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子並不大,要想打听一個人,並不難。()
當蘇婉立馬站到了少年的面前,她曾經一度以為自己見到少年的時候,一定會痛罵。
可是,當她望到了少年正恭敬地立在一個坐在院中含笑不語,雙目不能視物的中年婦人面前,小心地給她喂飯的時候,她停住了自己的馬蹄。
他瞥了瞥她,抿緊了嘴巴。面上的神情變得嚴峻起來,看上去並不符合他的年齡,顯得那麼陰沉,那麼深有城府。
那中年婦人似乎听到了馬蹄聲,將一雙緊閉的眼楮轉向了蘇婉這邊。側耳問道︰「熙兒,有客人麼?」
「不,不是!」少年听到了母親的問話,眼中閃過了一道惶恐的神情,他畢竟還是一個少年呀!他飛快地望了蘇婉一眼,眉頭皺緊了。
「那麼是誰呀?」中年婦人面上露出詫異的神情。誰會到他們這個四壁空空的家里來做客呢?
「是……是一個公子!」他皺眉道,面上露出厭惡的神情,將臉別過去。
蘇婉笑了,「對不起,打擾了。我只是一個問路的,而且有些口渴了,希望大嬸能夠給我一點水喝。」
「哦!」中年婦人笑著點頭,招呼兒子︰「熙兒,你快去給這位年輕的姑娘……哦,不……瞧我腦子糊涂了……是年輕的公子,舀口水喝。記得那咱們家中那最干淨的碗來。」
少年見到蘇婉沒有說什麼,答應著硬著頭皮進去了。
蘇婉下馬,笑著坐到了中年婦人身邊,皺眉半晌,遲疑道︰「您……知道……我是女的?」
「噓……」中年婦人將手指豎到了嘴邊,面上笑著︰「聲音不要這麼大。小心別人听到。」
「可是……」蘇婉見到她不過是一個眼盲的婦人,自己上下打量了對方,又看看自己身上是否有什麼破綻露出來。
似乎感覺到蘇婉的變化,婦人笑了,笑容是如此地雍容,似乎並不屬于這個家徒四壁的家。
「孩子,呵呵……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呵呵……有時候眼楮會騙人的,只有心是不會騙人的。並不一定眼楮見到的就是真的,有些時候耳朵听到的,用心感受的才是真的!」
「用心感受?」蘇婉用心咀嚼著這句听上去頗有道理的話。
「娘,你們在談什麼?」少年已經一臉戒備的走來了。望著蘇婉的眼神,滿是警惕的目光。
中年婦人有些嗔怪地道︰「熙兒,怎麼這麼沒有禮數?娘是怎麼教你的?」她歉然地笑著︰「公子,別責怪這孩子!從小,他爹爹就不在了。我的眼楮又不好,對于他真是教育的少。請您見諒!」
「不,不……」蘇婉正要擺手,忽然意識到她看不見,立刻笑著接過少年手中的瓷碗,一飲而盡。
「沒事的!我還要趕路!我要走了!大嬸,能不能請您的兒子告訴我怎麼到前面的泉州去?」她起身站起來,向中年婦人告辭。
中年婦人模索著拉住兒子的手,「熙兒,你給這位公子帶路吧!」
蘇婉一個眼色過去,少年原本不耐,還是點頭答應了。
兩人走出門去,少年站住了。將懷中的銀子扔到了她面前︰「你是來要銀子的吧?給你!」
蘇婉笑著,將地上的錢袋撿起來,走到少年跟前,掰開他的手,塞到他的懷中。
「我曾經听過這樣一個故事,你想听麼?」說著,自顧地坐在院外一棵有些枝葉落盡的小樹下。
少年見她坐下,面上帶著的表情,讓他也坐下來,但是面上仍然帶著戒備的神情。
「放心吧。我不是老虎,不會吃了你!要是我想告狀,方才就告訴你母親了。說你是不良少年。」
雖然熙兒不知道她說的什麼不良少年,但是從字面上面不難理解,不是很好的稱謂。想到方才她的確不曾向母親說出實情,面上的神情有些和緩,也坐下來了。
「從前有一個國王,有一匹千里馬。可是卻被一個商人看上了。他千方百計地用盡各種手段去騙國王的馬,但是都沒有得逞。直到後來他想到了一個方法,他化裝成一個乞丐……」說到這里,她頓了頓,她明顯看到少年的臉紅了,看來他听出來一些意思了。
她笑了笑,繼續講道︰「他用狡猾的計策成功地騙了國王的馬。當他得意洋洋地即將揚長而去的時候,他問國王,還有沒有話說的時候。國王只是淡淡地告訴他,請不要對別人說起這騙馬的經過。」
「為什麼?」少年的好奇心被她勾上來,疑惑地問道。
蘇婉神秘地笑了。「是呀,商人也是這樣問道。」
少年臉上一紅,立刻回復了之前的冰冷。「愛說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