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琉璃慢慢睜開眼楮，望著周圍黑暗的空間，好一會兒，才看清楚這里的情況。
這里不過是一處黑暗的山洞。不知道距離通天觀還有多遠。
琉璃只覺得身上的傷勢痛徹心肺，她握著蘇婉的手，緩緩說道︰「主子……我不能陪著你了……」
「不要說這樣的傻話！」蘇婉拼命搖頭，眼中的淚水仿佛斷線的珠子一滴滴地滴落下來。
若不是因為她一個，身邊的侍女怎麼可能一個一個地離她而去。她們正值花季，卻因為自己個個殞命黃泉。
「琉璃……你會好起來的！」盡管心中明白這樣的話，對于她只有安慰的作用，對于琉璃的傷，秀兒已經看過了，看那箭羽沒進的位置，那是從後心直接插入的，根本就是刺破了心髒，這個時候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
在這幾位侍女當中，琉璃跟著她的時間最久，她跟她的感情甚至超過了任何一人。現在望著琉璃慘白的嘴唇，她的心中難以抑制地疼痛起來。
「主子……」琉璃費力地讓蘇婉扶著她慢慢坐起來，當她的目光看到秀兒的時候，眼神中有了一絲光彩。有秀兒陪著主子，她不會孤單了吧！「我很舍不得你……」
「你不要這樣說！」蘇婉搖頭，拉著她的手，此刻她的手是那麼冰冷，顯然生命的跡象正慢慢從她身上消失。
「主子……對不起！」琉璃慢慢扶著她站起來，朝著她跪下去。
蘇婉大吃一驚，「琉璃……你這是要干什麼？你不要嚇唬我，你……」
琉璃痛得面上汗珠滾滾，她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決絕。「主子……我要跟你說一件事情！若是我不說出來，就算是將來做了鬼，心中也會不安的！」
蘇婉正要開口，卻被她的眼神制止。
「主子……」說著，琉璃淚如雨下。「我是王妃的密探！」
這句話不啻一聲炸雷響在蘇婉耳邊。她瞪大了眼楮，不敢置信。
「我是奉了王妃的命令，監視你的！」說著，她慢慢抬頭，嘴角帶著一痕血跡，看上去是那麼觸目驚心。「主子……我曾經希望我沒有那麼一個父親，那樣我就可以無憾地拒絕王妃的利誘和威逼。我就可以沒有任何愧意地陪在你身邊，毫無芥蒂地侍候你了。只是……」
那日，她接到了王妃的命令，同樣是將那件如意偷出來，只是她沒有想到就在她走進屋中的時候，看到了葉兒正在動手，卻沒有任何征兆地喊出聲來。
就是這麼一句無心或者是有意的出聲，將蘇婉推上了萬劫不復的境地，讓婉閣的一個個同伴殞命或是私逃出來。她原本以為只要逃出王府之後，就會跟王府撇清了關系。卻沒有想到王妃居然派人出來追殺，無奈之下，她只能選擇跟著蘇婉四處逃竄。
可是，在她心中卻無時不刻地在自責，看到蘇婉憔悴的臉頰，心中更是打翻了五味瓶。
「主子……琉璃自知罪孽深重，沒有資格再侍候你了……請讓琉璃再給您磕一個頭吧！若是有來生，琉璃願意……」她慢慢跪下，朝著蘇婉重重地磕頭。
驀然，聲音戛然而止，沒有了半點生息。
蘇婉搶過去，扳過她的肩膀，她面色安詳，除了嘴角的血漬，整個人已經失去了呼吸。
「琉璃……」她大哭。你何苦如此，我並沒有真的怪你！
想到那個時候，每次都是琉璃服侍自己，跟自己情逾姐妹，每日一同起居。
「他們快追來了！」秀兒回頭望著她，默默說道。「我們走吧！」
「怎麼可以？」蘇婉大叫。滿面淚光。「你怎麼可以這麼的冷血？難道你忘記了琉璃是我們的同伴了麼？你難道要將她丟在這里麼？這里很冷的！」說著，她四下望著，這個山洞這麼陰暗，琉璃喜歡陽光，平日里總是願意跟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現在，她一個人待在這里，會寂寞的。
「難道你要在這里陪著她麼？她可是曾經背叛過你的人，難道你忘記？」秀兒皺眉，眼神死死地盯著她。
呼吸沒來由地一窒，蘇婉心中一痛。是的，她是曾經犯過錯，不過，她已經死了。
「若沒有她的無心之失，我們怎麼可能疲于奔命，受到人家追殺呢？」秀兒有些氣憤，此刻已經顧不得什麼主僕尊卑之分了。
「可是她是我們的同伴。她現在已經死了，難道這樣還不夠麼？」蘇婉眼中盈滿了淚水。她慢慢蹲在地上，道︰「琉璃……你可知道……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怎麼可以死去呢？」
看到琉璃此刻的臉色已經由最初的蒼白變為一絲潮紅了。
「她沒死！」蘇婉望著地上的她。
秀兒冷笑︰「你就別欺騙自己了。難道你沒有看到她已經沒有了呼吸了麼？」
「我們走吧！」
「不！我不走！我要在這里陪著她！」蘇婉眼中閃現著異樣的光芒。
秀兒眼中一道煞氣展現，她冷冷地道︰「你真的不走麼？難道你忘記了那麼多的姐妹都為了你，死于非命，難道你這樣做，是為了她們麼？她們將生的機會給了你，可是你卻毫不吝惜，居然絲毫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放任自己的生命讓別人奪去，既然這樣當時在婉閣中，你為何要跑出來呢？」
蘇婉猛然抬頭，望著她︰「你到底是什麼人？」
秀兒淡淡地道︰「我是什麼人，這並不重要！你若是不想死，還想著留著這條命給她們報仇，那麼你就保留著你的命，跟著我逃出去！」
蘇婉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點頭道︰「好！」說著，她慢慢站起身來，朝著洞中已經沒有氣息的琉璃，默默地道︰「琉璃……我們走了！你放心！將來我定會為你和死去的姐妹報仇！我發誓！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對任何人手軟！」說著，她走到琉璃身邊，將她身後浸滿血跡的箭羽折斷，將這半截的箭矢放在懷中。「我會信守承諾的！」
目光中帶著堅定的信念，帶給秀兒更多的是震撼。
「我不要琉璃孤單地留在這里，這里很冷，琉璃會難過的！」說著，她，慢慢蹲下，將周圍的石塊慢慢搬到琉璃的身邊。
「你讓開！」秀兒將她拉到旁邊，取出腰間的短劍，只是幾下，就將旁邊的洞壁挖開了一個大洞。她將琉璃的尸身送進去了，又將洞口的巨石，封住了山洞。
「我們走吧！若是沒有外力，沒有人來打擾她的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