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淺笑,揮手跟盈月告別,看著她重新走回景仁宮,心中感慨良多。這麼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的確有著忠誠的痴心,為著景太妃娘娘,居然就這麼地同她獨守這寂寞的深宮。想到自己,自己一人孑然一身,什麼時候可以沖出這深宮的牢籠,回到自由自在自己的世界里呢?
默默地往回走,驀然,前面出現了一雙腳。一雙男子的腳。
順著向上望去,她瞪大了眼楮,敢要開口。卻被對方攬在懷中。密密實實地吻著︰「婉兒,我不是在做夢吧?婉兒,我的婉兒。」
好半晌,她奮力掙月兌了他的懷抱。面上帶著驚駭的表情,「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你不要命了麼?這里是皇宮!」
「我不要命了!我只要你!」將她逼近牆角,低下頭,恨恨地吻著她。他要一解多日的相思。他要她!現在就要!手不停地撕扯這著她的衣服。
「你瘋了!」蘇婉驚駭,這是大白天,他要做什麼?猛然推開他,奮力地向前跑去。
「你站住!」被她推開,他的心疼得要命。多少個日夜自己奮力殺敵,只希望能夠再見。多少個日夜,他冒著危險,一次次的從敵人的箭雨中沖出來。這一切都只為了要和她見面,甚至心中一度想著再見到她的時候,一定要答應她,也為她舉辦一次那樣盛大的婚禮,讓全城的百姓都看到,自己的妻子——蘇婉。
當這些夢想都要即將實現的時候,暗衛來報,婉閣失火,蘇美人葬身火窟。那一剎那,他幾乎崩潰。他沒有想到那一次居然是永訣。可是心中卻隱隱地感覺這不過是她的一次玩笑。或許下一秒,她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站在焦黑的瓦礫堆前面,似乎看到她的笑靨如花。手中攥著的蟠璃結,更是真真切切地告訴他,她分明還沒有離開。只是,目注她的靈位的時候,他再一次難以抑制自己的情感。
婉兒,究竟我與你是否真的沒有緣分,今生讓我們這麼痛苦,再次承受失去你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當他看到她活生生地出現在這里,心中在難以掩藏那種熾熱的神情。不,不能讓她離開。
「你若是跟來,我就真的死在你的面前!」看到他緊跟在自己身後的腳步,她從頭上拔下簪子,對準了自己的喉嚨,那一剎那的眼神,居然那麼決絕。
「三王爺,我想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那個人已經不存在了。」
他猶豫了。她為什麼出現這種面對自己時的那麼冷漠?難道她再次失憶了麼?她真的很怕她再次不記得自己。就在這猶豫的關頭,他的面前已經失去了她的蹤影。
婉兒,只要你在這宮中,我就會找到你!心中稍定,靜下心來。「這一次,我不會放你離開的!」
「乾明殿」皇上盛宴大敗蠻夷,班師回朝的眾位將領。
遠遠地听著那里歌舞升平,歡聲笑語。蘇婉心中難以掩藏難消的苦悶。她只以為今生同庚不再相見,卻不想,會是那種情況之下見面了。難道他知道自己沒有死麼?看到他眼中的愁苦,她的心也跟著難過起來。
緩緩地想著湖邊走去。這里距離「乾明殿」已經很遠了。即便是他非要找來,恐怕也不知道自己在何處吧?
驀然間,听到了隱隱約約的哭聲,嗚嗚咽咽。一邊是歌舞升平,一邊卻是淒切難當。難道是這死在宮中的女鬼們麼?難道她們選擇這樣一個月夜來哀悼自己的青春麼?
心中這樣想著,腳下卻停不下來,向著哭聲發出的地方,慢慢行去。
經過了一重宮門,她遠遠地望見了一簇火光,那是有人在宮中燒紙。
她皺了皺眉頭,走過去,居然是齊甜兒。
她滿面淚痕,一邊將黃紙放入火盆,一邊嚶嚶地哭泣。「太夫人,大娘,娘親你們都在哪里呀?碧兒很難過,碧兒想你們了!」
蘇婉悄悄走過去,立在她的身邊。蹙眉蹲下來,將黃紙放到火盆當中。緩緩地說道︰「宮中是不許燒紙的。你這樣做的話,被人家看到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的。」
齊甜兒見她蹲下,慌忙起身,用衣袖擦了擦淚水,道︰「怎麼是你?」
「是我。幸好是我,若是別人看到了,豈不麻煩?」
齊甜兒面上的表情變了幾變,終于說道︰「我要走了!」
「方才听你說話,似乎是你在祭奠你的親人,而且你難道不叫甜兒麼?我分明听到你說,你叫自己碧兒。」
齊甜兒板著臉,冷笑道︰「哼!我的名字也是化名。就跟姐姐一樣。姐姐原來不是也有個名字叫做慕容嫣麼?到底你是蘇婉?還是慕容嫣?」說著,用手將旁邊的沙土掬起,輕輕灑在燃燒的黃紙上面。慢慢走了。
蘇婉望著她,就這麼不管不顧地走了,想著她說的話,陷入了迷惘,為什麼她叫自己慕容嫣?記得上一次,在城中的時候,她就是這樣不管不顧地喊著自己的名字,才從高樓中墜下。現在為何她還要這麼叫自己呢?
心里面想著要去追她,可是她已經走得無影無蹤了。搖搖頭,蹲子,將身邊的火種熄滅。正要離開的時候,遠遠地飄來了一盞白色的燈籠。
那燈籠飄飄悠悠,看上去仿佛無根之物。蘇婉看的頭皮發炸,方才是有人在燒紙,這一會兒,不會有誰將真的鬼魂招來了吧?身子一蹲,隱藏在旁邊的花樹里面。
這一次,真的是有人在哭了。那聲音听上去是一個年老的婦人在哭,她的聲音嗚嗚咽咽,似乎蘊含著無限的悲傷。
「夜夫人嗚嗚老奴來看你了!」聲音低沉,更帶著哽咽的聲音。
蘇婉探頭看過去,見到是一個年老的宮女,看上去已經五六十歲了,白發蒼蒼,面容枯槁,形容憔悴。
「夜夫人老奴沒有忘記你老奴知道你心里苦呀!死得冤屈呀!」那婦人口中嗚嗚咽咽,胡亂地說著什麼。
這一次她听清楚了,居然是有關夜夫人的事情。
她一時沉不住氣,站起身來。「你說什麼?」
「啊!」老年宮女發覺這里有人,面上色變,撲地一口,將手中的燈籠吹滅,一陣s簌簌的聲音過後,居然沒有了任何動靜。
等到蘇婉跑到近處的時候,已經失去了老年宮女的蹤跡。恨恨地一跺腳,終于知道了夜夫人的下落。可是不知道為何,卻被她給跑了。不過,看她的衣著,倒像是冷宮的人。
想著這一晚原本的心情,居然被這接二連三的事情,破壞殆盡。另一方面,居然知道了夜夫人的一些事情。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了。看來自己馬上就要完成花蕊夫人留下來的事情了。
不過,要在這偌大的深宮中,找到那個年老的宮女,的確是一件難辦的事情。怎麼才可以讓她再次出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