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見到太後離開,正要松一口氣。分明感到有兩道來自不同方向的注視。
抬頭望過去,居然是庚。蹙了蹙眉頭,他的目光太大膽了。正要狠狠瞪他,卻發覺皇上的目光也向自己這邊望過來。
「你過來。」听到弘熙帝招呼自己,她走過去。「皇上,有什麼吩咐麼?」
「沒什麼!你回去吧!這里不需要你了!」他淡然地說道。手中舉起杯盞,朝著眾人遙遙敬了敬。
蘇婉答應了一聲,走出門去。
走出不遠,卻听到後面傳來腳步聲。
回頭看去,居然是庚,他竟然追了出來!
「你!你不要命了麼?」她瞪大了眼楮,縱然此時已經不想待在他的身邊,可是也不希望他這樣冒失。若是別人看見,不知道又會生出多少波折。
拉住了她的胳膊,他低聲道︰「我現在就去跟皇上說,你是我的!」
又羞又氣,不是已經跟他說明白了麼?怎麼還是糾纏不清。「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為什麼?」他不明白,難道在自己的王府中自由自在地做他的蘇美人,不是比在皇宮里面,當著人下人來的更自在一些麼?更何況,在出征之前,他們不是已經說好了麼?要她等他回來!
蘇婉回身,笑了笑。
「三王爺,是我自己錯了。是我不好。請你饒了我吧,我不想跟你回去,不想!不想成為你的附屬品!」
「那麼,你想成為誰的附屬品?成為皇上的麼?你看看,這偌大的皇宮,存在著多少女人。為什麼你非要攙和進來?難道王府的生活比不上這里麼?還是你已經厭倦了王府,不想在王府里面做美人,想到皇宮里面來做皇帝的妃子?」他忍不住叫道。
「什麼?」她想不到他居然是這麼看待自己的。她帶著受傷的表情,朝他冷笑。「想不到你是這樣看我的?也好,我就告訴你,我就是愛慕虛榮,就是貪慕權貴。我就是不想再回到那個王府當中。我討厭那里!」
想著整日跟著他的眾位妻妾斗法,真的是要煩死了。更重要的是,還時時刻刻要小心對方的詭計。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尸骨無存。
「什麼?你說什麼?」他滿眼心痛,死死拉住她的胳膊。
「三王爺,你喝醉了!奴婢不是你府中的人,你看錯了。」蘇婉的臉色一變,猛然掙月兌他的胳膊,跑開了。
為什麼要心痛,為什麼要流淚?蘇婉心痛地問著自己,自己不是已經不想跟他在一起了麼?心為什麼還會這麼難過?頭腦中為什麼還是不停地轉著風車,想著他的吻,想著他的好,是不是從此之後,他的懷抱中再也沒有她要的溫存了?
望著她離開,他悵然若失。
「嘿嘿!三王爺是不是醉了?」身邊傳來福公公的笑聲。「三王爺或許是累了?方才的那個宮女如今是皇上身邊最得寵的宮人了。皇上的心里面可是一時一刻離不開她的。若是能夠割舍得了,方才皇上就把這個丫頭賜給你了。嘖嘖……真是可惜呢!」
「我醉了麼?」庚低聲問自己,是麼?今夜月色正好,正是一個買醉的良宵,只不過,望著她的離開,自己為什麼心中似乎有猛烈的火焰在燃燒呢?
「庚王爺,要不要老奴扶您去休息?」福如海勸道。
「不必了!我還沒有喝醉!我只是……」頓了頓,轉了一個身,「我還要再去喝酒!今夜不醉無歸,今夜一醉方休!哈哈!哈哈!」搖晃著身子,回去了。
為什麼?為什麼讓我再看見他?蘇婉坐在河邊的石頭上,淚流不止。想著自己這一路走來的心酸,是否她的要求太多了,是否她要的太多了!自己只想平平靜靜地生活在這里,縱然有紛爭,縱然有爭鋒,只要不牽扯到自己就行了。
若是明日再見到庚怎麼辦?她猛然抬頭︰方才可是听到皇上說了,要給他建造府邸,那麼是在這京城當中了。這一下子,他恐怕要時時地來這里了。只是,若是下一次,再被人看到,她會沒有事麼?
方才太後的態度已經很明朗了,那是要將自己及早送出宮去。皇上不知道是看出來沒有,居然婉轉地拒絕了。那麼接下來自己的日子要怎麼過下去呢?太後的眼神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了自己,太後是絕不可能容許自己這樣的一個女人在宮中這麼待下去的。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日子會是怎樣的難熬呢?
「你在想什麼?」身邊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她回身笑道︰‘你怎麼來到這里呢?’原來是容嫣。
她笑著坐到了蘇婉的身邊,道︰「今夜的月色正好。我看到乾明殿的燈火還沒有滅,就走出來看看熱鬧。你為什麼坐在這里呢?難道皇上不用你侍候麼?」
調入雍和宮的時候,容嫣曾經在路上見過她,因此知道她現在的去向。
蘇婉搖頭,「皇上說讓我先回來,暫時沒有事情。我也是心中煩悶,就坐在這里想著心事!」
「看不出來,你一天到晚笑嘻嘻地,怎麼還會有犯愁的事情?」容嫣拉著她的手,細細問道。
「容嫣,你要是遇到一件左右為難的事情。你怎麼做?」自己身上隱藏的秘密太多,很難將它們分享給別人。畢竟這也事關著很多人。
容嫣認真地想了想,道︰「我知道你身份特殊,皇上似乎對你跟別人是不同的。不過,在我看來,來自帝王的榮寵,怎麼也不可能是平常百姓家的小夫妻那樣的平淡。」
「哎呀!誰跟你說的是這個?」蘇婉又羞又氣,「人家跟你說的是自己的煩心事。我還沒有想過皇上的事情呢?在我看來,皇上對我好也罷,不好也罷。我就是我,我進宮不是為了希望封妃立後來著,我只想平平靜靜地過我的生活,不想被誰牽扯到里面。」
「你想的真簡單!」容嫣搖頭,「這深宮就像一個大染缸,你若是一張白紙,出去的時候,也會變成灰的。你若本身就是多彩的,那麼這里只會讓你變得更黑!」她的眼眸想著遠處望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好了,別說我了。我們兩個好容易見到了。跟我說說你最近怎麼樣?那個常昭儀對你怎麼樣?有沒有刁難你呢?」說不出什麼原因,只是單純地喜歡容嫣,喜歡她那平和的性子,喜歡她看人時的專注。更喜歡她傲視獨立的氣質。
「還能怎麼樣?」她笑了笑,「這些日子,皇上沒來我們昭容殿,常昭儀自然也就沒有辦法為難我。」
「不如,我跟皇上說說,等有機會,讓你也來雍和宮,我們兩個作伴,可好?」
「如果是那樣,當然很好。不過,你要是什麼時候當了娘娘的話,就直接把我要過去,不是更好麼?」她嬉笑著。
蘇婉臉上一紅,「你呀!看不出你這麼高潔的人,居然也是這麼無賴!」眼珠忽然一轉,「要不然,你去做娘娘吧,我去侍候你!哈哈!」