼相中了他們的二公子,收為弟子。至今已經有二十余載。
雖然愛子保住了性命,但是卻不能與父母相見,實在是天底下最令人傷心欲絕的事情。
話雖如此,但是連紅蕊倒是一個開明的人物,不愧為洛家的當家夫人。她唯恐洛家無後,將自己的兒子送走之後,盡管同洛秉謙鶼鰈情深,但還是深明大義地為自己的夫君納了數名美妾,希望能為洛家開枝散葉。
誰知道,洛家或許就是數代單傳,這些美妾中只有一人為洛家生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之後,再無所出。
恰在此時,洛秉謙身染重病,醫治無效。撒手西去。目前洛家只剩下洛秉謙的老母和妻女。倒是這洛家女當家連紅蕊精明干練,將家中的一切事務處理得妥妥當當。
蘇婉被瑩兒扶著,小心地走進大廳當中。
她早就看到了在廳中已經坐著兩位年長的女子,以及身邊的幾名丫鬟打扮的女孩子……
一位白發蒼蒼,滿面皺紋,目光慈祥的老婦人,另一位看上去大約三十余歲,嘴唇極薄,身著絳紅色衣裙的貌美女子,在目光閃動中,愈發顯得城府極深,細細看去在她的眼角卻出現了數痕魚尾似的長紋。
蘇婉在心中已經按照瑩兒的描述,知道了這兩人的身份。這定然是洛家的老祖母和洛家的當家娘子了。
果不其然,瑩兒已經低聲萬福道︰「太夫人,夫人。慕容小姐已經到了。」
其實,當蘇婉走進來的時候,屋內的兩個女人已經將這個女孩子從上到下打量了數遍。
老夫人面上露出慈愛的微笑,道︰「你就是慕容家的丫頭吧。來來來,讓女乃女乃看看。」
蘇婉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輕聲道︰「慕容嫣拜見太夫人,夫人。」說完眼波一溜,又輕輕地低頭,向老人走去。
連紅蕊此時也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她心中不禁生出疑問,按照下人給自己的飛鴿傳書,說是此女性格孤僻,並不喜與人多語。但是此時給她的印象,倒與下人們所說的大相徑庭。饒是她見多識廣,也有些糊涂,面上露出一絲迷茫的神情,隨後便消失不見。當她的目光溜過此女走路的樣子,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氣。看來倒是懂得禮數的孩子,看來不知我那孩兒是否喜歡。
蘇婉低頭不語,此時說得越多,就泄底越多,倒還不如不開口得好。
「嫣兒,你的父母如今可好?」耳邊傳來了夫人柔媚的聲音,暖洋洋的,讓人提不起防備的心思。
「他們很好……」蘇婉漫不經心地低聲道,驀然她發覺夫人的話明顯有語病。明明慕容嫣的父母早就駕鶴西去,怎麼還會問候人家父母呢?好在她心思靈活,頓了頓,繼續道︰「爹爹和娘兩人能夠在一起,嫣兒相信他們一定會很快活的。」
連紅蕊听了,面上變了數變,最後倒是面色有些奇異地點頭道︰「不錯。他們的確是好。畢竟能夠在一起了……」
或許是觸景生情,她的神情倒是低落了不少。不過,不愧是當家人,只不過閃念之間,她就恢復常態。笑著朝身邊的丫鬟道︰「青兒,去請二夫人、小姐和表小姐來,就說有貴客到。」
太夫人見到蘇婉倒是喜歡得緊,眉開眼笑地直夸她的皮膚白女敕,模樣嬌媚。這時候,看到蘇婉手腕上面居然沒有任何飾品,從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來一只通體晶瑩,滿是綠意的正陽綠玉鐲,帶到了蘇婉的皓腕上面。說是什麼見面禮。
蘇婉本來不收,但是想到自己的少女乃女乃身份,倒是卻之不恭,侍立在太夫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